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回 万里涉洪涛 老怪陷囹圄 上

黙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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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袍自収了辛辰子归山,索性大开山门,广収弟子。他一边教导徒弟,一面访友三山,四下走动。寻些珍奇异物,仙草灵果。炼些丹药,结些善缘。百蛮山远在南疆,又是个小门小派,倒也无人注意。

    天下名山福地算是不少,可修道人更多。故此一座灵山仙府,居者颇多。只有那峨眉山左近几成了峨眉的禁地,非受其邀请的,倒无人敢去那方潜修。这还不算,长眉真人弟子不少,稍有成就,即着其出山占据一块福地潜修。他峨眉眼下虽未立教,据长眉所言是留待将来。可其势就是些千年大教都不如它了。

    绿袍老怪了解的越多,心下倒是越发苦闷。他一时也别无它法,只能行事更加低调,免得被人找上门来。

    这些年间,绿袍老怪収了第四位亲传弟子,此人名唐石。却是居于南疆的汉人,他是闻得百蛮之名,千里跋涉来投。绿袍老怪考察一番,便収做了弟子。

    至于第二位弟子李元化,他却从未在百蛮山透漏过丝毫。只说昔年在天竺収了个徒弟,眼下仍留在那边办事。除了四大亲传弟子,还収了十来个外门弟子。冷峰也収了个两个徒弟,一个叫梅鹿子,一个叫做随引,另有几个记名弟子。一时百蛮山也称得上人丁兴旺,有了些大派气象。

    瞳娘因和那凌雪鸿之流走得近,难免受了些影响,不时拿话来劝绿袍。绿袍老怪本就是有些性傲之人,只因说话的是百年相伴的妻子,虽不好驳她,却也不愿低头。到得后来,有事索性只和自家师弟商量,能瞒就瞒,倒和夫人有了些隔阂。他倒不怪妻子和自己有些离心,转把这账记在了那严瑛姆师徒头上,终有了日后妙真观化灰烬之事。

    却说这日绿袍老怪又因夫人说了几句,心头烦恼。一头出了百蛮山,一时倒没了个去处。猛然思及,自他此番功成出关,几近二十年间,却从未曾见过天狐宝相。故是自己事多,未曾有暇去黄山看她。可也从未见她来过百蛮山,不免有些疑惑。眼下自己正好没地方去,去看看那狐狸也是好的。

    绿袍御遁到了黄山紫铃谷,也吃不准那狐狸在不在家。故此传声相唤。他这声音刚落,却见那谷口云雾猛的一阵翻腾,只见那狐狸怒容满面的冲了出来,戟指大骂:“号丧了!姑奶奶又没死!”

    绿袍老怪从未曾见她这般模样,笑道:“许久未见你,怎的也不见你去百蛮山玩?”

    天狐怒气冲冲的道:“少费话,有事就说,没事就给姑奶奶滚远点!”

    绿袍见她脸色不好看,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换话说道:“正要向你请教,我想炼件法宝,却是要用那养魂木方炼得成。你素来神通广大,可知此物哪里寻得到?”

    天狐先是一愣,皱眉道:“那东海眼中生得有,自己找去,莫再来烦我。”说完好似赶苍蝇似的冲绿袍老怪摆摆手,一个转身回了紫铃谷。倒把这老怪留在外边吃风。

    绿袍愕然以对,也不知这狐狸为何这般大气性。好在知道了那养魂木的出处,倒也算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只是有些疑惑的自语了一句:“这狐狸好似失了真阴,却不知哪个男子这般福气?”也不多呆,一溜绿火直往东海而去。

    紫铃谷中,那天狐正怒气冲冲的对一个青年男子骂道:“你是你师父的好徒弟,听你师父的话,他不许你和我这异类相好,你就听他的好了。给姑奶奶滚,留下我们母女也能过活。”她一头骂着一头眼泪却簌簌往下落。

    那青年男子生得唇红齿白,十分英俊。他怀中抱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看那眉目,倒和天狐有些相像。这男子被天狐骂着也不作声,倒是他怀中的小女孩被母亲那模样给吓哭了。

    这男子看着天狐落泪,又见怀中女儿在哭,脸色阴晴不定,终是下了决心一般,过来搂着天狐,道:“罢了,大不了就是死在师尊剑下,我们一家绝不分离。”

    天狐闻言,喜道:“秦渔,你说的是真的?”她脸上尤自挂着泪珠,正是海棠春雨,我见犹怜。

    秦渔重重点头,道:“我意以决,只是日后我们夫妻小心行事,莫被旁人看破方好,不然传到我师尊耳中,我夫妇绝无幸理。”

    天狐轻靠在夫君怀中,微有不平:“你师父极乐真人自己尚娶了一妻一妾,凭什么不许自己的弟子娶妻生子。”

    秦渔苦笑,道:“师尊倒不禁门人娶妻,只是不许门人和异类相恋,据说是我派前代中有位前辈因恋上了一只狐狸精,被害的身败名裂。故此我门中有明令禁止的。”

    天狐闻言,推开丈夫,咋呼起来:“我就是狐狸精,你怎的看上我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秦渔苦着脸,说道:“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如今天地元气比不得远古,能修成你这样的太少见了,我也是一时未注意。不过我却是无悔,能有你相伴,走一遭轮回又如何?”说着话,却是馋着个脸去拉天狐的手。

    天狐听了他前半句话尚还很不欢喜,听了后半句却是开心起来,任由秦渔拉着她的手,满脸开心。那个小女孩也能感知父母心意,这会也早就不哭了,只瞪着对大眼睛一会看看母亲,一会看看父亲。

    天狐想到一事,吐吐舌头,道:“糟了,今天只顾着和你吵架,怕是要害得老朋友白跑一趟了。”

    秦渔问道:“可是刚在外边唤你那位?他因甚事寻你?”

    天狐道:“嗯,那是百蛮山的绿袍,我和他夫妻多年的交情了。此番他寻那养魂木要用,跑来问我。我一时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昔年虞家夫妇和我说过是在东海。我刚正在气头上,随口就说是在东海海眼中,估计这会儿他必是跑去找去了。怕是追他不上了。”

    秦渔看着自家这夫人,半晌无语,摇头叹道:“那东海海眼凶险无比,如何下得去?这位道友估计要吃个大亏,你也真是的。”

    天狐笑道:“没事,绿袍这家伙机灵得很,可比你聪明,最多是白忙一场,决计吃不了亏。”她却没想到就因她这一句信口胡柴,绿袍老怪差点丢了小命。

    话说绿袍老怪到得东海,几经寻访,过得些时日就寻到了东海海眼所在。世间四大海眼各有奇妙,这东海海眼在那东海中心,万丈洪涛之中。外边看去,倒是无一点痕迹,波翻浪涌,一片蔚蓝。

    绿袍算定地点,撑起百毒寒光罩,一头扎进这深海之中。起先浅海之中尚好,隔着这百毒寒光罩,但见得外头各种海洋生物游来游去,好似个水晶宫一般。

    直下了近万丈,尤不见底。那水压却是越发大了,他那法宝都撑得变了形。绿袍这百余年苦修到也不是白给的,到是还能勉力支持。可看着周遭乌黑一片,饶是他一双神目,也看不得多远。不由有些心头打鼓,暗想是不是先退回去,再做计较。

    此时他胸口却是一阵发烫,绿袍探手自怀中取出一物,却是那《玄牝真解》正发出些白光。这天书到手后,却是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绿袍看看脚下,又看看手中之书。略一思索,一咬牙,抬手发出一道绿火,正是他那套百毒碧火针。绿袍老怪以此针分开水道,自己紧随其后,却是快了许多。

    只是在万丈深洋之中这般施为,着实费力。不过盏茶功夫,这老怪就鼻尖现汗了。越往下,那《玄牝真解》发出的白光越盛,将这周围海域照得通明。随眼瞥去,绿袍不远处都是些海底山脉,却大都是环形的。此时绿袍脚下却是道深不见底的海沟,那周遭山脉的顶峰正和自己落足之处齐平。

    绿袍见得手中天书竟似蠢蠢欲动,要往那海沟中飞去。也不多想,掏出几粒丹丸嚼了,直往那海沟之中落去。到得后来,他已是大汗如雨,脸都白了,却尤不见底。

    绿袍反倒是激发狠性,使出全力,全力御宝,往下狂冲。猛见得下方一个透明罩子,里头好似有股水流,还未曾细看。手中《玄牝真解》猛的一振,竟是拖着他电射而入,落入那里头。隐隐听得一声轻响,好似有甚物事破碎了一般。绿袍直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浑身一紧,眼前一黑,栽倒地上,却是脱了力。

    也不知过得多久,绿袍老怪悠悠醒转。却是看到了一幅奇景:他前方一根粗大的水柱,怕不下几十丈方圆。笔直冲向上方,到得两百丈左右却是四散倒垂落下,形成一个倒扣的罩子。将那海水隔绝在外。这里头除了那水柱,近千丈方圆却是一滴水也无。也不知何故,海底一片光明,虽比不得外边天光,周遭景物却也清晰可见。那水罩外头,还有几只从未曾见过的扁平怪鱼在游弋。绿袍是一路潜下来的,自是知道这水压之威,但看那鱼儿游的欢畅,只能暗叹造物之奇了。

    绿袍老怪略一查看,自家几件法宝倒是自主飞回了。只有那《玄牝真解》却不知哪里去了。想来这天书是自主飞下,若不是得它之力,怕自己还来不得此处。倒也放下心来,仔细寻找。那天书倒是好寻,就在那水柱边一个破碎的石匣中躺着。绿袍老怪近前拾起,旋即觉察出不对。原来此书下头还有本一样的。绿袍老怪按捺住心头狂喜,拿来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