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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07-25
深夜,云寒汐依旧被架在尖勾上,双肩早已疼得都已经麻木了,头低低地垂下,双眼没有焦距地半闭着,单薄的身子像是秋风里的树叶般破败。已经没有多的力气思考,应该快见到娘亲了吧。这世间的每个人都讨厌我,娘亲总该会喜欢我了吧。
密室里来了一个人,粗鲁把云寒汐从尖勾上接下,疼得他又是一阵抽气。被那人扔在地上拖着走,血迹也拖了一路。
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傍晚时就已经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云寒汐感到一股寒气袭来,却已无力睁眼寻看,他知道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可是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活在这世上最后一点希望的都已经破灭,生死自然也就也变得无所谓哦了。
在云寒汐迷糊地想着时,已经被拖到了大殿。皇上坐在上方,打量着躺在地上,满身血渍的人。四周的大臣在看见浑身是血的云寒汐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众爱卿觉得他还有必要再斩吗?”的确,他已经和死无异了,就这样被扔出去,不出一刻钟就必死无疑。云启宇手拿一把涂了剧毒的匕首走向云寒汐,最后一次看他的脸,把匕首缓缓刺入他的眉心。
这时,云寒汐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出现的竟然是那个人。呵呵,真好,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咧开嘴望着他傻傻的笑了笑,又慢慢闭上了眼。
云启宇的手顿住了,看见那么纯净的笑容心里有了不舍,抽出本已刺进皮肤的匕首,试了试他的鼻息,吩咐侍卫把他抬出去埋了。血不断地从眉心淌了出来,划过脸庞,染上苍白含笑的嘴角,竟也说不出地妖冶。
殿上的人终于散去,留云启宇一人高坐于殿上。冷冽的寒风从四周洞开的窗涌进殿内,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黑色的发丝随风在空中缠绵,男人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是被生生地给剜去了,呆呆地坐着,感觉今年的冬似乎是特别地冷呢。
两个侍卫找来一张破草席把云寒汐裹了裹捆上抬着走出了宫门。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云寒汐抱紧双臂,缩在草席里躲避着刺骨的寒气。
“妈的,那些人就知道使唤我们,领赏的事却从来没有我们的份。”一个侍卫愤愤不平道:“这么冷的天,摊上这么个苦差事,真他妈的倒霉。”
另一个人啐了一口唾沫:“那些个都是狗(和谐)娘养的,兄弟,就把他扔这儿吧!反正荒郊野外的也没人。”
那人一脸淫笑地附和道:“好好好,咱一起去窑子里找个娘们儿好好暖暖。”说罢两人找了个角落扔下草席便飞似的跑了。
夜里的寒风依旧在耳边呼啸而过,无论怎么缩紧身子都无法得到一丝温暖,全身都冻得发青。不过也好,这样冷着就不会觉得痛了。云寒汐无力地睁开双要死了呢。
半夜,雪停了,风也止了。似乎不那么冷了,草席里的云寒汐还睁着眼,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昭示着他生命力的流失。终于,一双眼缓缓地合上了。
等云寒汐再次醒来,全身又叫嚣着疼痛,不过似乎不那么冷了。自己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现在正躺在被窝里。轻轻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睁开双眼打量着自己的所处的地方。一间简朴的竹屋,四壁上挂着几幅画作,屋内的桌椅柜子也都是竹子做的,散发着一股清香。
突然,门缓缓打开了,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惊喜地看着苏醒过来的云寒汐:“你可算是醒了,来把药喝下。”
云寒汐依言撑起身子,妇人赶忙来扶着他,把药一勺一勺地送进他的嘴里。喝完药,云寒汐哑着嗓子看着眼前妇人的眼问道:“婆婆,请问我死了吗?”
哪知妇人却笑了:“小小年纪,什么死不死的,你现在活着呢!还活得好端端的!这世上还没有婆婆救不了的人。”云寒汐点了点头,原来自己还没死啊!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妇人看见那张迅速暗淡下去的小脸,心里有了浓浓的不舍。他身上那些伤光是看着都如此骇人,不知这孩子遭遇了些什么,竟然被这样对待。妇人收拾了下心情含笑问道:“婆婆叫段瑾书,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婆婆,我叫云寒汐。”云寒汐从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也就笑答道。
“呵呵,真乖!你就放心地住在这儿,你现在身子虚,再睡会儿,婆婆晚些来看你。”给云寒汐掖了掖被角,等他睡着了再拿上药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老妇人走到另一个房间,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人正蹙眉望着她:“怎么?你听见了?”
“老婆子,他可是皇室中人,还是叛臣之子啊!”老人一脸严肃。
老妇人把眉一挑冷言:“哼,那我带着他走好了,不敢连累右相大人。”老妇人一生无儿无女,对这可怜乖巧的云寒汐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五日来也是把他当做亲孙子来照看。
张玄居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这辈子还真没怕过谁,唯独这老婆子硬是把自己吃得死死地:“也罢也罢!”
“那你可不许摆脸色给他看。”老妇人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了,我敢拿你的宝贝孙子怎样啊!”老人苦笑看着自己的妻子,这辈子还真拿她没辙,却也乐在其中。
老妇人又不满老者的说法,质问道:“那就不是你的孙子啦?”
“是是是,当然也是我的。”老人点头哈腰,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怒了妻子,她就带着那孩子一走了之。
云寒汐“死”了有半个月了,这半月来云启宇每夜都在梦见了他。惨白的脸,全身血淋淋的样子。醒来过后就再也睡不着,只能枯坐到天亮。
这夜,云启宇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站在床边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到了地牢,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进那间密室。空无一人,点亮桌上的灯,驱走一方黑暗。
细细审视墙角的稻草堆,似乎又看见了他蜷缩在那里的瘦小的身影,他总是那样蜷着身子,感觉除了自己就没有任何依靠。
有些洁癖的云启宇破天荒地不嫌弃稻草堆的脏乱,拂了拂衣摆便坐了上去。盘起脚细细打量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人应该也这样做过的吧。双手撑地想往后挪一挪身体,指尖却触到一块硬物。
云启宇扒开稻草,把拿东西捡起放在手心——长命锁。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回想起当年的情景。
那时,他还和方可桢爱得如胶似漆。那个月夜,两人坐在屋顶谈天说地,云启宇拿出怀里的长命锁递给方可桢。
“咦?又送我东西啊!”
“谁说是送你的啦?”云启宇狡黠地笑了笑,看着方可桢一张脸红透了:“送给我们的孩子的。”闻言,方可桢的头更低了。
云启宇笑着抱住她,把长命锁打开笑盈盈道:“以后,把咱孩子的生辰八字放里边,保他一生平安可好?”方可桢捏着害羞地点了点头。
可如今这长命锁为何到了这里,云启宇紧紧地攒着长命锁,心里越发地不安,直觉告诉他这锁里必定有些什么,可当真相只有一墙之隔时却怕了起来,怕这真相超乎自己的想想。
云启宇缓步走回寝宫,拿出手里摩挲了许久的长命锁,细细打量着。锁链上断掉了,想必正是因为如此才落到了地牢吧。锁上的雕花都已经模糊了,像是长年被人把玩磨平了那些凸起的花纹。云启宇不再多想,运功震碎了锁身,果然锁里藏着两张纸条。
云启宇拿起其中一张:云寒汐,二月初八亥时。看来是云寒汐的生辰。
又翻开另一张,顿时呼吸一滞,满页都是那熟悉娟秀的字。
启宇: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已经见过寒汐了吧,他是我们的孩子。
其中缘由有些曲折。那时大皇子收买了你身边的贴身侍卫,随时可以至你于死地,他让那侍卫偷来了你随身佩戴的玉佩予我,证明他的势力在你周围,要挟我要娶我为妻。我心系你的安危,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委身与他,可就如此心有不甘,于是新婚前一月就偷偷跑出来找了你,也是那次,我有了寒汐。本来婚后就悬梁自尽念头也就此打断,我不舍我们的孩子还没看到这世界就随我而去。
如今我也无颜见你,只待孩子出生后就离开这个世界。当你看见这封信时寒汐应该就在你身边,请你好好待他,毕竟他是你的孩子。这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可桢
云启宇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犹如遭了晴天霹雳,暖暖的寝宫也显得那么冷,似乎是冷到骨子里去了。“寒汐,寒汐。”他失神地喃喃道,心里从未如此慌乱,双眼一热,竟有泪水滑落,在静谧的夜间敲在地上,那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