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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明星和大多数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在镜头下光鲜亮丽,现实生活中却并非如此。
在娱乐圈里,决定一个人能否走红的不是你的学历,也不是你的演技,更不是你够不够努力。
《女神的秘密》已经在上海开拍一个多月了,天气渐渐开始热起来,拍摄进度也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这段时间,张嘉琪的睡眠时间很少,为了演好邓潇潇,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希望能塑造出一个具有代表性的角色,以后只要有人提起张嘉琪,就能想起这个充满正能量,元气十足的邓潇潇。
尤其是这几天,剧组里已经连续开了五天大夜,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有点吃不消了。
终于,导演开恩,放了一天假期,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
堂妹张嘉佳在学校的课业已经结束,毕业论文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前两天打电话过来,说想要在这段时间来给她当助理,见识一下电视剧拍摄现场。
上一次的助理实习生突然决定回去考公务员了,工作室那边还没有那么快招到助理,张嘉琪又耐不住堂妹的软磨硬泡,只好暂时先答应了。
这件事还是瞒着老家的大伯和大伯母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一定是不会同意的。
张嘉佳来之前和她报备过时间,张嘉琪就已经安排了人过去接她,自己在宾馆里补觉。
***
“咚咚咚!咚咚咚!”
张嘉琪一边应声一边迅速掀开被子下了床,以为是堂妹到了。
她就只穿了睡裙,连外套都没有披上,丝质裙摆下露出两条白生生的细腿,仔细看却可以发现一些青紫的淤痕,那都是这段时间拍戏磕磕碰碰留下的。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股热风迎面扑来,那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在冒汗。
张嘉琪有些意外,看到门口的人并非堂妹张嘉佳,而是住在隔壁的男主角饰演者胡知渊的助理。
“嘉琪姐,你有没有看到阿三哥?”小姑娘名叫小阮,看上去神色着急,满头大汗的,额前的刘海都被沾湿粘在了一起,嘴唇却干巴巴的,急促地呼着热气。
她口中的三哥就是胡知渊,因为饰演《生死》这部电影中的一个出租车司机“阿三哥”而出名。
张嘉琪摇了摇头,看小阮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连忙安慰:“你先别着急,再打他电话试试?有没有可能睡得比较死,没听到敲门声?”
小阮含着泪谢过,转头又去敲胡知渊房间的门,一边扬声喊着:“阿三哥,你在里面吗?嫂子打电话来了,说找你有急事!阿三哥,你在吗?”
张嘉琪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准备冲个澡做一下面膜,等堂妹来了刚好可以带她去吃午饭。
这一个多月,张嘉琪和胡知渊除了在片场拍戏,私下几乎没有往来,她是有点不喜欢这个人的。
她在这个圈子里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像胡知渊这样难相处的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胡知渊对待工作十分严苛,已经到了几近变态的地步。比如说现场对台词,但凡有一个错字或者断句不合理都必须重新来过。
他不仅对自己这样严格要求,对与他拍对手戏的人也是这样要求的,有时候还会厉声呵斥对方,所以大家都很怕跟他对戏。
电视剧的片集比较多,演员每天要背很多台词,难免会出错,加上每个人念台词的习惯也不同,断词断句也有差异。一般只要影响不大,导演说可以就过了,但是,胡知渊却不同意。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这种情况频繁发生,拍摄进度受到极大的影响。为此,张嘉琪每天都背台词到深夜,第二天到现场,休息时间也都抱着剧本默诵台词,生怕现场对戏的时候出错。
不仅如此,胡知渊在生活中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除了助理小阮,几乎不与其他人往来。他作息十分规律,每天晨跑、夜跑坚持锻炼身体,过了下午三点就不再吃东西了。
有时候,胡知渊的脾气很暴躁,一点不如意就会大发雷霆。
小阮平时做事仔细又小心,却常常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还有人看到她被胡知渊泼了一杯子水。
听其他演员的助理说,小阮经常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别人问起来也不敢说一句胡知渊的不好。
张嘉琪作为一个局外人,虽然心疼小阮,却也没好意思多过问,只能在小处偶尔照应一下。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胡知渊又去了哪里,小阮这么火急火燎地找他,会不会挨骂或者挨打。
她又想起了自家堂妹,都说艺人助理不好当,说难听点就是全职保姆,什么都要管。可偏偏她还要可着劲钻进来,以后如果真的要从事这一行,依照张嘉佳的性格……
张嘉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着等堂妹来住段时间就知道拍戏的辛苦了,说不定不用她劝就自动放弃了,那样她也不需要烦恼该怎么跟大伯他们解释了。
***
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张嘉琪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女孩的哭声,隐约还有嘈杂的吵架声。她匆匆穿好衣服才打开了门,看到表妹正把小阮拦在身后。
“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瞎管闲事。”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还骂人啊?”
……
张嘉琪暗道不好,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小阮,又看向一脸怒气,目光已经冰冷的胡知渊。他上身只穿了白色背心,下面是宽松的黑色休闲裤,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渣,显然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
“姐,你来得正好!”张嘉佳看到堂姐,底气又足了一些,她指着面前的男人愤愤不平道,“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还动手打人……唔,唔唔唔……”
话未说完,就被张嘉琪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阿三哥。”张嘉琪朝胡知渊点了点头道歉。
胡知渊冷冷地瞥了一眼张嘉琪,什么都没说,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嘉琪把堂妹直接拖进了房间里,关上门才松开了手。
“姐,你干什么?”张嘉佳终于得以自由,指着门外说,“他是个公众人物,却欺负一个小女孩,我骂他几句有错吗?要是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去,看谁还喜欢他!”
张嘉琪拿了两瓶矿泉水,把其中一瓶递给小阮,小姑娘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抽泣着道了声谢。
她又走到堂妹身旁,把水递过去,低声训斥:“你一个姑娘家跟人大吵大闹丢不丢人啊?”
“我丢什么人啊?丢人的是他好不好!”堂妹立刻反唇相讥,说完,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房间里很安静,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了外面毒辣的阳光,温度适宜,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最新的娱乐播报,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内容。
张嘉琪偏头看向小阮,她已经停止了抽泣,沉默地垂着头,额前的刘海垂落下来挡住了脸。
过了一会,小阮站了起来,朝张嘉琪姐妹俩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嘉琪姐,阿三哥那里我会去解释的,给你们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哎,你还找他干嘛啊?”张嘉佳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你傻不傻,还要回去继续挨打啊?”
小阮苦笑了一声解释:“我没事的,阿三哥只是今天心情不好,他不会真的打我的。”
“骗谁呢?他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你要这样委屈自己,又挨打又挨骂的?”张嘉佳推了推堂姐问,“姐,助理工资一般是多少啊?”
张嘉琪没有说话,瞥了一眼堂妹,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小阮看着她们轻声说:“阿三哥以前人很好的,他近几年精神不太好,所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红肿的眼睛里又开始蓄满泪水,张嘉琪也大致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听说胡知渊娶了一个富豪的千金,那个女孩是他的忠实粉丝,对他穷追猛打,还主动爬上了他的床。后来,那个女孩怀孕了,胡知渊就被那个富豪逼着娶了他女儿,成了上门女婿。胡知渊结婚后就很少拍戏了,这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重新出来工作,只是脾性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
第二天刚到片场休息室的时候,胡知渊就亲自来道歉,倒是吓了张嘉佳一跳。
他今天刮了胡子,头发也打理过了,身上穿着灰色西装,打了蓝白条纹的领带。虽然仍旧不苟言笑,但他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让人无法忽视。
胡知渊的这副装扮是戏中男主角的形象,看来他今天早就到片场了,已经画好了妆。
“我堂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冲撞了阿三哥,还请你不要介意。”张嘉琪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一些。
胡知渊转身就走,他身后的小阮笑着冲她们挥了挥手,赶紧快步跟了出去。
再看张嘉佳,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
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与人说的秘密,或许在你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在别人心中都有必须坚持的理由。
有些人看上去很难相处,那是他们为了保护自己那一颗柔软的内心不受伤害,而有些人看上去很好说话,说不定就会在你不知道的背后插/你两三刀。
张嘉琪能做到的,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