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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绾程鹄牵着马跟在二人后头,亏得这城小,也没走一会儿便出了城。
“就此别过罢。”季凡半挑着眉,语气亦含着理所当然。
话说得很是轻松,步绾听着却就是赶着她走了,“你们想往哪便就往哪,我们想怎么走又如何轮得到你多嘴?”
得,一句没怎么又惹了不快,权当他没说。
沉默已久的印青岚终是开了口,“那么步小姐同程公子二人是要往何处去了?”
程鹄正欲开口,因着二人今儿一早是商量好了的,往苗疆去。
那也是因着步绾偷听着他们要去的地界儿是同苗疆一个方向才这样敲定了,可现下里这么说了保不齐他们便要改道的。
干脆抢了程鹄的话茬,“走哪算哪。”
说来她也不是刻意非跟着季凡不可的,可总觉着程鹄这没怎么出了远门的不太靠谱,说句实在的确没跟在季凡身边儿安心罢了。
出门在外,跟个四处游历过的人一道总还是没坏处了。
何况,她也是真心实意地觉着,人多了热闹着做个伴儿也是好的。
这时便也压下了对印青岚那点儿莫名的芥蒂。
话是这样说了,另一面她又真的越瞧季凡越是不忿,现下她已能坦然划分荆坵同季凡了,一个是六年前纯真年少温和如玉的兄长般的人,一个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却与她全然不能沟通的人。
划分得清了,可该用着的时候她也决计不会手软,例如这次的出游。
走在最前头的季凡也在此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释怀笑了,怎么都是麻烦些的,若是不带着步绾程鹄他同印青岚到了日后真的出了事便也说不清了,还不如就这么捎着他们,四人同行也比两人热闹些不是?
……
下一个落脚的地界儿也并不太远,甚至比从皇城到第一个乡城还要更近上几分。
凭脚程走上半日便就到了,他们若是骑马自然一早便能到,可四人骑马终归并不方便,走着当是散了心也是好的。
这座小城景多,不宏大,不气派,各处却都凝着一股田间的幽香,这儿也是季凡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所以在这住上一日也是值的。
因着这儿草场宽泛,故是个策马奔腾的好地方。
“季凡,能教我骑马么?”印青岚瞅着那片空场上御马扬鞭的步绾程鹄二人,心里头不觉痒痒的。
“没段时间是学不来的,极容易被伤着。”季凡自然不能她说了什么便立马应了什么,这会儿好好儿的可不能多出事端。
她神色暗黯,显然是失望的,“罢了,许我生来便与马儿无缘,不得自由。”
“你若想学也不是不成,只现下时机不便,日后得了空再教你也不迟。”
步绾刚回来便听了这番话,在她看来,想做什么立马去做便是了,哪里就来了那么些日后留给他们等了?
“你不教我教便是了,跟我来,我先教你识清马的脾性。”
有人教便是好的,管他是谁了,印青岚的神情拨云见日,却仍是先去瞧季凡的脸色,这次带着她出来的是他,若他不能同意她也是得听进去些的。
步绾只说了先教她识清马的脾性,想来她既是这样说了便也有些分寸的。
“去罢,小心着些。”
“是!”印青岚话回得飞快,笑得眉眼似一轮新月,将花儿都比没了颜色。
温婉,贤淑,暂且先搁在家里头存着罢,现下里她才不需要那些个束缚,自然的,既是她的,也不可能就全然丢了。
亦步亦趋地跟在步绾后头,将她所述一字不落听在耳里。
“将我方才所说复述一遍。”步绾倒是毫不客气地出了难题,她想知道这位名动天下的印小姐究竟有多少本领。
从神色全然看不出来印青岚有所为难,神色淡然依旧,甚至比之刚刚多了些自信。
“家驹性情温良,体力却稍欠,适宜初学者……马好动,少眠,嗅听敏锐,却易受惊,不得突然接近,不得往马后闲走,极易被后蹄蹬踹。上马时须得……”
如数家珍,且不说她脑力上佳,一个从未接触过马匹的人却记得如此有条理,她是用了心的。
“那我可否上马一试?”这野心可不小了,才多一会儿便想着上马。
步绾自然不会同意,赛绯在认她做主前并不是个温驯的,它从前可是匹战马,是千里马,难训得很,若要试也得寻个养久了温良些的给她试。
“不可,这马性子烈,难驭,若要上马可待明日挑一匹温良些的试试。”
印青岚也晓得只懂皮毛是不能轻易御马的,是她太过急躁了。
伸手顺了顺赛绯的鬃毛,不料就在此时,赛绯挣开了她的手,一声嘶鸣将印青岚吓得不轻。
“你吓着它了。”步绾却不肯委屈了自家赛绯,她护短,即便是马的短也护,何况这还是她的爱驹。
“这……”印青岚眉头轻蹙,她一人竟还比不得一匹马了,任谁听了这话都不会舒服的,可步绾从不管那些,所以她也从没让人舒坦过。
这事怨不得印青岚,谁也没料到赛绯竟这样烈性,旁的人碰一下都不成,可步绾护短也不能说便是她的不是,若她不这么在意赛绯,这马恐怕也不会肯同她这般亲近了。
只一点,步绾性子太直太拧,总寻不到同人最舒服的相处方式,所以她同烈性的马好,同任何可能的动物好,却最难和人好。
季凡听了赛绯那声嘶鸣后察觉不妙,忙奔过去看是怎么一回事。
便见了步绾正带着怒意瞅着印青岚。
他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步绾欺负了印青岚,可他也清楚步绾这脾气确是不好,别再是起了什么误会才好。
“怎么一回事?”
步绾只顾得去安抚还在嘶鸣的赛绯,印青岚先回了话。
“这事怪我,不晓得这马认主不认生,摸了鬃毛吓着它了。”
倒果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马,它同步绾的脾性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季凡失笑,原着是这样,他还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呢。
“马受惊了安抚着一会儿便没事了,亏得人没骑在马上,不然非摔下来不可。”
步绾心疼赛绯,听不得他这样说,顺带着连他也一道记上了。
马怎么了?马生来便就得比人贱了?之前她甚至为了赛绯将那壮汉提到衙门走了一趟,至今想起这事儿她也不觉自个儿做错了什么,何况这次她待印青岚算是客气许多了,若换了往常怎可能再给她好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