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嵛山四剑

渭水商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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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玄灵说完,众人中一身着青衣,浓眉长鬓的少年也迈出一步。乃是柳少阳的师哥,巨木旗掌旗使木玄英,侃侃接口道:

    “义父,孩儿与水师妹的看法大为一致。此人以剑尖点穴,武功之高,江湖少有,真气之中又透着玄门之象。那道士既然是玄门正宗中的使剑高手,属下大胆推测,来人乃我‘玄门八脉’中人,昆嵛一脉的嵛山久不在江湖走动暂且不提,昆仑派地处北疆,门人修习的内功唤作‘冰雪玄功’。徒儿方才把过刘镖头的脉搏,非但没有寒气涌动反有一股炽劲,故而也定然不是。如此看来怕是定与武当、龙虎、青城、华山和崆峒六脉中的一派大有渊源!”

    吕子通听两人侃侃而谈,抚髯缓缓道:“你二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倒是不枉我平日里悉心教导!你们说得大体不错,可又不全对。来人门派绝非武当、龙虎、青城三派,也并不是华山、崆峒两派。只因武当、龙虎、青城三派在玄门正宗之中剑法虽然了得,内功却属南派,但注入的这几道真气却是紫非青,故而不对。这伤处涌动的一股紫气,虽与华山、崆峒两大北派相属,其间却透着一股暗紫霸道之意。”

    说道此处,吕子通又是思忖片刻,方才沉声道:“你们闯荡南北也有多年,可曾听过‘嵛山四剑’的名号?”

    此言一出,众人你我互瞧,多有茫然,唯听得一身着黑袍的汉子开口疑道:“门主是说,当年威震河东的‘嵛山四剑’又重出江湖了么?愚弟当年听说‘嵛山四剑’在衡山大会上意欲阻止江南武林结盟反元,败在师出龙虎一脉的江紫彦大侠剑下。发下重誓,剑法胜不了江大侠,便不下昆嵛山,而后这二十年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这黑袍汉子是当年随吕子通杀出平江城的一百勇士中,唯一留下的孟绍良。吕子通委派他做了五行右使,五行门如今渐成气候,他倒也功不可没。

    在场众人听闻此言,面色多有诧异。原来嵛山一派虽属“玄门八脉”,可是当年与元庭来往甚密,在数支玄门大派中最受蒙元关照。元末动荡之时,江湖诸派多举反元兴汉的旗号,嵛山派却多有相助元庭。

    蒙古人北退关外之后,嵛山派也随之声势消沉,十余年来江湖不闻踪迹,众人此时突然听来,都有疑惑之感。

    一旁的柳少阳听到江紫彦的名字,不由心中一动,想起几日前在瓜洲城内的鸿雁楼上,那蜀中前辈刘景天也提起过这个名字,当下凝神细听。

    吕子通点了点头,缓缓地说:“孟贤弟说的不错,想当年那‘嵛山四剑’剑法精绝,四人多年未尝一败,衡山大会上却无一不十几招间便折在了江紫彦的手上。当日你不在衡山之上,我和我师兄却都在当场,看得真切得很。”

    说到此处,吕子通目光越过众人,盯向堂外,似是想起了往事,接着道:“刚才我也疑心是自己多虑了,可是反复思量武林中诸各帮派,却无一与此伤此能符。只因当年我曾与他们四人中的大师兄南华子有过一场比斗,你来我往拆到七十余招时,被他一剑刺在左肩锁骨下的云门穴上,败下阵来。片刻之间,伤处也是如今日刘镖头一样红胀肿紫。况且虽然只有一名道人动手,现身的却是四人,如此前后一想,必是‘嵛山四剑’无疑。”

    众人听到此处,均是一阵惊疑唏嘘,显是均想不到吕子通多年前竟然也着过此道。

    吕子通见大家如此,讪讪笑了笑道:“我门一派武功,传承玄门齐云山一脉。你们的师祖灵虚真人,剑气双绝,独步武林,齐云一脉的武功更是博杂精深。我资质有限,不能及师尊万一,败给昆嵛山王处一真人的传人,却也平常的很。”

    “那时我自出师之后,几年之间,前前后后已经斗过了江湖上近百名好手,无一败绩。常常自以为除了有数的名宿高人,和师兄之外,再无敌手。败在南华子手下,始知年轻一辈尚且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当时我虽因年轻气盛,嘴上只说是一时大意着了道,心中对那嵛山四剑的武功却已佩服得紧了。”

    “我见自己伤处红肿带紫,一时间大为吃惊。那冲虚子却说,这紫胀是真气附剑,冲穴入体所致。十日之后,真气游走散去,红肿自消。嵛山派受元庭恩泽久矣,这‘嵛山四剑’虽是蒙元帮凶,颇为不齿,此言却也不虚。到了半月之后,我左肩也真的肿胀消退,恢复如常了。”

    柳少阳听到此处心中惊奇更胜,不由开口问道:“叔父,那‘嵛山四剑’武功如此之高,当年衡山大会之上,竟都在江紫彦大侠手下走不到十几招么?”

    吕子通见柳少阳有此一问,轻叹道:“那江大侠当年年不过三十,武功却已悟玄门龙虎一脉精髓。如此成就叔父着实生平仅见,今日想来,兀自觉得当为天人!衡山大会之上,江南武林推举盟主。江大侠意欲联合江南武林诸道豪杰反元,‘嵛山四剑’向着元庭,自然百般阻拦。那日江紫彦连胜了三十多名江南武林中的高手名宿,眼看就要当得盟主。他四人虽是不属江南武林,最后竟还是要向江大侠比斗武功,说胜不了他四人便不配做南武林盟主。”

    “他们四个本已打定主意,要用车轮战拖垮江紫彦,不料四人轮番而上,没有一人能走得过十余招!最后四人结成剑阵,邀江紫彦破阵,谁知走了三十招上下时,剑阵便被破了。那‘嵛山四剑’自出道成名以来剑扫南北,自负得紧,遭此大败,自觉颜面扫地,当场便恨声发下毒誓,要回昆嵛山闭关潜修师门上乘武功。说一日练不成能胜江紫彦的剑法,一日便不下昆嵛山。”

    柳少阳听得暗暗佩服,遥想江紫彦当年何等英雄,又想到最后竟然落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禁又是一番感喟不已。

    念及此处,忽地想起那日瓜洲城的鸿雁楼上,刘景天说那紫衣少女的轻功身法像极了当年的江紫彦,此等奇事当向叔父禀明,随即说道:“叔父,说道江紫彦大侠,侄儿想起有件事一直没给叔父说过。那日我了了门中的差事赶回总舵,路过长江北岸的瓜洲渡时,在酒楼上用饭。正巧遇上金龙帮的少主和名震川蜀的刘景天一干人,和一个紫衣少女因事不合,刘景天还和那姑娘动起手来!”

    吕子通皱眉道:“咦,有这等事?那金龙帮是蜀中第一大帮,何时如此小气了?那刘景天也算得上是成名的高手前辈,如何能和一个女娃动手!”

    柳少阳想起那日情形,心中不由一阵好笑,接口道:“这事也不能怪金龙帮,侄儿在一旁来龙去脉听得真切,是那紫衣少女伤了金龙帮的少帮主在先,见了金龙帮一伙人后又是言语无礼,也无怪刘前辈要与她动手了。”

    “哦?”吕子通奇道:“那女娃也凭地里太没见识,那金龙帮称雄西蜀武林几十载,岂是好惹的。刘景天一路风雷剑法,享誉江湖久矣,那紫衣少女如何能是对手!这事又与江紫彦有什么关系?”

    柳少阳听叔父有此一问,忙说:“当时情形,侄儿若非亲眼所见,绝计不信!刘景天与那紫衣少女定下十招分胜负之言,那少女声言不用兵刃,丈余之地躲他十招也是不难。我本以为刘前辈稳操胜券,谁知刘景天进了快两百招,在那姑娘闪转腾挪之下兀自未能伤到分毫!刘景天自觉食言,收手认输之余,说那少女形如鬼魅的轻功就如当年江紫彦大侠亲至,只是那姑娘说并不知江紫彦其人。”

    一旁五行门在场之人听到此处,无不惊疑诧异,吕子通沉思良久疑惑道:“江紫彦当年之所以在江湖之上,剑法无人能出其右,靠的便是练成了龙虎一脉无人能会的轻身遁甲之术,身法奇快,剑法飘逸。如若刘景天如此说了,想必不会看错。”

    说到此处,口中喃喃道:“那这么说来,莫非江大侠当年并未身死?不对不对,你父亲身亡之时,那怯……凶手亲口说过,江紫彦死在他手上。况且江大侠既然未死,如何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无。”沉吟半响,只觉此事一时半会难有头绪。

    柳少阳听得此言,不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大寒的冬日,父母转眼之间惨死,不觉间眼角闪出了泪光。

    一旁的白衣少女水玄灵见状,走上前去柔声宽慰道:“柳师弟,你自幼父母惨亡,想起此事伤心之余,更当振作起来,以为有朝一日寻那朱家报仇雪恨才是。师姐我和你四位师哥自幼都是孤儿,我几乎连父母的容貌都记不得了。”

    说到此处,水玄灵目光微沉,语调一派挂怀,轻声接着道:“何况人生许多事本就凄惨无常,你在世间活得好,令尊令慈九泉之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诶!”

    柳少阳听了师姐水玄灵一番话。心想:“是啊,师姐连父母的容貌都记不得了,我好歹还记得儿时与父母一起的好些光景,当真幸运多了!”

    当下屏住泪水,悲苦尽去,抬头望向水玄灵,却见少女双眸含烟,默默不语,不知所思何事。

    这时屋中诸人兀自议论纷纷,一旁的孟绍良忽地开口询道:“大哥,如今威远镖局走失的夜明冠八成是被这嵛山派的‘嵛山四剑’取去了,我听木、火几位贤侄说那劫镖之人留下了一封信,不知写了些什么,可否有寻回镖物的线索?”

    吕子通将那信中纸条取出给堂内众人传阅,肃声道:“眼下‘嵛山四剑’尊胜塔约战就在明日,这四人个个武艺绝高,多年未下昆嵛山也不知练就了何等神功,无论来的是谁,论起武道我等都万难应对。”

    话到此处,吕子通目光一扫左右众人,沉声续道:“如今之计也只有尽力而为,明天你们左右二使者,五掌旗使一齐随我前去尊胜塔,会会这几个道人。再调几十个好手弟兄持弩弓布置在左近,以防不测!”

    当下布置一番,颁下五行令,众人听了门主吩咐妥当,也都纷纷领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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