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回 妖尸扰峨眉 成都逢枫娘 下

黙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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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神手比丘魏枫娘随着谷辰哥三个回了苍莽山。进了灵玉崖,就是一座巨大石室。却是昔年谷辰栖身之所改建而成。

    里头中央上首一排两个石案,此时却是空着的。左右各有一排几案,几案后头都有个蒲团。此时左手前两个几案后坐得有人,正在谈说着什么。

    一个是个宫装丽人,一身红衫似火,认得是双星宫左宫主人邓隐的夫人红莲。她上首是个一袭儒服的中年男子,魏枫娘却不识得,只是面善罢了。

    谷辰见了这两人,嘎嘎一笑。大步上前,在上首右边的案后坐了。何巨、鄢什两个也在右手边的案后随意坐下,一边招呼魏枫娘坐了。

    红莲和那中年人立起身来,算是相迎。见后头有个外人,红莲就抿嘴笑道:“老谷,你这刚一回复原貌,就急吼吼的从哪里拐了个良家女子回来了?”

    谷辰嗬嗬一笑:“邓大夫人,你就别取笑我了,这位魏姑娘也是咱们一路人。今儿个我哥几个本想去峨眉逛逛,正好撞到峨眉掌教妙一真人的婆娘和餐霞两个,想围攻这位魏姑娘。哥几个看不过眼,合力撵走了那两人。大家伙谈得来,故此邀了魏姑娘来我们双星宫耍耍。”

    那中年儒士笑道:“我今早正打算来你们这边走走,听门下说你哥三个去了我们百蛮山。正想去找你们,却又走了,我就只好自己过来了。敢问这位魏道友,莫不是青螺谷主人,人称神手比丘的?”

    谷辰听着这儒士说到他哥三个去百蛮山的事,本还有些担心这人说出自己被绿袍老怪踢出来的糗事。听他转了话头,倒是轻松不少,笑道:“可不正是这位?魏姑娘可真真好胆色,对上那荀兰因和餐霞两个都面不改色,比我谷某是强多了。”

    魏枫娘本是个有眼色的,听得百蛮之说,也就想起眼前这儒士来历,笑道:“谷前辈谬赞了,我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死撑罢了。这位前辈可是百蛮山冷先生?久闻大名,无缘拜会,失礼了。”说完起身行了个福礼。

    冷峰还了一礼,笑道:“魏道友的事迹还是听西方教毒龙道友提过一回。听闻道友是出身新疆博克大坂神鳌岭寒琼仙子广明师太门下。因和令师有些分歧,起了些争端,方才在青螺谷自立了门户。”

    魏枫娘苦笑道:“久闻冷先生博闻广记,连我这点小事都一清二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谷辰笑道:“这姓冷的惯会打探人阴私,魏姑娘莫理他。对了,今儿个峨眉那两人一幅要取你性命的架势,又是何缘故?”他虽听了些两方说话,却也是云山雾罩的,免不得好奇起来。

    魏枫娘苦笑一声,略微说了些前事。原来她天资甚好,被那广明师太一眼看中,収做弟子。可她这位师父心胸却是小了点,见得这徒弟天份高,自己传下道法,这魏枫娘一学就会。不特如此,这弟子往往能举一反三,别出心裁,自己有所体悟。没到得多久,就已是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若是个心胸开阔的,见得徒弟如此,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只这位寒琼仙子却是不然。见魏枫娘学得快,反倒藏着掖着,生怕这徒弟超了自己去。可她自家本领也只寻常,就藏着些所谓压箱底的东西,实则也压不住自己这徒弟了。

    这人不认为是自己的缘故,反认为徒弟想得太多,不能一板一眼习其所传,是走了邪路。为此没少挑魏枫娘的错处。魏枫娘却是个大气爽朗的性子,本就是不大服人的。起先尚不明白自己为何动则得咎,不讨师父的喜。她到底是个精细人,给骂得多了,也就明白了些。

    只因对方到底是授业恩师,自己不好如何。索性辞别师父,说是要下山闯荡。广明师太也心知总拘着她不是个事,也就由着她。

    魏枫娘离了师门,东游西荡的,正快了心意。广明师太収她为徒时是让她带发修行的,虽未明说,实则也是允许她以后能择伴双修的。魏枫娘自身性子本就受不得拘束的,又是青春少艾,少女怀春也是有的。

    可她对那些个所谓玄门正道的青年俊杰不顾一屑,认为给管得如同一个个榆木脑袋,着实无趣。后见着西方教中一个叫布鲁音加的,两人却是一见钟情,私下里做了夫妇。

    不想这却是恼了广明师太,说她结交妖人,又犯了门中戒律。亲身来找她,要清理门户。

    魏枫娘这些年,因偶过青螺谷,収服了盘踞在这的几个强盗,人称川中八魔的。就在这青螺谷开创了一片小小基业。她师父来寻她晦气,她自是有些不服气,不肯坐以待毙。她也没别的法子,叫了情人布鲁音加,两人联手将那广明师太逐走了完事。

    本来这两人还是留了手的,那尼姑才得以逃了回去。不成想那广明师太因吃了布鲁音加一记乌鸠刺,回去却是挨不过,蹬了腿。故此有了妙一夫人为友报仇的事。

    魏枫娘从妙一夫人口中得知师父死了,虽然有些难受,却也不肯在对头面前露了软。此事对错也不大好说,顾然魏枫娘是有忤逆之嫌,可也有那广明师太不肯诚心待人在前。尤其那所谓犯门规之说,更是有不教而诛的意思。

    求生是人之本能,于魏枫娘来说,也别无选择。所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广明师太带伤而回倒也说不得了。她门中尚有同辈,却求着妙一夫人来替自己清理门户,却是知道门中的人怕没人压得住这弟子的缘故。

    谷辰一起子人自然帮着魏枫娘说话。这双星宫上下和峨眉已是不死不休之局,自然巴不得对头多几个敌人。

    红莲就笑道:“一向听闻他们那些人规矩多,我还不以为然。听了魏道友这番遭遇,方知道了些厉害。合着做了他们的徒弟,不管对错,都得听着,全看他们心意,任打任杀!我看他们哪是在収徒弟,连给人做奴仆怕也比给他们做徒弟强些。我们虽是些旁门魔道之属,可也没这么大的规矩。我记得我师父就说过,万事离不了个理字。他老人家若做错了,我们做弟子只管骂他去。”

    谷辰听了,撇撇嘴,心下嘀咕:“姑奶奶你倒是敢去骂那绿袍老怪,反正你后头有尊大神撑腰。可我老谷屁股给踢了一脚,就只能去峨眉山散心!”

    他嘴上当然不敢说出来,只一个劲的派那广明师太的不是,不知道的,还当这两人有甚血海深仇。

    众人议论了一番此事,红莲就势邀请魏枫娘在双星宫多住些时日。这到是合了这神手比丘的心意。

    她和红莲都是女的,倒比旁人走得近些。没过得多久,潜修的血神子邓隐专程出了趟关,収了魏枫娘为门下第十七个弟子。大小事物,悉数由她处理。

    事后冷峰回到百蛮山,绿袍老怪问起缘由。冷峰笑答:“此女归入邓道友门下,却是红莲师侄一力举荐的结果。”

    绿袍老怪奇道:“红莲这丫头什么时候也爱管起这种事来了?”

    冷峰笑道:“红莲师侄倒底嫁入了双星宫,总得为邓道友做些考量。她事前也和我说起过,这段时间她和那魏枫娘相处甚好,细细问过她那青螺谷的情况。觉得此女确实了得,能凭一己之力开创那么一份基业,非常人能及。而双星宫虽有邓道友和谷道友两位,门下弟子更是一时之选,论实力是不弱了,可有些混乱。正少了像魏枫娘这种能拿主意的人物。以我观之,那魏枫娘确实不错,很有些韬略。”

    绿袍老怪点点头,笑道:“红莲这丫头倒还是个明白人,倒也不枉本座多年教导。她聪明是聪明,可少了些大局之观。其实我本有些担心双星宫能不能顶得住对头的谋算。红莲能找到这么个人,我就放心多了。”

    冷峰笑笑,试探问道:“师兄就不担心以后双星宫不受掌控,说来邓道友的根子可还是在峨眉。”

    绿袍老怪失笑道:“师弟,你啊,顾虑也未免太多了,犯了聪明人常犯的毛病。老邓和如今的峨眉一脉可是死仇,他是个直肠子的人,不会起什么反复。只要他在,双星宫就是和我们一道的。至于他双星宫越是壮大,于我们都是好事。我又没有峨眉那种统率群仙的念头,护住我百蛮一脉足矣。若不是他峨眉咄咄逼人,我哪愿去自找麻烦。”

    冷峰笑道:“师兄高见,还有件事,算得上喜事。魏枫娘拜入邓道友门下后,不但将青螺谷改做了双星宫的别府,还向老邓献了桩宝物。”

    绿袍老怪笑问:“能被师弟也称做宝物的,想必非同一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冷峰笑嘻嘻得取出一粒药丸,绿袍一见知下,讶然道:“聚魄炼形丹?”

    冷峰点了点头:“魏枫娘旧年夺了个宝匣,内里本有三层,上层放了本天书副册。中间是广成子炼就的六粒聚魂炼形丹和九天元阳尺。下层是天书正册,可也只是三本中的下册,另两册不知在何处。魏枫娘功行不够,只能打开上层,炼了副册上一些法门。她又不敢随便求人打开,怕人贪了去。这回拜了邓道友为师,知道邓道友功参造化,不会昧她东西,便献了出来。邓道友破匣取宝,将九天元阳尺赐还给了魏枫娘,并传她些太清法诀,勉强能用。六粒聚魄炼形丹却有些不够分,他自己是用不到,可有三个徒弟是修的血影神通,用了此丹颇有好处。还有个谷道友,也要用这灵丹。素性一人给了一粒,着他们多行些坐功,算是分派定了。多得两粒自留了一丸,给了丸给我,以备不时之需。那天书正册都是些蝌文,他也不识得,一时没有好法子。后来还是红莲想到师兄识得些此类文字,打算要我带回来请师兄辨认。此书宝贵,我不好接手,要她们自己过来当面请教师兄。”

    绿袍老怪摇头道:“蝌文岂是那么好辨识的?红莲这丫头也真是,非得看我这师父出丑才开心!”

    师兄弟议些事情,各自散去。过不得多久,果见那邓隐打头,带着红莲、魏枫娘几个跑来了百蛮山,找绿袍老怪辨读那天书。

    绿袍无法,细细认了一回。各派天书都有其传承,本来别派无从辨认。只是广成子是玉清一脉,老怪所学《玄牝真解》出自上清道祖之手。向有三教同源之说,本就有些瓜葛。

    再则老怪着实有些个真材实学,又有神眼相助,倒把此书译了个十之七八出来。老怪和邓隐各有所传,倒用不着习这天书所传,只借此互相论道罢了,倒是旁边听得获益匪浅。

    特别是魏枫娘,本就习了天书副册,再一点拨,所得远超旁人。她那九天元阳尺的用法也被绿袍揣摩透了,传了与她。魏枫娘本是有眼色之人,这番百蛮之行得了偌大好处,自此见了绿袍老怪甘执弟子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