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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07-26
前日的那场风寒硬是折磨了云启宇一月有余才见好,可心中的悔恨却丝毫都没有减轻,病愈之时人都瘦上了一大圈。
日日夜夜都思念着孩子。以前在睿亲王府中不知就已经受了多少委屈,竟瘦小成那个样子。而自己下令杀了他的全家,尽管不是真的家人,可他却是这样以为的。之后又再地牢受了无数的刑罚,不知那孩子该是有多恨自己啊!想到这里云启宇心中一阵揪痛。
他总是在笑,双眼像小鹿一样明亮,笑意都到了眼里,可想起了那日里满是泪痕的小脸就不住地自责,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孩子这么狠。如果自己能手下留情那也不会留下这一生的遗憾。
如今后悔也无用,那就让这份自责折磨自己一生吧,让这种心痛使自己记住那个孩子。云启宇卧在床上,睁眼望着月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日才下早朝便听贴身婢女说雪妃即将临盆,雪妃怀孕十月,是该临盆了,可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想起了云寒汐,别的孩子都是父母手中的宝贝,可他似乎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家人的关爱吧。于是又是一阵心痛,没有去往雪妃的宫殿,转身走向书房。
近日来总是习惯于把自己埋在无休止的政务之中,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个人的存在,似乎是越来越懦弱了,云启宇自嘲地笑笑。最近想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多,是越发地思念他了吗?
云启宇心中欣慰地笑了笑,还好自己忘不掉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习惯性地想起他和他为数不多的从前了呢?为什么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而新生命的出生丝毫不能冲淡他死亡带给自己的悲痛呢?这是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吗,还是说自己不知不觉中掺杂了其他的感情在里面。
心里并没有马上否决自己的想法,因为自己确实清晰地渴望着,只要他能回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都会去把握,哪怕是超过父子。
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诞,只要自己愿意就算覆了天下又有何惧。
云寒汐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和爷爷婆婆一起日子也过得有趣,只是现在越发地想念那个人了。
深夜里,披上衣衫下床,点上桌上的灯盏,自从云寒汐跟着爷爷学写字画画以后,房里便置了张书案。云寒汐凝神细想片刻,便在纸上专心致志地画起来,半个时辰后才停下笔。
画中是一个人站在一间屋里邪邪的笑着,一身黑底金色龙纹长袍,双手负在身后笔直地站着,眉微挑,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这人便是云启宇。
这才是云寒汐跟爷爷学画真正的意图。云寒汐凝望着画中的人,本以为看着画像就不那么想念了,哪知心里越发渴望见到他。云寒汐收起画,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
窗外的月还是那么冷清,不知他那里能不能看的月亮。云寒汐想着要是能和他看见同一轮月真的好幸福,想着想着竟傻傻地笑了。夜深时,四处也都静悄悄地,云寒汐含着这丝傻笑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云寒汐从床上起身便想起昨夜的那幅画不禁红了双颊,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心事一般扭扭捏捏。段瑾书一早就见这孩子不太对劲,也没太在意,直到云寒汐跟着爷爷学过了认字作画跑来靠着她坐在院子前喝茶,那孩子才嗫嗫嚅嚅的开口:“婆婆,为什么有时候想起一个人就会心砰砰地跳呢?”
“呵呵,那是紧张啊!”段瑾书对这个孩子总是有用不完的笑容。
“那为什么还会脸红呢?”云寒汐扬起小脑袋,眼睁得大大地望着婆婆。
段瑾书倒是想了一会儿才答道:“那便是喜欢了,小汐有喜欢的人了吗?”
可云寒汐似乎对这个词有些不解,大大地眼里写满了困惑:“婆婆,什么是喜欢啊?”
段瑾书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踌躇了一会儿:“喜欢就像是婆婆和爷爷在一起一样,就是那个你想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就在这时候,张玄居正好从书房里走出来听见了这话,笑眯眯地看着这婆孙俩,心里想是吃了蜜似的甜,看得段瑾书一阵脸红。径直过期找了把椅子坐下。
云寒汐若有所思,再次开口时却着实吓到了两老:“可是那人是男的也可以吗?”两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段瑾书下定决心只要是那人对宝贝孙子好,男的女的又有何妨,于是开口道:“可以,只是有很多世人不能理解,如果两个男子相互喜欢可能会很困难。”
云寒汐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是喜欢他呢,是喜欢,真好!只是不知那人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满心的雀跃,自然也嘴角带笑。
几个月下来,二老都少有见这孩子笑得这般开心,相互看了一眼,想必这孩子还真的是很喜欢那个人,便也宽了心。
可是张玄就居心里有些疑惑,这孩子的身世他都清楚,生下来就无非是在睿亲王府和地牢里度过,睿亲王府的人都已经死了,难不成是地牢里的狱卒?张玄居转头看着段瑾书,正好也对上了她疑惑的眼神,就知他俩想一处去了。
段瑾书开口问道:“小汐,能告诉婆婆你喜欢的人是谁吗?”
云寒汐把头埋得低低的,脸也更加红了。没说话,转身跑回房间,出来时手上带了张纸,云寒汐扭捏着把画递给二老。两位老人把画一展开就吓得噤了声。张玄居自然是认识画中人,当今沧云天子云启宇,段瑾书虽不认识皇上却也识得那一身龙袍。
最后还是张玄居先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严肃地问道:“小汐,你真喜欢画里的这个人?”
云寒汐默默地点了点头:“爷爷,你是沧云右相对不对?”张玄居点点头,云寒汐继续问道:“那爷爷要帮皇上出谋划策了哦?”
“那是自然。”张玄居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云寒汐突然跪下:“那请爷爷收我为徒,我以后也要做右相。”声音还是奶声奶气,可听上去却有不容置否的力量。
张玄居觉得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今天爆发了,不禁有些怒道:“不行!”段瑾书一直沉默着,她不在意对方是谁,哪怕是当今皇上也无所谓,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宝贝孙子不知道又要吃多少苦了。刚才听见张玄居带怒地呵斥他就横了张玄居一眼:“有什么行不行的,小汐喜欢就是行。”
张玄居有些无奈地看看跪在地上云寒汐,又看看对自己发怒的瑾书也只得松了口:“你若在这里跪上三日,我就收你为徒。”说完便转身进了书房。
段瑾书知道那是他的底线了,便也没有出声阻拦,却又担心着云寒汐这才痊愈的身子。段瑾书摸了摸云寒汐得头:“孩子,熬不住了就起来进屋知道不?别勉强自己。”云寒汐倔强地摇了摇头,段瑾书叹了口气也进了书房。
一进屋便看见张玄居站在窗边看着跪在雪地里的云寒汐,“既然心疼那何必还罚他?”张玄居也叹口气:“我这不是罚他,是让他知难而退。你也知道,若是让他成了我的徒弟,近了皇上身边,那还有更多的苦会吃啊!”
段瑾书也知道这人心里也真是把云寒汐当亲孙儿看待,这样也是想他以后不吃那些苦,想着又叹了口气。
冬日里的寒还没有褪去,地上也还积着雪,云寒汐跪在雪地里,膝下的雪溶化了,打湿了衣衫,刺得骨子生疼。夜里的风呼啸着吹过,似是要把这单薄的人儿吹倒。寒风一个劲儿地往衣袍里钻,似乎要把皮肤割破。云寒汐咬牙坚持着,要是能把这三日撑过去,那以后就有机会在他身边了,一想起他云寒汐就笑了笑。
第二日竟还下起了雪,风中夹杂着雪花砸在他脸上,地上又积起了厚厚的雪,本已经麻木的身体又感觉到了寒气。云寒汐有些稳不住身子了,额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滴落在雪地里,一张脸泛出不正常的红色。才病愈的身体果然禁不住这样的寒,怕是在风雪中受了寒发烧了。
站在窗边的二人也是两宿没睡,看着固执跪在雪地里的人二人都疼在心尖上。焦急地等待着。
看着第三日的太阳升起时,云寒汐虚弱地笑了笑,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咬咬牙,又挺了挺身子在雪地里跪直了。
终于到了正午,云寒汐模糊地看着从书房走出来的爷爷和婆婆压着嗓子问道:“爷爷说的可还算数?”直到看见张玄居点点头才松了口气。眼皮沉沉地合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日过后,冬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天气暖了不少,云寒汐觉得除了一身酸痛倒也没了其他的不适。慢慢起身下床,走到书房寻张玄居。张玄居看着他迫切的样子叹口气:“罢了罢了,敬过茶你便是我徒儿了。”
云寒汐倒了杯茶,规规矩矩地跪在张玄居跟前,高高举起手中的杯子:“师父受徒儿一拜。”张玄居扶起云寒汐,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呢!不知这样一来又要还这孩子受多少苦了。
当夜张玄居召来信鸽,写信告知沧云皇帝云启宇:十年之后右相之位传于弟子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