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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期过着苦修士式生活游历大陆,弥撒去过帝国最南端广袤丛林中与红手套异端组织交战的最前线,也到过帝国往东贵族框架构成跟帝国截然不同的迪亚歌王朝,甚至还跟只隐晦存在于大陆游吟诗人口中、几乎没多少人知道的十大黄金家族中某家族第7顺位继承人一起喝过茶,后来回到帝国,弥撒曾经攀上过阿尔卑斯山脉的最高峰穆图雪峰,还在北境巫妖九死一生的流浪了一段时间;这样丰富的人生阅历就造成弥撒督主教见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贵族,饕餮的、自私的、残暴的、还有他亲眼目睹过的以婴儿心脏为食物的、处女初夜的鲜血为饮品的、喜好断人四肢听人哀嚎的,等等不一而足的怪物怪胎贵族。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奥古斯都的冷血自私对弥撒来说不是不能接受,弥撒更多的愤怒还是这个冷血到令人发指的奥古斯都居然试图利用到他的身上。
当然,不排除弥撒对奥古斯都万一成长后的担忧,毕竟,17岁的奥古斯都已经这样残忍,很难预料一旦成长他会残忍到何种地步。
弥撒整理了他身上的绯红教袍,终于拉开椅子坐在了奥古斯都对面,他不会因为奥古斯都最后一句话中透露的深深绝望而动摇,他实在见识过太多太多贵族各种虚伪的面具了,他收起圆桌上的那些资料,说道:“好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我想你不会介意完整说出你的计划吧。”
“没有所谓完整的计划了。”双手平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奥古斯都神情平静,他想了想又道:“如果说还有,恐怕您也猜到了,不错,我这次来,确实是带着深深的诚意请求您的帮助,同时,荒原上所有会路过阿尔弗雷德封地的平民也都需要您的帮助,您可以将这理解为我卑劣的拿无辜的性命在威胁您,没有关系,事实上我确实是这样考虑的。哦对了,除了请求与威胁以外还有诱惑,如果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生存,阿尔弗雷德必将竭力承诺您一个光辉的将来。”
弥撒扬唇冷笑,似乎是在嘲弄这个卑劣的魔鬼连能不能活下去都还未知,居然就敢信口承诺所谓的将来。
他道:“可以大致勾勒下你口中的光辉将来吗?”
奥古斯都微皱了眉,像是在整理思路组织语言,他说道:“没有不可阻挡的天灾*的话,您明年恐怕要无缘红衣了,这样一来您的巨大年龄优势也就再不存在,我衷心建议您另辟捷径,您可以考虑向教廷建议在荒原建立新的新区,这样的话,本身就是您的建议,再加上您足够牢固的声望,您以破例之姿成为新教区的第一任红衣大主教想来不会是个不可能的事情。请您相信,一旦新教区成立,阿尔弗雷德必然将您的教区打造成为不输于任何一个教区的富饶之地——当然,您可能会觉得即便设立新教区也没必要依靠濒临灭亡的阿尔弗雷德,您完全可以选择索伦、或者唐纳德,可主教大人,我觉得比起稳固的索伦或者唐纳德来说,您轻轻拉上一把阿尔弗雷德,那您将来得到的回报也一定更大,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这个道理谁都懂。再说,我不认为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能够在20年之内使您的教区崛起于神圣帝国。”
“最后,当您重返圣城,您的功劳以及您为教廷成功开辟一大新教区的业绩,相信会让您站的更高。”
有趣的捷径。
有趣的自信。
弥撒真是觉得即便他再如何的没有小看这位阿尔弗雷德的年轻掌舵者,他终于还是小看了奥古斯都,他道:“可你凭什么认为教廷会设立这样一个新的教区?再说,这样一个毗邻巫妖的新教区,又是帝国放逐罪人的教区,不说对教廷有什么好处,帝国会同意吗?”
奥古斯都心中冷笑,教廷企图神的荣光遍布大陆这点野心,便连荒原上的人都清楚,那再新建教区逐步扩张辐射,教廷有什么理由拒绝?再说帝国,帝国当然不会看着教廷的逐步壮大,问题是就因为帝国不会同意,教廷才更可能尽最大的努力建立荒原这个教区。
神权与皇权的争斗终究是繁衍了上千年也还没有结果。
“神爱世人,神的仁慈与宽厚也愿意拯救所有犯了错的罪人,教廷没理由放弃荒原。”
奥古斯都似乎陷入绝对的理智,他语速不慢,紧接着道:“阻力肯定会有,但帝国与教廷的阻力也不会如您想象中那样巨大,第一是您的声望与影响力,再就是荒原近百年来最大的努力就是重返帝国,重回主的怀抱,虽然帝国与教廷迟迟没有批准没有动作,但我想在帝国与教廷内部,肯定会有支持荒原的人,要知道,荒原上那些贵族虽说穷了点,但孜孜不倦钻取各种漏洞与机会的能力可就是他们的本能,他们也肯定在帝国与教廷埋下了一定的伏笔。”
“而您需要做的,就是引导这些伏笔露出端倪。”
“考虑的还真周全呢。”弥撒督主教嘲讽了一句,然后反常的陷入沉默。
他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原本冷清的酒馆已经彻底喧闹,他才终于缓慢开口:“奥古斯都,我总结一下,你相信我会帮助你无非是建立在两点之上,一是荒原上大部分平民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二是你所谓的新教区计划,我们先说第一点,不错,我确实是早就把灵魂献给了教廷献给了主的信徒,理论上来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的平民惨死在你的阴谋算计之中,可关键问题是,我不是神,我拯救不了苍生。”
奥古斯都没有反应,这不是他意料外的事情,他也断然不会指望弥撒会因为他的威胁而妥协,哪怕弥撒再虔诚再仁慈。
这无关品行,既然能够以38岁的年轻年龄爬上教廷督主教的高位,那弥撒再纯粹再高尚,也都不会是愚蠢的高尚。
“再说第二点,如果放在从前,我很可能无法拒绝你的新教区诱惑,对你的诱惑也很可能产生动摇——可是奥古斯都,你可能不太清楚,明年大选举年后,教廷会决定在诺伊教区暂时不设红衣大主教牧守诺伊行省,而会由我以督主教身份暂时行使诺伊大主教的一切职权,等到后一年,我便会正式披上红衣,为主牧守诺伊。那这种情况下,我有什么理由冒险去构建这样一个不稳定的新教区?不错,我承认如果我构建了新教区,我获得的可能会更多,但问题是,在我能够稳步前行的前提下,我凭什么要把我的未来交到未知的手中?要知道,我即便获得的再多,也多不过神所能赐予我的。”
奥古斯都的世界顿时坍塌。
他这个新教区所有的构思与计划,根本就是围绕着弥撒的*、弥撒理想来进行,可以说如果不是明年大选举年这个机会,奥古斯都断然不会考虑到弥撒督主教的身上,他也绝对不会认为他对弥撒督主教来说有任何价值,所以这个时候知道弥撒根本不必理会新教区便已经获得了登上王座的先决条件,那就绝对意味着奥古斯都所有的希望落空,所有的计划都是空谈。
这大概就是他前世的人算不如天算。
绝望终于再次笼罩奥古斯都,便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他紧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节早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