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师债徒偿 天经地义

黙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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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袍随那女子到得一座大殿,那女子径直走了进去,绿袍只得硬着头皮随她入内。[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殿中陈设,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为能事。殿中一座高台,以白玉为阶,台上设了架瑶床,周围挂了丝帐。那黑衣侍女自进了殿就自行走到台下左边一根玉柱下立定,却是谁也不理。右边也立着一人,却是个老妇,两人下手俱都站着两个侍女。一个女子高据床上,凤冠霞帔,美绝人寰。绿袍这些年所见,只有那天狐可与之相比,倒似乎还不及此女媚态。单看她年岁绿袍却不好说,说她年方二八也像,说她年近三旬也不算错,正是天魔妙像,委实难解。想来此女就是天淫娘子了。绿袍因感念合沙传法之恩,自此都做道家装束。见了这人不敢怠慢,忙上前躬身作揖:“晚辈百蛮山绿袍见过辛前辈。”

    因着这位外号着实不怎么好听,故称她俗姓。但听那天淫娘子淡淡道:“免了吧。”声音清越,却无一丝媚气。绿袍抬起头来,却不敢看她,目光只得落在那台阶上。那天淫娘子却不再开口,只静静看着绿袍,不知在想着什么。过得良久,方听她轻叹一声,道:“你等都退下。”却是对着那些侍女说的。那些侍女闻声行礼告退,只那黑衣女却漫不为礼,大步转到偏殿去了。绿袍正自心下猜度这人用意,但听她道:“你和合沙道人是甚么关系?”绿袍心思急转,嘴上却是老实:“前些时日蒙师尊青眼収了晚辈做记名弟子。”

    天淫娘子淡淡问道:“嗯,难怪我见你使得他家遁法,他眼下在何处?”绿袍见问,方自恍然,原来此人认得自己师尊,他随合沙学了一年道,眼下虽无太大成就,但到底行法间有了些痕迹。所谓道为本,术为末,五行遁法原只平常,可合沙一脉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天淫娘子只一眼就看破了,足见其高明,她之所以认定绿袍是合沙的弟子,倒是另有缘故。却说绿袍见她问起师尊行止,却不是看上了自家,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免不得小小失落了回,便答道:“前辈莫非认得家师?师尊日前却是回小昆仑灵境了。”

    “又躲起来了?好!拿不着老的,拿个小的也一样!”天淫娘子听了这话却是变了颜色,俏脸含霜,倒和那黑衣侍女有些神似。但听她厉声道:“青囊何在!”却是在唤人。她话音刚落,那角门就冒出个老妇,飞步上前躬身道:“宫主有何吩咐?”看来此人倒是一直等在那的。天淫娘子一指绿袍,淡淡的道:“绑了,五十蛟鞭。”却是没多说一个字。绿袍虽不知那五十蛟鞭是何指,但绑了两字还是听得明白的。此处没有别人,要绑的也只能是自己这出了家的道士,不由大急,抗声道:“晚辈并不曾得罪前辈,缘何要绑我?”天淫娘子却只顾着看自己那殷红如血的指甲去了,漫声应道:“你是合沙那死鬼的徒弟,那老东西吃光抹尽,躲起来不敢见人,我打的就是合沙的徒弟。”

    绿袍方知原来这人和自家师父相识倒不假,却是冤家,师父找不着,找徒弟也是一样的。只是听着这人语气,倒似乎有些个缘故,莫不是自家师尊欠下了**债躲起来不肯见人,惹得人家拿自己顶缸?绿袍尚自胡思乱想,那叫青囊的老妇已是取了条蛟筋往绿袍身上一套,绑了个结实。她拿着那蛟筋结头,正要把绿袍拉到殿外行刑。不想天淫娘子一指那阶下玉柱,轻飘飘说道:“就绑在柱子上吧。”那青囊闻得,却是多看了绿袍两眼,怪笑道:“你小子倒有福气,宫主这归鸾殿中可从未见过血腥。”说完却是依言将绿袍绑好,从腰间取了根蛟鞭出来。绿袍见得,自是明白了五十蛟鞭是何意了。他自不甘这般挨打,待运气挣扎,却是真气都提不起来,想是被禁制了。那老妇狞笑一声,鞭子高高扬起,啪得一鞭下去,连空气都带得响了。衣絮翻飞,鞭鞭着肉,只得三五鞭,绿袍就成了个血人。他运不得真气,自是只能硬挨,饶是銅经铁骨,也给抽得血肉横飞。他倒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知道求那人也无益,一声不吭,咬着牙死顶。

    那天淫娘子见了,却不知想到什么,勃然大怒,双眉倒竖,却是骂那老妇:“你个老货,没吃饱饭吗?这般打人,只如给人瘙痒。”却也不待那人回话,一个箭步,就到了身前,劈手夺了那蛟鞭,反手就是一鞭,那老妇痛呼一声,捂着脸退后,绿袍正对着她,却是见她脸上挨了一下,怨毒阴狠的眼神自她眼中一闪而过,却马上又换了幅恭谦的样子向天淫娘子叩首道:“老奴该死,宫主恕罪。”天淫娘子却似发了狠,拿着蛟鞭,对着绿袍扑头盖脸一通乱抽。她是何等功行,又是含恨出手,只几鞭下去,绿袍便头一歪,昏迷不醒。那天淫娘子见的绿袍晕了过去,先自一怔,却仍觉难消心中怒气,又抽了他几鞭,将蛟鞭重重扔到一边,方算解恨。回头见那老妇仍是跪着,她那脸上的血痕都未敢擦去,挥手道:“下去吧。”却是有些倦意的模样。也不理那老妇,自回那床上歪着。那老妇不敢触她霉头,躬着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待得绿袍醒转,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是疼醒的,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玉床上,两个侍女却在身前忙碌。身上以给人脱了个精光,那两人却在给他涂药。他吃得一惊,就待起身。却听到个冷冷的声音道:“你肋骨断了三根,鼻梁给打断了,若不想变个残废,就老实躺着。”绿袍闻声望去,却是那个黑衣侍女正立在窗前,看这屋中摆设,应是一处偏房。那女子声音虽是冷漠,脸上却和缓了许多。她踱步走至床前,看看绿袍身上伤口,笑道:“你也真真运道,刚解你下来时,我见那柱子上有道寸多深的鞭痕,就在你头顶几寸高,那些柱子都是密法炼过的,若是那一鞭抽到你身上,怕是只能给你収尸了。”绿袍自成人后何曾这般和人坦陈相见过?自有些尴尬,正想要遮掩一二。闻言咧嘴一笑,却是带动了伤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呼痛。那女子神情有些惊讶:“宫主打你时不见你叫,我还道你是个不怕痛的,怎么这会倒叫起来了。”绿袍苦着个脸,答她:“那会是只想着不叫出声,忘了疼,这会疼起来自然要出声。”忽又想到一事,问她:“我这是在哪里,是你那宫主叫你解我下来的?”那女子无可无不可的答道:“这里过去两间房就是你挨打的地方,我要解你下来自己就解了,何需问她?”绿袍听得这话,好生奇怪,不知她到底和那天淫娘子是何关系,因不算熟识,不好动问,只得道:“我叫绿袍,承蒙姑娘解救,却不知如何称呼?”

    “你叫我辛青萍就行了,那般短时间,你如何惹得宫主动怒的?”却是起了好奇心。那往他身上涂药的侍女手重了些,绿袍不由又吸了口气,咧着个嘴将事情说了一遍。那辛青萍听绿袍说是合沙道人的弟子,当场就翻了脸:“你这小贼是那老贼的徒弟?好得很!此番听宫主说,那老贼从小昆仑境那乌龟壳子里爬出来了,我们出去寻他,却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你这小贼却送上门来了,真是老天开眼!”却是夺过旁边两个侍女手中药瓶,重重掼在地上。一手抓着绿袍的胳膊,提着他就走。

    她虽是个女子,力气却大,提了个人轻轻巧巧,快步走过一道长廊,转入一个大殿,正是那归鸾殿。天淫娘子此时并不在这,那蛟筋却是扔在那柱子下边,上边血迹斑斑。依旧拿了来将绿袍绑了,从殿角捡了那鞭子来一通好打。绿袍起初一见她那话就知不好,可身上带伤,又吃她抓着,也不知她使了甚法子,半点动弹不得。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心下暗叹,看着自己那师父仙风道骨,一派高人形象,怎就惹了这么多桃花官司,却着自己这做徒弟的来替他老人家背锅。再给打得两回,估计瞳娘得守寡了。看来,这徒弟都是用来顶罪的也。有着天淫娘子在前,绿袍只道这辛青萍也和合沙道人不清不楚了。这女子姓辛,那天淫娘也姓辛,莫不是姐妹花?却不知若被合沙道人得知,会不会甩他两个大耳刮子。他尚自胡思乱想,那鞭子已是兜头盖脸抽下来了。他本就有伤在身,没得几下,头一沉又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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