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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苕子的突然发飙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吊儿郎当的少年睫毛一颤,好像下意识地坐得更端正了一些。
“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当我是什么圣母么?少贫嘴,我们叫你来是什么缘故想必你自己也一清二楚,说!”
少年别别扭扭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苕子把眼睛一眯,少年好像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叫刘一璧,家乡就是你们申国西面的天山脚下的犬戎族。我的家族世代在中原从事皮货买卖生意,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一手鞣制皮具的好手艺。”少年脸上满是自豪,“我听说盛悦坊有个手艺高人擅长各种手工艺品制作,尤其是皮制品加工,就想请她出山,来我们的工坊里做事。可是我多次求见都被这位詹娘拒之门外,说是要在这里呆着,等她的情郎归来。我情急之下才不得已改名换姓,编出一套谎话来拉拢婷婷,让她帮我多多关注詹娘,最好是套些有用的技术出来。”
“结果婷婷也没有完成你的任务,所以你就打算杀人灭口,得不到手工师傅,也不能让别的工坊抢去,是么?!”张苕子怒目而视。
“我没有!我怎么会杀人呢!那天我没什么灵感,就来这里的后山游荡,想找个机会再跟詹娘谈谈。后山有个位置能望见詹娘师傅的房间,我看见你们几人给她一套东西,好奇不过,正打算找婷婷帮我探看一番。可是没多久,连婷婷还没见到呢,詹娘的房间就起火了。我当时也很着急啊,可是我进不去,只能等着婷婷出来,再让她赶紧去找花匠老周救火。”
“可你为什么不呼救呢?之后还悄悄溜走?”张苕子不满。
“我之前来得太勤,詹娘和这儿的妈妈都嫌我烦,所以就找护院赶了我几次……我还跟他们吵过架……我怕他们来了又要揍我,就走为上策了……”刘一璧越说越小声,好像自己也有些愧疚。
“走了?有么有人能帮你作证?”张苕子将信将疑,“你在后山游荡的那段时间又有谁能作证你一直没有进盛悦坊的院子?”
“你们去问问婷婷呀,她能帮我作证。还有那天其实我也没逛多久,你们问问店里的伙计,我从出去到回店里拢共也就大半个时辰,还要算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哪儿有时间杀人放火呀!”刘一璧激动起来,张苕子看着倒是不像在撒谎。
难道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没道理你一直看着詹娘的房间却什么人都没看见吧?”张苕子不甘心。
“对对对,我看到一个小个子进了詹娘的房间,但是那人蒙着头,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我甚至搞不太清楚ta是男是女。我本来还想看看詹娘是怎么修复那皮具的,但是那人一来就坐在桌边,像是跟詹娘说这些什么。我看詹娘没有要开工的意思,就跑边儿上去等婷婷了。你们也知道,一直踮脚抻脖子,时间长了还是挺累的。”刘一璧解释着,还在自己的颈后比划着。
“严公子!”婷婷闻讯赶来,心急火燎地叫了一声之后又止住了步子,不敢上前。
“他叫刘一璧。”张苕子好心地介绍二人“认识”。
“谁?”窗外一丝银光闪入,一根钢针稳稳地扎入另一边的窗棂,苕子眼疾手快躲过一劫。
窗前人影闪动,蝉鸣阵阵似乎没有受到惊扰,捕快们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挑衅,立刻有人出门追逃。
张苕子正想取下钢针瞧瞧,只见又一根随着同样刁钻的角度斜刺过来,糟了,这次恐怕难躲!
萧构一急眼,一个飞扑将张苕子压在了身下。
“噗嗤”——是钢针入肉的声音。
张苕子眼见着钢针穿过萧构的前臂,瞬间带着血液再度出现,双眼直发红。要不是自己放松警惕,要不是自己反应迟钝……
又是一道人影飞闪而过,张苕子握紧腰间的利刃,仅凭直觉飞射而出。
薄如蝉翼的金属片满载着张苕子的恨意飞身而去,同样是一声略显沉闷的响动。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形就这样直白地跌落在张苕子和萧构的面前。
剩下的捕快们训练有素地将黑衣人控制起来,还在他口中塞了厚厚的汗巾避免他咬舌自尽。
只是这一会儿工夫,萧构的血液已经将张苕子的衣裙染红,暗红的血液在他的手臂上自由流淌成枝桠的形状。
愣愣的苕子正不知如何动作,已经有老头子抢上前来,仔细为萧构包扎。这个熟悉的老头子不是别人,正是怪医老蔡。张苕子经历过很多次伙伴受伤,甚至是因公殉职的事情,早已经对这样的小伤见惯不怪,可是哪怕有国医蔡振的监护,张苕子还是觉得心里有种突突的陌生感觉,好像心跳都脱离了原先的轨道。“应该是刚才受到的惊吓太大的缘故吧。”张苕子抚着自己的胸口暗道。
张苕子抽出割伤了黑衣人两边膝盖的薄刃,干净利落。黑衣人浑身一紧,呻吟声被汗巾消化,脑门上的冷汗却是哗哗不停地滚落,对于萧构的歉疚被一股脑儿发泄到了这个“不幸”落网的黑衣人身上。
“什么人?”张苕子在自己的袖子上捋着刀片,没有将它收起来的意思。
黑衣人僵着脸不肯吱声,跟随着刀片来回的眼神却暴露出他现下的惊恐。
张苕子挑眉,不肯说是吧,“搜身!”与此同时,不忘对站在身边的田多多耳语几句。
在四五个彪形大汉的合力之下,黑衣人只能摊开在地面上,任凭几个同性“上下其手”。
“看,这里有个文身!”捕快甲
“我认得,这是徽州帮的记号!”捕快乙指着这个镰刀形的文身惊呼。
就在此时,另一个逃走的黑衣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墙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不清五官,呜呜咽咽地像是在求饶。只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给张苕子递来一个眼神,圆圆的核桃眼怎么看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
被剥光的黑衣人见状一颓,示意捕快们拿出汗巾准备交代。
“不错,我们就是徽帮的人……”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就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