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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蚕岭可谓空巢而出,绿袍前方带路,直至那处荒山。[燃^文^书库][www].[774][buy].[com]风蛮子,天蚕娘两个自上前查看,风蛮子随手一道黑光打了个去,那藤叶上现出一个小小空洞。风蛮子不由:“咦。”的一声,回头说道:“这藤还真是坚固。”天蚕娘见了,也来了兴致,也不用天蚕,却是一挥手,一道匹练也是的白光直向那妖藤斩去,叮的一声,竟是火星四冒,天蚕娘手一招,白光飞回,落在她手中,却是一把寸许小刀,晶萤剔透,不住有光芒自刀上伸缩,很是灵性。再去看那藤,只是开了道细细的口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暗暗稀罕。风蛮子回头对一众徒弟说:“这藤亦不知是甚么上古遗种,甚是了得,就是我和你师娘一时不察,被它缠上,也难免有所损伤,日后你等行走在外,确记小心行事,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不要以为修得些许道法就目空一切。”
他这厢教徒弟,那边天蚕娘却是个急性的,只一挥手,但见得一团金光自腰间一个皮囊内飞出,那金光迎风就长,直向那妖藤罩去,只听得沙沙之声,那藤蔓上竟是爬满了背生四翅的金蚕,间或也有几个六翅的天蚕,却比那四翅的大了一倍。金蚕见了那藤蔓,嚼吃得甚欢,只一盏茶功夫,就清出好大一片。她尤嫌慢了,就招呼瞳娘把金蚕放出,瞳娘养的金蚕要少得多,却是双翅的多,只有少少几只是四翅,六翅的却是没有。就那几对四翅金蚕,也是平时师父赐下的,她比不得绿袍,拿对金蚕当玩儿,也不知喂了多少天材地宝,故此进阶得快,且绿袍那对蚕儿是打小养的,她不过才养的几年。瞳娘指挥金蚕也去吃那藤,她和蚕之间有着感应,能觉出蚕的欢悦之意。喜滋滋的对绿袍道:“蚕儿吃了这藤,只怕是都能进阶了,这藤也不知是甚么品种。”绿袍道:“那师娘得蚕岂不是都能化为天蚕?”瞳娘笑道:“不是这般算法,师傅的大都是四翅金蚕,要想进阶,很是艰难。她那几对天蚕可是特意挑出来费了好些功夫才养成的。我的都是双翅的要化四翅却是容易得多。”绿袍闻得,有些失望,却也把自己那对金蚕取出,他无瞳娘那般手段,不能与蚕心神勾通,只是说道:“去,快去吃。”不想那蚕却是昨日吃得饱了,懒洋洋的在他手心躺着,理都不理他。绿袍脸上挂不住,不由骂道:“真真是对孥货,吃了就睡,叫你们干活就装死,浪费小爷粮食。”却也拿它们无法,只得収了,瞳娘在旁却是笑了个花枝乱颤。
费得大半日功夫,那漫山的藤蔓将将啃完,只留着那藤的根部一节,天蚕娘却是収了金蚕,瞳娘见得亦自招回金蚕。天蚕娘笑道:“这藤蚕儿爱吃,且留些种。风蛮子早以采掘了那七彩魔兰,此时便拿来众人看了一回,见得那因妖藤被清空,而显露出来的许多枯骨,却是想到一事,说道:“但凡吸血妖藤之属,都会在根部结成血囊,存储血液,这藤在这也不知几多年了,吸食的多少异兽,这些血液必有些用处。”当下古力子就自告奋勇去翻看那藤底山石。古力子扳开一块大石,不由吸了口凉气,忙招呼众人去看。近前一看,但见得那古藤之下,结着个巨囊,露在外边的只是小小一块,风蛮子伸手拂去囊上泥沙,那囊颜色和妖藤茎杆差不多,只是上边布满细密纹路,用手指按了按,却若个充气皮囊一般,却是滑滑的,手指放在鼻前闻闻,却是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当下众人探查一番,那囊竟是长到山腹中去了,一时也不知有多大。夫妻计议一番,当下联手施法,在全山布了好些个禁制,天蚕娘又取了两对天蚕,并着些四翅金蚕留下。一众方自回天蚕岭,夫妻自去泡制那七彩魔兰,炼丹取药不提。
却说绿袍回至屋中,打会坐,却是有了倦意,便倒头大睡。须知修道人元神未至大成,仍是需要睡觉的。他睡着却是做起梦来,一阵功夫,竟是大汗淋漓,看来不是甚么好梦,过得一阵,口中大叫一声:“师姐!”人猛的坐了起来,却是惊醒了。此时他脸上阴晴不定,却是在回想梦境:在梦中,却是白日那荒山,身边却只得冷,胡二人,却依稀是前日之时,那七彩魔兰随风摇曳,自己飞身而上,但见得妖藤飞舞,自己竟是被死死缠绕,动弹不得,眼见得自己一身精血被吸个精光,整个人都慢慢成了人干,却无能为力,正自着急;画面一转,师父师娘狂怒攻山,满天金蚕飞舞,那藤连根也被金蚕嚼吃干净,血囊破碎,暗红鲜血在山腹中流淌,那破碎血囊迅速石化。画面却又变了,一座祭坛,一人躺在中间,却是一具干尸,一个女子在坛前做法,却看不清她的容颜,直觉那就是自己师姐,那女子跳动着奇异古朴的舞步,口中囒囒低语,竟是那远古密法--招魂曲。梦境再换,那女子以是魂飞魄散,身体亦在迅速消融,她的眼光则看向祭坛中央,那干尸却是睁开了眼睛。绿袍不知为何,却是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因着遇上疑是摄空草的物,因此昏睡了几日,做的一些怪梦上来。一个三尺怪人,顶的个大脑袋,生吃人心,渴饮鲜血。猛然想到这怪人,这干尸何其相似?本就是一人,那人不正是自己?不觉间,又是冒了一身冷汗。又想到,自己这不好好得,为何会有那般怪样?大凡修道者,炼气有成锻炼神魂,诸邪难侵,是以等闲不会做梦,但有梦境生成,往往是天人交感,必有缘故。此梦境如此不祥,因此绿袍这般胆大包天之辈,也不得不慎重思索缘由。他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两张人脸来,不是别人,正是胡,冷两个。暗道,那日若非铃铛闪了眼,只怕,不由一阵后怕:岂不是正应了梦!不由暗恨,那两人分明知道厉害,却引我前去,其心可诛。起身就待去质问他们,走到门边,却停住,又返身坐下。却是想到陈先生往昔一些教导,虽然平常一向不以为意,到底听得多了,被这梦一惊,却是变得稳重了些。却又细细回想起孩提时那梦来。但是支离破碎,不得头绪。依稀那梦中,自己成了怪物般,要知道修道人也是人,修的是己身。虽然各派有别,杀人夺宝亦是有的,至于拿人炼器也不少见,修行所需罢了。至于**双修,就开个无遮大会,也是个人兴致,不足为怪。但若是仗着修行得道法,一味杀些弱小,以此为乐的,就没人乐意待见了。若于梦中那般,岂还算得修士,连人都算不得了。绿袍虽然做事只凭着个人喜恶,倒也从没想过人心当菜,人血当酒,只想想都觉得汗毛倒竖。那怪物后来似乎被人围攻杀死,好似叫甚么峨嵋派。他虽不喜那怪物,但对那些人也没好感。必竟那怪物就是自己梦中的化身。却又回想起些事物,却也模糊的很,不甚了了,也就不再多想。只想到梦中那似乎是师姐的女子,师姐上山时带的本残经,师娘不愿収,后来还是自己央着师父帮忙注释的。只是师父说自己偏重的是毒道,那书却是巫鬼一道典籍,又缺了基础部分。他也解读不全。只上边好些密法,甚是了的。绿袍也学过一些经中法诀,只自己比不得师姐通玄灵体,好些手段却只她学得。猛的想到,那上边不正记着一段说是甚--回天术的,师父也只按着字译了出来,不做注释,说自己也不甚了了。那中间几幅图却和那梦中女子跳的巫舞一样?他也有十三四岁,人事渐开,不再是那懵懂孩童了,暗道原来师姐对自己却是这般,心中自此也将瞳娘看得与别个不同。却又想到陈先生每每说自己行事急躁,容易误事,却是半点不错。看今日之事,险之又险,自己若一步踏错,不正应了那梦?师父说修道是逆天行事,步步劫数,需得步步小心,一个疏忽就是身死道消。今日之事,正是如此。
绿袍自经得这一回,却是变了性子,变得稳重了。每日苦习道法,闲时却是认真向着陈子昂学些为人处世之道。陈子昂自是高兴,自家女孩儿的那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眼,往昔还担忧女儿所托非人,误了终身。见得绿袍终有了成器的样哪能不喜。他虽修不得道,但所学甚杂,见识广博,自是都一一尽心教导。时日一长,绿袍就发觉自己这位从没放在心上的师父,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奇人,越发敬重了。瞳娘见得自是暗暗欢喜。只是陈子昂自己是翩翩君子,正统读书人,自是一心想把绿袍往正道上引。那绿袍却自幼生在蛮夷之地,思维自于他有所不同。陈子昂哪曾想到自己却是带出的弟子终是成就了个绝世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