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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我都知道。你也别花言巧语了,快为什么坚持留在我身边,不肯回四川?”袁崇焕斩钉截铁地问。虽然总是因邱玉蟾的话而情不自禁,但仍然克制自己柔软下来的的情绪。
邱玉蟾被袁崇焕的逼问弄得黯然伤神:“玉蟾来自四川奉节一商贾之家,随爹娘走南闯北,当然也去过袁大人的家乡广东东莞,所以学会一些东莞菜。后来爹爹贩了一批布料来辽东,我一家却不幸遭遇金兵首领努尔哈赤率人狩猎,抢了我爹爹的布料。爹爹与娘娘不愿布料被抢,与努尔哈赤争执,惨死在了努尔哈赤的兵下。我也被努尔哈赤抓获,他们要把我做战利品赏赐给手下。”
听到这,袁崇焕怒火中烧:“该死的努尔哈赤,竟然这样对待我大明百姓。然后呢,你是怎么逃离金国敌人手的?”
邱玉蟾到爹娘的惨死已是心如刀绞:“爹爹娘娘惨死,玉蟾无心苟活,本想随之而去,可爹娘临死时交代玉蟾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延续邱氏一族的生命。恰巧当时熊大人率人经过,从努尔哈赤手中救了玉蟾一命。”
“你的熊大人可是熊廷弼大人?”袁崇焕问。
“是的。”邱玉蟾感激涕零:“熊大人与熊夫人收留了玉蟾。虽在府上做丫头,但熊大人夫妇待玉蟾如亲生女儿,事事照料。”
袁崇焕想到熊廷弼不禁心生崇敬:那是我的恩师啊,如今却被阉党陷害入狱,生死未卜。
邱玉蟾见袁崇焕惘然若失,便问:“袁大人是否有心事?”
袁崇焕收拾心情,心平气和问道:“我知道熊大人遭阉党陷害入狱。那你呢,熊大人怎么安置你呢?你又为何不早自己是熊大人救你一命?”
邱玉蟾长吁短叹,神情幽暗:“熊大人料定此次入狱不妙,事先让熊夫人遣散了家中所有佣人,并且交代我们不要自己来自于熊大人府上,以免招来灾祸。熊夫人给了玉蟾一笔生活费,让玉蟾自己谋生去。”
“那你自己谋生就自己谋生啊,为何一直呆在我袁崇焕身边不肯回家乡四川?”袁崇焕责问。
邱玉蟾双手托腮帮,解释道:“袁大人,玉蟾在熊大人府上时常听熊大人与其他官员议论大明与金国对峙一事。熊大人与诸位官员一致认为你是护我大明,阻挡努尔哈赤进军中原的最佳人选。甚至,有人,努尔哈赤将死于你手中。这样,玉蟾想,爹娘的仇就会是你来帮玉蟾报的。”
然后,邱玉蟾起身,再次指着夜空中的月亮,破涕解颐:“玉蟾一直,玉蟾二字就是月亮的雅称。袁大人听这句话是不是听腻了?但玉蟾还是要对袁大人,其实,在熊大人府上时,袁崇焕大人这个名字就是玉蟾心中的月亮了。玉蟾唯一的愿望就是熊大人和熊夫人平安出狱,然后袁大人杀了努尔哈赤,将金兵赶出我大明边境,为玉蟾的爹爹娘娘和无数死于金兵刀下的大明百姓报仇。”完,邱玉蟾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已经完全相信了邱玉蟾的话,却不敢面对邱玉蟾这期待的眼神。他转过身去,语气不顺:“哼,天知道你的是真是假。在这边疆,我必须防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奸细。至于你的就熊大人出狱和将金兵赶出大明,并且杀了努尔哈赤,这都是我袁崇焕和大明将士分内之事。而你,我不得不当做一个奸细来防。你自己准备一下,择日回你的家乡四川吧。”
完这番话,袁崇焕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他担心又被邱玉蟾拦下,又希望邱玉蟾拦住他,他讨厌自己在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面前会如此忧郁,期望,遐想。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离开东莞,离开夫人太久,产生了不该的**,可是自己在辽东见过的女子也不只邱玉蟾一个,怎么偏偏就对她有期许呢?不行,得赶紧催促她回老家。
而邱玉蟾被留在晚风中忍受寂寞和孤独。
虽然邱玉蟾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奸细,但袁崇焕心里已经完全相信她的话。因为袁崇焕认为没有哪个奸细会一次又一次地感情用事,动不动就落泪,还在虎木丛不顾性命地挡住奔跑中的马。还有就是袁崇焕对邱玉蟾那特殊的,不好言的感觉,让他坚信邱玉蟾不是奸细。
可是辽东是边疆,的确太危险,不能让她留在这,所以袁崇焕才坚持让她回四川老家。可是袁崇焕的心底深处却有一丝希望,希望邱玉蟾留在身边。不过袁崇焕压抑住了这自私的希望。
接下来的几日,袁崇焕出宅回宅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在角落偷偷送他迎他的傻姑娘邱玉蟾,吃晚饭时也未见到她,不免有些失落。可袁崇焕把失落藏在心底,只是假装随意问了管家老薛一句:“那个邱丫头呢?几天不见了,有没有好好干活?”
老薛没多想,直接回答:“邱丫头看起来没那么傻了,不再偷笑,只是也不怎么话了。我交代的活计全都干得又快又好。然后呢,就回自己房间,不再出门。”
袁崇焕明白邱玉蟾心里很不快,不想离开辽东,想看着自己杀了努尔哈赤,替她的爹娘报仇。其实袁崇焕可以立刻找人带邱玉蟾离开辽东,回四川,但袁崇焕的那私心还是没压抑住:再留她一段时间吧,看着她,心里就会莫名地开心。
忽然老薛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袁大人,邱丫头换上男装走了。老奴怎么劝也劝不住。这一姑娘家,又不曾习武,一人在外如何是好啊?”
行事果敢而冷静的袁崇焕这下手足无措了:“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是书信?”
老薛:“老奴去她房间看过,满桌的纸,乱七八糟。可老奴不识字,也不知是否是书信?”
袁崇焕立刻:“走,去看看!”
来到邱玉蟾房间,一切整齐如新,只是桌上的纸张凌乱得很。袁崇焕以为是邱玉蟾临走时留下的书信,便拿起来看:
“《诗经.卫风.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锨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又拿起一张:
“《诗·邶风·柏舟》:“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瀚衣。静言思之,不能奇飞。”
又拿起一张:
“《诗经.雅.白驹》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袁崇焕轻轻地将散落的其它诗词收起,叠好,不禁想起邱玉蟾听到自己要送她回四川时哭得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袁崇焕的心疼却从未表露,只有在此偷偷地想:“可怜玉蟾将我当成温润如玉的君子,而我却只能让她伤心落泪。罢了,她这样做肯定是想自己回到四川奉节白帝城脚下,过安然自在的日子,那样总比在此处担惊受怕强。就让她早日回归故乡吧。”
随后,袁崇焕给在四川奉节任职的知县去了一封信,请他帮忙查奉节有无邱玉蟾一女子。得到的回信却是:“元素兄,无恙否?尔日前咨吾查人一事,至今仍无眉目。奉节县城曾有邱氏一族,乃商贾之家,但已离奉节多年,更无邱氏玉蟾一女。今以此信,聊表歉意。”
袁崇焕沮丧、焦急,可又不知该如何寻找邱玉蟾,以确保她平安。只有看着邱玉蟾留下的诗经唉声叹气。
此时正值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巡行边塞之际。总督府内上下欢迎,各军政要领只提恭维之词,一也不将边塞要事挂在嘴边。袁崇焕实在看不下去:“塞前兵备佥事袁崇焕有要事禀告孙大人。”
孙承宗喝了一口茶,问道:“袁佥事有何要事禀告?”
袁崇焕据实禀报:“十三山困有难民十余万,烦请孙尚书与王总督派兵救援。”
孙承宗瞟了总督王象乾一眼:“有这事?王总督为何不曾禀报!”完,孙承宗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王象乾慌了:“回孙大人的话,属下该死,未及时禀告。只因驻关军队刚打败仗,士气低落、沮丧,若现在强行命将士出战救援,极难获胜,只恐结局不妙啊。”
袁崇焕反驳道:“王总督此言差矣。若于宁远驻守少许五千兵力,以‘空城计’壮十三山声势,同时派大军救援十三山。宁远距离十三山两百里,同时可占据锦州,如若不成再退守宁远不迟,怎可轻言弃十万难民于不顾?”
兵部尚书孙承宗略有所思:“袁佥事此话有理。王总督即刻按袁佥事的意见,派军前往十三山救援难民。”
总督王象乾极度不悦地回应:“是,孙大人。但卑职有一问,不知袁佥事可否替卑职解疑?”
“且问。”孙承宗毫不犹豫地,然后看着袁崇焕。
王象乾几乎是挑衅似地问:“袁佥事,十三山足有十万难民,若救回,我等该如何安置?难民多数品质低劣,极难**,如果叛乱,将一发不可收拾。不知袁佥事有何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