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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图回到师门的时候,似有些心事重重。
师兄几番询问,他也只答见过那前辈了,至于为什么去见,见到后又说了什么,他却不说,实在是没什么话题可对来,师兄才不住八卦了皖悦不久前曾上山的事:
(这么多同步盗我早已醉了-。-2016-5-116:46:29123言情发表)
“皖悦道友来找洛图可有说是因何事?”
“还能有何事,我看她就是成天无所事事,才一天到晚总想往咱们上行宫里钻,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真搞不懂,这样的女修竟然还能有这么高的修为,莫不是她修炼的是甚旁门左道,才能比常人…?”
“师兄!皖悦道友修习的是正统道学,并不是魔修。”
“我也没说她是魔修,我就是说,没准她练了什么旁门左道走捷径来着!她不是去那跑跑就是来这转转,外面关于她的传闻师弟你是没听过,这样成日里都在外面晃荡,就真没见她认真闭关过几次,道行却一日千里,能不是走了捷径?能是正统道学?可千万别说这女修是福缘深厚,随时随地遇到机缘,反正,听师兄一句劝,与这女修万不可往来。”
他劝了许多话,也不知道洛图这师弟到底听没听进心里,末了只得狠下心补了一句:“便是干娘,也十分不喜这女修的为人,就算信不过师兄看人的眼光,干娘这样的老前辈经过的风浪比你我加起来还多,总不会有错。”
待他准备离开时,一直沉默的洛图忽然开口问道:“前辈她说,她并不是我的亲人。师兄你觉得前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是纠结皖悦的事当然是最好的了。
可是这个问题,他要如何回答啊!?
“干娘她…”师兄支吾半饷,“…哎呀!瞧我这记性,师傅还要我给他跑腿呢,都这个时候了,再不去得被师傅骂”借口有事便匆匆离去。
结果,一连被洛图堵了好几天,最终败在了灵酒的醉意之下,道出了所谓‘真相’!
许是这师兄太能脑补,洛图一听这崎岖的剧情,这坎坷的亲人不得相认的情节,当场提着剑就欲再度寻亲去,巧在下山时被皖悦牵着一个孩儿拦下,而这小子与自己当年竟是生得一模一样,不仅如此,仅在碰面的一瞬间,仿佛是来自于血脉的共通,他竟瞬间心生出这样的念头,这是他的亲人!
皖悦愁眉道:“上次找你就是为着这件事,养大这孩子的老爷子还活着,本是为了带你出来认认瞧瞧是不是你洛家的遗孤,不想我回去时,老爷子已经…被人杀死。”
洛图听闻,虽不大能听明白,但心中却在此时隐隐生出一股不安来,他问:“皖悦道友,你说他…是我洛家遗孤?”
“来,他就是我与你说过的洛图,洛家的人,”皖悦将手牵的孩子往前一带,低下头轻柔和蔼的与这孩子说道:“如果你真的是洛家遗孤,他就是你的亲人。”
“不是,皖悦道友,我有些弄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从哪里找到他的?还有,师傅当年说过,洛家已被灭门,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下来,他又是?”
不待洛图从混乱的思绪中理清,皖悦便道:“他很可能是你的孪生弟弟。我知道这很荒唐,他看起来只是个孩子,但这世间无奇不有,你娘当年生下你后便咽了气,当时肚子里还有这个孩子未出生,又逢人追杀,你师傅迫于无奈之下,弃你娘的尸体于荒野,带着你一路杀出一条血路冲回了师门,这才保下了你。然而,你娘当年动用了禁术,吊着最后一息以求保住腹中的胎儿,而你师傅当时并没有细查,故才误以为你娘已经死了,再则当时的情况,他自身尚且难保,能保你一个活着回到上行宫已算极难,而那时候,你娘的尸身却被一个魔修给带走了。”
他曾听师傅说起过,说过当年逃出的途中因斗法太过激烈,他便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出生的。而他娘刚生下了他便因难产而死,当时肚里头应该还有个娃。这是他师傅一直以来抱憾之事,当年若不是情势逼得太急,再不济洛家遗孤也不至于只有他一个独苗,也不会在他师傅跪请师门长老前去寻时,连他娘的尸身都找不到。
鬼子听到这,不禁落泪,也道了句:“爷爷说过,如果他当年能早一步找到娘,或许那时候娘还有救。”
皖悦似惆怅的叹息了一声,方才继续说道:“魔修将你娘带走,置下锁魂化厉的阵法,欲将你的生母练成鬼母,将你的弟弟炼成鬼子。”
“鬼子!鬼母!”洛图惊。
“爷爷说过,当年娘为了能保住我,拼尽魂飞魄散也要苦苦支撑。而爷爷也是因着破阵救娘一事,才毁的根基,成为了低阶小魔修,寿元也所剩无几,即便是这样,爷爷也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救治性命垂危的我。”孩子一边擦泪,一边诉说:“我从出生,就被锁在阵法里的棺木之中,六年一直是娘苦苦支撑,尽管如此,邪气还是毁了我的灵根。六年来,娘将我的生命一直滞留冰封,所以,我跟我的亲哥哥,同年生,却不同龄。爷爷说过,那是洛家的秘术。”
皖悦补充:“可惜,洛家的秘术最后的传承也随着你们母亲,一并埋葬。”
少年低泣了一声爷爷,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忽而争锋冒出冷汗,两眼当即一翻,昏死过去!
洛图与他同脉,即便这所谓当年听起来很荒唐,一个小他几岁的孩子跑来说是自己的孪生弟弟也很荒唐,但血脉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下意识的,他心里已然信了这个弟弟,见着弟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当即就将人接住。
他探入了丝许灵气,只察小儿身上气息错乱,便顺势将它慢慢捋顺,领着一路沿经脉正运途径天灵盖时,他忽而脸色一变,失声低呼:“搜魂术!”
皖悦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神色凝重地当即接话,似乎她早预料到洛图会察觉一般:“我再去找他时,就是这样了。养大他的那个魔修惨死,而他也被人使用过搜魂术,这术法太阴损,他如今…虽然我找到他的时候,及时救治,可一旦被人施加搜魂术,一介凡人之躯,我已尽力,他却时日不多了。”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洛图陷入了沉默,压抑地沉默。
不多会,这孩子醒来。
皖悦便提醒他道:“之前你与我说过,说你见过那害你的人?”
经此提醒,鬼子不禁恐惧地颤抖起来,却还是在皖悦的多番鼓励下,缓缓道出:“那是个女人,一身红…”随着他的描述,绘出的形象竟与十四的打扮毫无出入。
“怎么会…”洛图打从心底不愿意相信,这个多次帮过他的神秘人,究竟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理由。
皖悦一脸凝重:“没想到竟会是她!洛图道友可还记得你我初相遇时,你说过那四名修士你认得,还与我说起过来龙去脉,当时我就同你说过,没准真的是那个人出尔反尔,为着这份假设,你还与我有过误会。后来,你与我一道前去缉杀魔头时,她又来了,如今不得不深思,她莫名其妙的来搅合,又引我们掉入那样龌蹉的魔巢中去,她的动机到底何在?”
前半部分洛图只皱眉沉默,可后半部分他听完,却忍不住纠正道:“不是她引我们掉进魔巢中去的。应该是当时我们斗法的地方,与那魔巢相连,她其实是想把我们引离,而不是引入。”
“那好,暂且不提这个。你弟弟已经亲口告诉你,对他使出搜魂术这等有违天和之行径的人就是她,你是信不过你已经时日不多的苦命血亲,还是信不过你娘当年拼尽魂飞魄散也要救活的孩子是你的孪生弟弟?不妨把他带回你师门,去找你师傅,想必他自有一套辨认血亲的法子!”
“爷爷死的好惨!”那孩子情绪一激动,小老头临死前的画面又被清晰的翻了出来,模糊间一剑劈下的女人,瞬而是红衣,瞬而又变成了白衣,瞬而是带着红纱幔围帽身材奥妙的女郎,瞬而又变成了白衣无尘修长清瘦的谪仙女子!受损的记忆与编织的梦境一撞击在了一起,头炸开似的疼!他惨叫一声,则再度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洛图不再多耽搁,抱起这孩子便急奔回师门。
或许是皖悦的那一句提点来的恰到好处,‘不妨把他带回你的师门,去找你的师傅,’人在面临杂乱无序的纷扰时,总会想要去做点什么,从而避开这越理越乱的心绪,试图分散压抑到不行的注意力。
洛图走了一会,皖悦还站在原地,良久,她低语道:“他师傅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吧?”
奇的是应这句问,她身上竟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且放心,仙尊的手段岂是这些区区凡夫俗子能看破的。至多能瞧出这孩子被人搜魂,至于记忆被修改一事,丝毫察辨不了。”
皖悦皱了皱眉头:“只是可惜了那孩子。”
另一个声音却不赞同:“比起这一时兴起的孩子,仙尊不是更在意年轻有为的剑修洛图?能帮助剑修小子不走上歪路,废在了那女魔手中,跟着仙尊,他必可平步青云直待飞升,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便是他日他晓得真相,也得感激仙尊给予他的恩惠。”
皖悦松开眉头,再将眉梢一挑,不悦道:“什么真相?这孩子是被女魔害的。没有女魔勾引了洛图魂不守舍,甚至连他身边那个多事的师兄都被迷的神魂颠,站在了女魔一边,这孩子又岂会这么短命?”
“是是是,仙尊说的极是,这孩子明明是被那女魔害的。”那声音一转,又道:“既然孩子送到了,过去的秘辛也说与洛图小子听过了,仙尊是不是该去寻找水君的下落了?”
“水君啊~”皖悦怅然。
“昨日察觉到水君的气息,想必觉醒时距这板块不远,从前仙尊不是最宠爱水君,仙尊历劫时水君也义无反顾的追随而来,比起洛图小子,仙尊难道不想…?”
“此事暂且搁一搁,你先回空间里呆着。”皖悦将手腕微微翻转,那与她说话的‘人’便消失了,林寂萧萧,风微扬,她望着上行宫的方向,心道:
不论你怎么说我的前世,前世的事情到底我是不太记得的。一个压根就想不起来的人,和眼前这个越来越想要占有的人,你不会知道,他们之间又如何有可比性?
反正,你不是说过吗?
那个叫水君的历劫仙人,永远不会背叛我。
既然如此,何必急着去找回来?
倒是洛图…你说过,这人身上有三界六道中难以辨别的神秘气息,这样的男人,才是我最感兴趣的呢。
也是最能登配我的正夫人选,当然,前提是洛图他真的那么与众不同,真的具备那个资格。假若不具备,我前世贵为仙尊,裙下多一个人而已,却是洛图的造化。
等洛图到手了,便该是那个一笑可倾人城的绝世美男,每每回想起那尤物…
皖悦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自语道:“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一会,皖悦也跟着去了上行宫,见到洛图时,他师傅一脸凝重的向她道了个谢,看样子是已经确认过这孩子的出身了。
皖悦谦虚的客套了几句。
见洛图神情复杂,她趁热打铁同他师傅提起了十四:“或许,鬼子的爷爷提起的那个魔修,带走洛图生母的那位,与魔女有什么关联?我之所以会怀疑她是女魔修,是因着早在第一次碰见鬼子同他爷爷的时候,他爷爷告知了部分过去的事,其中就有着魔修带走洛图生母,并将其锁魂在化厉的阵法之下,妄图将母子俩炼成极其凶狠的厉鬼,这般手段,这般大费周折,若说无怨无仇,未免说不过去。当时我也不确定老爷子说的是不是真话,便托人去查探,也是不日前收到那边的消息,说是找到当年目睹过的那个魔修了,那魔修提起一个红衣女,与后来多次同洛图照面的那女修装束身形皆丝毫不差,便是这女魔将洛图的生母…”
“可她不像会害我…”洛图只觉心烦意乱。
“小图之前同我讲起,这神秘女修曾多次助我上行宫弟子,为人并不似邪派。”师傅神色凝重,也断了这话桩:“是不是魔修,待确认了再说。”仔细,师傅对皖悦的印象也不是那般好,有那个热心的‘师兄’时不时在耳边吹风,关于皖悦的绯闻他可没少听说,故而没有在一瞬间就被动摇。
“前辈说的对。皖悦愿意为此事前去试探那女修的来路,倘若真是魔修,必竭尽所能为正道匡扶正义!”
“辛苦小友帮图儿找回失散多年的弟弟,这份恩情他日必回报于小友。只是,此事到底是洛家的事,也是上行宫的事,又怎好打扰小友修行精进。小友且先回去罢。”
皖悦又无形中吃了闭门羹,却不能表现出不悦来,只演绎着那谪仙的气质,当即道别,并无纠缠。
出去时,她心想:反正不管你们要不要我帮忙,我还是要去找那女修的。不为别的。倘若真不是魔修,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变成魔修!
而另一边。
皖悦走后没多久。
师傅走到洛图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神色不明,似话里有话,道:“受过洛家恩惠的人虽然多,比之仇敌却是太少。你心里也该做好准备,毕竟你弟弟受害,多半还是可能因着了一个洛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