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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风骚?风骚就是那些自认为自己在某一领域十分擅长,并且借着这个所谓的擅长去装逼泡妞的技术。
正所谓各领风骚数百年,风骚的领域多不胜数。
但是在大明,尤其是在这三月一路烟花莺****长的季节,这是专门属于一个群体的风骚踏青节,这个群体我们亲切的叫他们为进士。
虽然刚考完了会试,虽然还没有殿试排名三甲,但是这些人已经板上钉钉的了,只是出身可能不同,一甲的叫进士及第,二甲的叫进士出身,三甲的为同进士出身。
踏青,自古一来就是一项十分十分上流的活动,从大唐以来,每一个朝代的读书人、世俗人都会保持着这样的习俗,尤其是在清明节左右。
但是到了大明,这三月一日到三月十五日之间,其状更盛大。
若是您有幸在京师郊外,你会看到清一色的儒生装,四方巾头带的公子们,他们手执折扇,指点江山,颇为骚包。
见到这些老爷们,若是你没个出身,还是少惹为妙,能有这闲工夫,在这个时间段出来踏青的,基本可以肯定,这些都是过了会试的老爷们。
陈瑀便在这样的一个群体内,作为体制内的人,陈瑀感到十分的自在,他身穿一席白衣,称了那高挑的身材,头戴白色儒巾,生的面红齿白,好不俊俏。
他躺在绿油油的青草上,口中叼着的那一根狗尾巴草,却与那些公子们格格不入,颇有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那些公子们也不知晓这躺着的小公子便是本届的会元,见了陈瑀之后,不免有点儿不想与之为伍,但是见他身旁那正在给他捶着腿的小女孩的时候,那些公子们的眼中又漏出狼一般的目光。
那小女孩十四五的样子,脸面及其的标致,最为主要的,这小姑娘的水灵是天生的,无污染的,可谓出淤泥不染,妖而不魅,不比京师那些风月场所的女子们,那些女子虽然也是美,但更多的都是依照这胭脂水粉去衬托出来的,时日久了,这些公子们不免觉得乏味。
但是眼前这姑娘就不同了,虽然年纪轻轻,但却给人遐想无限,尤其是那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吸引人的笑容。
“淡罗衫子淡罗裙,淡扫娥眉淡点唇。可惜一身都是淡,如何嫁了卖盐人?”陈瑀身旁便又几个公子,装作如无其事的吟道。
陈瑀微微一笑,双目顶着阳光微微的眯了一点儿眼睛,看清了那吟诗的几个年轻的儒生,便也不去计较,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这首事是弘治三年状元钱福写的,是讽刺青楼女重利的一首讽刺诗,几人这么说,不免有些小看了陈瑀和黄婉。
不过陈瑀也不去计较,和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况且都是同窗,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必要。
“好诗啊公子!”黄婉拍着手对陈瑀道:“你说的不错,今日这里的人都好有才呀!”
“呵~!”适才那吟诗的公子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黄婉,笑道:“果真和这诗形容一般无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陈瑀听到这里,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黄婉是没你们这些人读书的多,至于这么变着花样去侮辱别人?
若是换做一般人,陈瑀可能不会去得罪这些准进士们,但是黄婉不行,他一口吐了口中的狗尾巴草,笑呵呵的道:“暖风熏得游人醉啊!”
那几人听了当即脸色便变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你在骂谁?”
但是陈瑀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清风和斜阳。
“你……一袭白衣内里黑!”那几人中便有人道。
“几条牲畜却无人!”陈瑀也不敢示弱的答道。
“你是何人?欺人太甚了!”那几人终于忍不下去了,指着陈瑀吼道。
“啊?几位老爷在和在下说话么?”陈瑀无辜的问道。
这可把几位老爷气的真的够呛,合着半饷我们在和谁说话?你这半天的骂谁呢?还骂的那般的工整。
“你这厮,好生胆大,骂了人还这般的嚣张?”那几位公子也不甘示弱的道。
“误会误会,我这纯属雅兴来了,自娱自乐,想不到却阴差阳错的扰了几位老爷的兴致,惭愧啊!”陈瑀抱拳道。
陈瑀话音刚落,那边严嵩三人便走了过来,他们抱拳道:“廷玉兄,这是如何了?”
那几位公子听到他们在叫廷玉,试探的问道:“可是陈会元?”
“还有谁唤作陈廷玉?”严嵩微笑道,眸子内却对这几位公子十分的不耻,一群读书人,仗着几分权势,便开始欺辱他人,日后为官还了得?害群之马!
“啊?原来是陈师兄,怪不得有这般的才气,佩服佩服!”那几人充分发挥了脸皮的优势,说完便灰溜溜的走了。
陈瑀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严嵩、谢丕、董文玉身旁还有一人这人年岁也不大,顶天了三十岁,陈瑀以为这可能也是今科的进士,便准备开口询问。
谁知他还没有开口,那人到先说话了,他道:“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廷玉适才毋需和那些人争论的,凭白的辱了自己的名声。”
“大丈夫,有可为有不可为,多谢兄台提醒。”陈瑀说道。
只是大家都知道陈瑀的意思,看来这件事陈瑀认为是必须据理力争的事了,只是陈瑀这话说的,让严嵩不免会认为那年轻人会因此不高兴,他连忙打圆场道:“廷玉,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本朝翰林修撰,一十五年状元,对山先生。”
“可是千里休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的对山先生?小子失礼失礼了!”陈瑀连忙抱拳赔罪。
康海,字德涵,号对山、沜东渔父,陕西武功人。
“呵,你们几个小子,心眼倒是不少,没有什么事,陈廷玉说的极是,大丈夫当有可为有不可为,我不如廷玉啊!”康海叹道。
“对山先生哪里的话?还希望对山先生指点一二学问呢!”陈瑀笑道。
“还要我指点?我今日便专门来看看这少年英才的,几个阁老为争夺你都吵了起来了,还从未见过未殿试便有这么大影响力的人,廷玉你是第一个啊!”康海道:“如今一见,果真不同,哈哈,大明之幸。”
“啥?朝中阁老?”陈瑀只感觉头脑很晕,虽然他知道科举选拔人才,但却没有想到大明的会元这般的吃香。
“还有半月便要殿试了,尔等多加复习,虽说殿试的题目很少,可都是直陈国家利弊的题目,且都是圣上亲自出题,各位要加油了!”康海笑道。
几人听了之后深深的给康海鞠了个躬,虽然他们知道,康海这个举动是有意的要和几人结交,但是他能不吝啬的传授这般的经验,说明这人也是一个坦荡的君子,值得一交。
周遭不知是谁认出了康海,便纷纷的围了过来,康海对陈瑀几人苦笑了一番,陈瑀会意,便识趣的离开了。
“文玉,你这手上拎的是啥?”陈瑀早就注意到董文玉手上拎着的麻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
董文玉拍了拍脑袋,道:“嗨,不言我都要忘了,我等约你打马吊的!”
陈瑀忘了西下的夕阳,笑道:“好,我等就在此如何?”
“在此?”谢丕四下看了看,放眼望去都是说不尽的好风靓景,他神色一喜道:“好呀,有意境!”
说罢几人便开始摆了起来,还没有打了两局,陈瑀眼看着便要糊了,身后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他伸出手,抓了马吊,狠狠的摸了一把,然后大笑:“糊了!”
陈瑀回头一看,一张胖脸正笑呵呵的望着自己,不是顾鼎臣还有谁?他笑呵呵的道:“陈兄大才呀,这马吊也这般的不弱!”
陈瑀早已经摸清了这顾胖子的脾气,这样亲近自己,定是另有所图,只是这家伙不会是傻吧?殿试是圣上出的题目,他陈瑀又怎么能知道?况且上次会试的题目也是陈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好么?怎么和这猪头解释他都不信,真是把陈瑀愁坏了。
“胖兄这又是干嘛来了?”陈瑀问道。
“观赏,观赏陈兄举手投足间的气势,膜拜,膜拜陈兄这运筹帷幄的姿态!”顾鼎臣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真的太厉害了,陈瑀听了都觉得自己恶心,偏这家伙就能信手拈来,所以每个人擅长的东西,真的不一样,让他陈瑀这么露骨的去拍马屁,他是做不到。
“对了,在下昨日在集市上购置了一幅字,劳烦陈兄递给对山先生!”顾胖子说完便将怀中那幅草书帖子拿了出来,短短的三十九字,却是将在场的几位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虽是草书,几人却认得清清楚楚,上书:“吾前东粗足作佳观。吾为逸民之怀久矣,足下何以等复及此?似梦中语耶!无缘言面,为叹,书何能悉。”
这胖子真是下了血本了,且不说这幅《逸民帖》真假,单看这字迹,就连陈瑀都自愧不如,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字已经足够登得大雅,可是和这一笔,相形见绌,他相信即便这是一幅假的王右军帖子,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的临摹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