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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那可悲的愚孝,为了“弟恭”这个词儿,独自承受了多少苦难。寒夜里对妻子儿女那刻骨的思念,冰天雪地里服徭役的艰辛,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危险;十年如一日的,生生将生理欲*望强行压制的无奈和痛苦。。。。。。他扔下妻子儿女,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埋葬在了亲人共同织就的谎言和欺骗之中!
他心神恍惚了起来,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这十多以来的各种无奈和痛苦艰辛,胸口在撕裂中涌起了一阵阵彻骨的疼痛。撕心裂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早已瑟缩在角落里的新娘,厉声喝道:“老四,这个女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女人,是否也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这是想要把我推入什么样的火坑?!”
这个新娘,其实也不是他真心想要娶的,而是有一天过节,他来这宅子里跟柴老四一家吃团圆饭。那天喝醉了,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两人都赤身luo体,这个女子年方十六,看床上的那点点红梅,这女子应该是黄花闺女,被他给毁了清白了。
这女子和她的父亲、大哥,据柴老四说是暂时借住在这宅子里的,那个帮他们传递信件,并帮了他们不少忙的神秘人,正是这女子的表哥。这女子哀哀哭泣,女子的家人以死相逼,柴老四和钱氏推波助澜。
柴曜被逼得没有办法,虽然知道知道跟这女子睡在一起,应该是被人给设计的。可是,他醒过来的时候,小*弟*弟还埋在那女子的身体里,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是不争的事实!没有办法,他只好答应成亲,好在这女子长得很漂亮,看上去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打定主意成亲了,他的心里也还是有一些欢喜的。
十六岁啊,青葱一般的年纪,自己又将近十年没有亲近女子了,早就憋坏了!如今有这么一个既美丽又娇嫩的女子投怀送抱,而且他还不能拒绝,也就只有满心欢喜的接受了!
可是,谁又想得到,安静(杏儿阿娘)其实根本就没有背叛自己!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家里,一心一意的等着他回去。甚至他都“阵亡”了,她却依然无怨无悔,独自为他抚养几个幼小的孩子。即便被婆婆和妯娌大伯欺负得够呛,也没有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没有让他蒙羞!
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说明,那个神秘人不安好心,是个心术不正之人?!他帮他们传递书信,并把柴老四一家从做苦役的矿场救出来,其实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幕后黑手,应该正是杏儿的仇人翡翠郡主吧?!而拆散他和杏儿阿娘,让杏儿家破人亡,痛不欲生,就是翡翠郡主想要达到的最终目的吧?!
柴曜不是个笨蛋,他只是在涉及到姜氏的问题上,反应比较迟钝,也比较偏执。否则的话,他如何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五品的将军?如今,抽丝剥茧,迷雾一层层的散开,他终于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想起妻子儿女,就不禁愧疚难当,伤心欲绝。待柴老四被沈捷的人押走,大吵大囔,柴曜终于爆*发了:“来人呐,将柴富一家,以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有她的家人,统统都给本将军赶出去!”
立刻就有十来个亲信手下走了过来,一个人负责一个,押着钱氏和新娘等人往外走。燕无影忽然大喝一声:“且慢!”声音未落,人已经飘至那新娘的面前,手中拿着一粒药丸,众人还没有看清,那药丸就落入了那女子的嘴中。
药丸入口即化,融入了女子的肠胃之中。女子大惊,惊恐万状的嚷嚷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药?是毒药么?快给我解药!我告诉你,我可是翡翠郡主的远房亲戚,一个小小的安然郡主,是护不住你的!”
在她惊叫怒骂之间,冷不防的,嘴中又被喂了一粒药丸。这粒药丸,有一股辛辣的味道,而且苦得不得了。正要开口怒骂,燕无影又冷冷的来了一句:“你有狗胆算计祸害我徒儿的父亲,我这个做师傅为徒儿讨回公道,应该不算过分吧?提醒你一句,我除了是安然郡主的师傅,还是圣上的师傅!你所认为的小小的安然郡主,正是圣上的小师妹!你想要对我不利,也要问圣上是否答应?不怕株*连*九族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告诉你的主子,我燕无影等着她!”
在场众人不禁又惊又喜,当即就有人站了起来,笑着惊呼:“圣上的师傅?燕无影?那不就是天下第一剑客么?哇!今日有幸见到,实乃平生幸事!”
那女子惊呆了,眼里闪过一片绝望的,但是还是挣扎着追问道:“你给我喂了什么毒药?”想到很可能会小命不保,她就不禁肝胆俱裂,恐惧一bobo的袭来。
燕无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写下供状,说明谁是幕后主使,有什么目的,我就做主放过你和你的家人!并且,立刻把解毒的药给你!”
“好!我立刻就写!”那女子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没有想到还可以捡回一条命。心里暗暗将翡翠郡主给恨上了,安然郡主是圣上的小师妹,翡翠郡主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她居然还让自己来勾*引柴曜,这不是成心的跟安然郡主作对么?得罪狠了安然郡主,圣上还会给她和她的家人好果子吃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么说来,翡翠郡主是存心的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咯?!该死的贱*人,无耻的东西,没有一点人情味,还说什么柴曜柴将军是很好的归属,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这下好了,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就这样把清白的身子给丢了!
心里恨意滔天,笔下就毫无保留的,将翡翠郡主背地里的阴险毒辣卑鄙的勾*当,都一五一十的写了出来。甚至,还把不少跟本案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也都揭露了出来。其中,赫然包括翡翠郡主跟柔善太后、假瑞德公主的一些阴谋诡计,以及害人性命的阴损的事情。甚至,就连晋王府里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事,也揭露了出来。
这女子按照沈捷的指令,老老实实的写了一式三份,签字画押。在场的三十几个有点身份的人,都在认罪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身带了印章的人,甚至主动在上面盖印,以示郑重。沈捷、燕无影、沐清风、柴曜,都在上面一一签字盖章,包括柴富一家,也都在上面签了字,不会写字的就按了手印。
沈捷和燕无影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耳语了几句,沈捷一挥手:“把这女子和她的家人一人打三十大板,送去军垦农场做苦役十年,十年后可恢复自由!”
女子的家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匍匐在了地上,叩头谢恩:“谢谢元帅的大恩大德,小的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元帅的恩情!”送去军垦农场做苦役,而且只有十年,这算是轻的了!如果落入翡翠郡主的手里,必死无疑,甚至很可能被千刀万剐!军垦农场,是沈捷的地盘,至少三年之内翡翠郡主的手伸不进去。
那女子却再次哀求道:“燕大侠,求求您行行好,把解毒的药给奴家吧!”
燕无影冷冷的一笑:“我没有给你吃毒药,给你吃的是避*孕*药,是让你三年之内都没有办法怀上孩子的药物!所以,如果日后你抱着一个这几年生的孩子,充做柴将军的孩子的话,那么那个时候我必定给你吃下要命的毒药!”
那女子和她的家人,被押下去打板子去了。
柴天宝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说错话,他似乎有说过杏儿勾*搭沈捷?认真想一想,果然是这么说过,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都是以前说习惯了,也听习惯了,家里的人一说起沈捷,都说杏儿勾*搭上的野男人!这说习惯了,一个不留意,竟然溜出口了!
汗哒哒啊!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沈捷和杏儿的师傅,会不会跟他计较呢?柴天宝万分的懊恼,心里忐忑不安,闷闷不乐。父亲柴富被拖到大门外了,他也没有心思去管,父亲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他就算是想要管,也没有那个能耐。
柴富忽然使劲的挣扎着,跪倒在了地上,大声哀求道:“五弟,四哥知道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如果说出来了,会帮杏儿消除一个很大的隐患!四哥愿意戴罪立功,还请五弟帮我求求情,请元帅和燕大侠饶我一条狗命!”
柴曜大惊失色,急切的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还不赶紧的说?杏儿可是你嫡亲的侄女儿!”
柴老四坚持道:“还请五弟先答应四哥,会为四哥求情!”
柴曜眼神一黯:这就是自己亲生的哥哥?亏得四房一家没有被大哥连累,保住了性命,没有被问斩,这都是杏儿的功劳!而自从自己得知四哥一家在西北做苦役之后,又千方百计的,将四哥一家从苦难中摆脱了出来。甚至还举债买了房子,将四哥一家给安顿了下来,给了他们一家温饱舒适的生活!
可是,如今四哥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帮到杏儿,却还要他这个做弟弟的先许下诺言!这,就是他的家人,就是他嫡亲的哥哥?这样薄情寡义的亲人,就是他为之牺牲了十多年的家人,骨肉至亲的亲人?!浴愚词孝。
柴曜脸色灰败,跌坐在了椅子上,无力的摆摆手,黯然神伤的道:“好!我答应你!只要真的可以帮杏儿去除隐患,你想要我的命,我都答应给你!”语气神态,说不出的悲伤落寞,就连沈捷听了,都不禁要觉得他可怜。
“我就知道,五弟对四哥最好了!”柴富听了,顿心里顿时一喜,脸色好了起来,就很狗*腿的笑道:“你知道你写的书信,为什么杏儿的阿娘一封也没有收到过么?还有,你那阵亡通知书,又是咋回事么?”
柴曜、沈捷和燕无影,都不禁竖起了耳朵。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难解的谜题,对杏儿来说,这个问题一日不破解,就意味着确实有潜在的危机!
柴富见勾起了大家的兴致,就得意洋洋的道:“其实,那幕后之人,跟大哥柴荣关系非常密切。那人是大哥在镇上的衙门里认识的,是县里的典史!那个典史叫马千里篱县马员外家的嫡次子,此人表面上是个忠厚老实、遵纪守法的大好人,实际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马千里是吧?沈捷和燕无影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这个人的样子,心里暗暗的道:好一个笑面虎,你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
柴曜心里猛然颤抖了一下:马千里,这人确实是大哥的好朋友,他在家的时候,就听大哥时常说起。
柴富见大家听得很专注,心里一喜,就讲得更起劲了:“就在杏儿五岁那年,大哥跟马千里说起五弟妹貌美如花,那马千里就上心了,就一心想要把弟妹弄到手。可是弟妹每天忙忙碌碌的,不是干家务活,就是种地种菜,好不容易有一点空隙,还得照顾桃儿几姐弟,就连在靠山屯串门子的时间都没有。那个马千里就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心里气得不行,也着急得很。
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发现了一封边关寄过来的阵亡通知书,刚好跟五弟同名同姓,收信人是隔壁镇子里的一户人家。他就把地址给涂黑,把收信人改成了落潭镇靠山屯的柴荣,然后又跟大哥密谋,两人商量好了,把五弟弄成阵亡了的人,然后就由大哥出面,让五弟妹改嫁给他!
作为回报,大哥将会得到两百两银子,把大哥大嫂的积极性激发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无论大哥如何劝说,如何的威逼,如何的欺负打压,五弟妹都宁死不从,坚决不肯抛弃儿女改嫁!”
听到这里,柴曜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儿女,在过去的日子里,到底过的都是怎样不堪的苦难生活?他的大哥大嫂,又是怎样的豺狼虎豹?他在边关浴血奋战,代替一家大小服劳役、兵役,可是他的妻子儿女却被那些白眼狼可劲的欺负!
“混账东西,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柴曜猛地一拍桌子,气得双眼发红,额头青筋暴跳。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目光杀气腾腾,大声喝问:“柴老四啊,柴老四,我这个做五弟的,代替你服劳役、徭役和兵役,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明知道柴荣居心叵测,意欲伙同恶人对你五弟妹不轨,你居然可以袖手旁观?!”
其实,他没有想到的是,柴老四何止是袖手旁观啊?他还是帮凶,是狗*腿*子,是柴荣的左膀右臂呢!否则的话,柴家二房、三房,以及柴氏家族的绝大多数人都赦免了,都没有被柴荣的事情给连累到,为啥偏偏他一家人被流放到这苦寒之地做苦役呢?
如果柴曜知道的话,此时此刻,会不会亲手杀了柴老四呢?这个问题,最担心,正是柴老四本人!听了五弟的话,他吓得浑身一瑟缩,胆子都几乎要吓破了!
柴老四颤抖着嘴唇,呐呐的道:“五弟啊,四哥知道错了,这几年四哥没有帮五弟护着杏儿娘儿六个,是四哥的不对。不过,马千里的事情,四哥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事先并不知情啊!”他哪里不知道啊?他根本就是个知情人,还是个帮凶,可是他如何敢承认啊?
柴曜冷哼一声,脸上布满了冰霜,心里说不出的沉重。沈捷听了,也是脸色铁青,想当初杏儿压根就没有为柴荣一家求情,就那样任由那一家大小都被斩杀了。那个时候,他在心里还曾经觉得杏儿过于冷酷,毕竟柴荣的小儿子可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然而,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杏儿其实还是太善良了!实际上,就连柴老四一家,她也不应该放过的!不打压,不落井下石就是了,居然还为这样的人家跟圣上求情,心实在是太软了!
燕无影厉声喝道:“继续说,不得有半句虚言,否则定叫你生不如死!”
柴老四被燕无影的气场给吓得心意哆嗦,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题:“后来没有办法,大哥又想着要卖掉桃儿,好换取大笔的钱财供他挥霍!如今,那个马千里,依然稳坐在篱县典史的位置上,据说因为他会来事,也有些本事,很得县令大人看重呢!杏儿似乎也对那人的印象很不错,我来西北之前,那人就曾经去过一次陶然居!这样的人留着,必然会给杏儿带去天大的麻烦,说必定还会祸害到五弟妹呢!”
长长的一番话讲完,柴老四觉得心里轻松多了,甚至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额头冷汗直冒。
声音一落,柴曜垂眸,语气冰寒:“柴老四,本将军会为你向元帅求情,饶你不死!不过,从今往后,本将军跟你断绝兄弟关系,你们一家的生死,跟本将军再也半点瓜葛!”
沈捷冷冷的盯了柴老四一眼,一锤定音:“柴将军也不用求情了,求情本元帅也不会答应!柴荣此人,重打五十大板,送去最苦最累的矿场做苦力十年!钱氏心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居然亲自动手给柴将军下药,让那无耻的女子(新娘子)得以成功的强jian了柴将军!此等毒妇,死不足惜,同样重打五十大板,送去最苦最累的矿场!柴小宝生性恶毒,屡教不改,送去最苦最累的矿场做苦力三年!”。
说到这里,沈捷的目光扫过柴天宝,凌厉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点:“至于柴天宝,念在他知错能改,揭发有功,就去军垦农场服役五年。五年之后,如果表现良好,可以考虑恢复良民的身份!柴富、钱氏和柴小宝,终身不得脱离贱籍,终身不得离开西北半步!”
柴富、钱氏和柴小宝一听,顿时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去最苦最累的矿场做苦役,那可是生不如死啊,能够熬过五年的,一百个人里头,最多也只有十个。十年啊,那不明摆着是要他们的命么?!
沈捷在离去之前,冷冷的看了柴曜一眼:“柴将军,好自为之!杏儿的阿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说完,就和燕无影翩然而去。
柴曜勉强对来宾们笑了笑:“各位,今天慢待了!改日再去饭馆请大家喝酒赔罪!”深深的一鞠躬,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悲凉和痛苦,以及深深的羞辱。
今日之辱,是他自找的!过去的他,原来是那么的愚昧,错把豺狼当亲人!只是啊,那是他的母亲,是他的兄长,是他的骨肉至亲。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亲人,一直以来,都在他带的背后向他捅刀子!
那刀子,过去是捅在妻子儿女的身上;如今,又捅在了他的心口!撕心裂肺,痛入骨髓的疼痛,都快要将他淹没了!
阿娘啊,阿娘,你好狠的心啊!
大哥、二哥、四哥,五弟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父亲,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了,太纵容阿娘了!什么时候,您才会成为儿子的倚靠?!
安静,我的好妻子,为夫对不起你啊!这一辈子,我要如何做,才可能补偿你,才可以求得你的原谅?
杏儿啊,我可怜的孩子,父亲错了,父亲对不起你啊!还有桃儿、梨儿、达儿、安儿,父亲没脸见你们了!日后,要多多保重,对阿娘好一点!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了雪白的墙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