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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侯爵熟练而优雅的切下一块黑椒牛排塞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等女仆倒上半杯绯红葡萄酒,他一饮而尽。
没理由不畅快,刚从他父亲手中接过索伦旗帜的时候,索伦侯爵肯定会有一个远大却并不遥远的野心,他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索伦在荒原上头号巨头的位置,他要成为遗弃荒原绝对的王,并且也相当愿意为此付出他最大的努力。然而他遇上了同时期那个始终带着微笑,貌似很好说话的阿尔弗雷德掌舵者,就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一方面牢牢把持着克里斯多夫的友谊,一方面也不断煽动唐纳德超然于荒原,扮演荒原仲裁者的角色,非但使索伦几乎半辈子都无法带领他的家族走向荣耀巅峰,更是让他只能疲于应付阿尔弗雷德各种让人头疼的小阴谋大手段,实在是让索伦憎恨,而无奈。
可现在好了,可恶的阿尔弗雷德伯爵终于死了,他的阿尔弗雷德也就要完蛋了,就算接下来他的有限人生已经不够索伦家族成为荒原的王,但他终究是为他的继承人铺好了直抵王座的大路,以阿忒拉斯的天赋,索伦成为荒原的王几乎就是一件不可改变的事实,这让索伦侯爵如何能够不畅快?
他再次喝下一杯鲜红的绯红葡萄酒,想到他父亲临死前留给他的那句话,他深以为然。
“在床上,男人持久点,才能让女人保持忠贞;而对于政客来说,活的越久,就越能笑到最后。”
一顿私人性质浓郁的晚餐就在索伦的好心情下很快结束。
他扯下胸前餐巾,擦拭完嘴角随手放到身边女仆的托盘上,便微笑看向了坐在餐桌两侧的弗朗西斯与斯图亚特,然后注意到弗朗西斯狭长的眼睛似乎在他身旁那个大屁股女仆身上停留时间过长,索伦很好的将他心中鄙夷转化成口中男人都懂的亲切口吻,笑道:“弗朗西斯,您对我府邸女仆装的造型是否有其他看法?”
“是啊,虽说寒冬,但过厚的衣服总会让人不那么自在吧。”
弗朗西斯说完,便与索伦同时大笑。
对面的斯图亚特伯爵微微皱了眉,等女仆将他面前的食物残渣清理完毕,他说道:“比起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我认为我们应当更加关注阿尔弗雷德的动向,越是最后时刻越不能放松,听说奥古斯都召集了他领地下所有仆人在阿尔弗雷德城堡开会,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但考虑到我们已经得知,他在帝国曾经跟弥撒督主教私下会过面,那再联想他当初在会议上的态度,我很难相信奥古斯都只是故弄玄虚,或者灭亡前的癫狂疯狂。”
索伦收敛笑容。
他确实欣赏斯图亚特的刻板固执以及认真谨慎的行事风格,但这样的性格本身就意味着斯图亚特必定有着他自己所坚持的原则,他不可能像弗朗西斯那样对他绝对服从,所以很多时候,索伦都忍不住想,要是斯图亚特也能够像弗朗西斯一样,那该多么美好——尽管只是想想。
他看向斯图亚特,微笑道:“不用太担心,就算奥古斯都那个有趣的小家伙侥幸跟弥撒督主教私下会了面,但我们都很清楚,他断然不可能从教廷,从弥撒督主教那里得到任何帮助,要知道,他所试图努力的,恰好就是我们这些荒原上的罪民努力了数百年,都没有收到帝国与教廷任何怜悯的事情。再说,我也不认为奥古斯都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那位教廷耀眼的年轻骄阳。而至于他这时召集的阿尔弗雷德会议……想来阿尔弗雷德的贵族们会让他哪怕在灭亡前都不得安宁吧。”
“是这样的,并且尽管我对只能收获绝望的奥古斯都感到遗憾,但我必须得承认,如果奥古斯都真的能够让弥撒督主教、或者教廷向荒原伸出援助的手,我肯定会向他致以我最大的敬意。”弗朗西斯耸肩,继续道:“毕竟,这可是整个荒原守望了数百年的最大心愿。”
斯图亚特伯爵的眉,皱的更深了。
他看着弗朗西斯和索伦的轻松以及毫不在意,沉声道:“自负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坟墓,它足以埋葬任何一个伟人和智者。”
索伦摆手笑了笑,刚要说话,侯爵府的管家突兀到来。
这位索伦向来信任的管家反常的忽略了他最不应该忽略的礼仪,他居然没有理会坐在索伦侯爵身旁的斯图亚特与弗朗西斯伯爵,神色略显匆忙的走到索伦身旁,他没顾得上理会索伦的不悦,低声在索伦耳边说了几句。
索伦侯爵豁然站起了起来,便连他身前的餐桌都因为他的动作而晃动。
弗朗西斯愕然困惑,而斯图亚特则是一向的严肃中泛起了凝重意味。
索伦侯爵则是神情无比精彩,愣了很久,他才阴沉说道:“阿尔弗雷德城堡突兀驻扎了一支正规护教骑士团,规模起码在500人上下。”
“怎么可能?500人规模?护教骑士团要进入荒原必然得经过阿尔卑斯峡谷,你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弗朗西斯声音尖锐,甚至忘记了他所质问的对象是他一向敬畏而绝对服从的索伦侯爵。
……
夜色弥漫。
索伦领地索伦城的西北角,距离索伦侯爵府邸约莫有半个小时马车车程的一处精致小型庄园迎来一位深夜的不速之客,庄园的仆人们对这位突然造访的客人明显陌生,尽管瞧得出这位身材瘦小的客人必定身份尊贵,但他们依旧拿着客人递过来的三叶草图案回去请示了主人,这才让客人步入庄园。
庄园是索伦的仆人,克伦威尔子爵的庄园,不过自从克伦威尔子爵死后,庄园的实际主人便就是克伦威尔子爵的夫人,玛丽夫人。
当然,除了克伦威尔子爵夫人这个头衔,实际上玛丽也是索伦侯爵的私有情人,这在荒原的贵族圈子里也根本就是个公开的秘密,甚至在明显死于谋杀的克伦威尔子爵刚刚过世的时候,许多人都认为是索伦侯爵暗中主使的一切,只不过很不出意外,谁都没有证据,谁都不敢说出这个无限接近事实的猜测。
玛丽夫人似乎已经休息,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贵妇袍在她的卧室接见不速之客。
不得不说,虽然年近40的玛丽夫人并没能拥有让人癫狂的脸蛋,脸颊两侧也有微许雀斑,但有着一身傲人身材的她确实很具风情,尤其是她走路时轻颤的胸,实在是让人担心她娇小的腰肢是否能够支撑她那对颇具规模的肉球重量。
她向着客人嫣然一笑,成熟女人所特有的魅惑自然而然,然后她走到径自坐在了她卧室那张红色巨大沙发上的客人身前,丰满的大屁股压在那人的腿上之时,她也笑道:“弗朗西斯,有多久没有来过我的庄园了,不是要尽量避免与我直接接触吗?”
身材瘦小的客人赫然便是在索伦侯爵府邸刚享受完一顿晚餐的弗朗西斯伯爵大人。
弗朗西斯笑了笑,狭长的眼睛流露古怪光芒,他直接将手伸到玛丽的双腿间,然后抽出放在鼻子前,用力的嗅了下他手指上的味道,他那张尖瘦的脸上泛出近乎*的潮红:“真是迷人的味道,没猜错的话,这味道应该属于你和路易少爷吧?对了,一直没问,到底是路易少爷让你更满意还是索伦技巧更丰富?”
路易少爷,路易—索伦,索伦侯爵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玛丽假装羞怯,年近40的女人装羞怯可实在让人羞怯,她抬头,还没说话,却陡然发现,弗朗西斯脸上已经全然阴冷。
她愕然,没有说话。
弗朗西斯突兀漠然道:“有个问题我需要你来回答,阿尔弗雷德的奥古斯都在费里城遇袭,那件小事应该是你安排的吧?用少女来博取一击必杀的机会,这一向都是你的手段,荒原上,也只有你能培养出那样的少女。我想知道,你为何会那样做,是索伦安排的?”
“这您可误会我了,那件事情真的与我无关。”很快恢复神情的玛丽轻笑,胸前的杀器难免颤动,摩擦着弗朗西斯的脸。
然而弗朗西斯只是目光阴冷的看着她,摆明了就是不信。
玛丽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她似乎也动了脾气,说道:“不相信我?7年前,为了让我引诱索伦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你让我怂恿克伦威尔将庄园搬迁到索伦城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后来索伦也想爬上我的大床,你为了让我更自由的周旋在索伦父子之间,不惜杀了你最好的朋友克伦威尔的时候,你为什么也能相信我?到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了,用处越来越少了,所以就开始怀疑我了?”
兴许是玛丽夫人的话勾起了弗朗西斯许多回忆,他的唇角不停轻颤。
然后他终于艰难微笑,伸手抱着腿上的玛丽,他将他的嘴贴在玛丽的耳垂,低声道:“原谅我玛丽,是我不该怀疑你,只是你不知道,荒原很可能要出大事了,我也很难再保持平静。”
“我一直都困惑索伦那位最优秀的继承人为何要不惜一切的站在阿尔弗雷德那边,起初我以为只是年轻人愚蠢的爱情,可现在我明白了……阿忒拉斯不过刚带着索伦的骑士出现在阿尔弗雷德城堡,教廷的护教骑士团便也随后突然出现,这很难让我相信其中没有任何联系,尤其是,护教骑士团要经过阿尔卑斯大峡谷,索伦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就算教廷的力量再庞大,他们的手似乎也伸不到遗弃荒原吧?”
“这一切,跟索伦脱不了关系,玛丽,其中事情你是否在索伦那边有所察觉?”
玛丽夫人好像是被弗朗西斯的真情流露而打动,她的神情略微缓和,坐在弗朗西斯的腿上,她想了想,摇头道:“从来没有。”
弗朗西斯沉吟没再说话,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攀上高峰,轻轻揉搓。
玛丽夫人微微闭目,一连串低沉而诱人的声音从她鼻中滑出。
“这种事情,索伦居然没有让我知道一点消息,看来他已经对我产生怀疑了——我们必须得提前我们的计划了,这段时间,你要让路易做好充分的准备。”
玛丽夫人点头,没有睁开眼睛,忽然问道:“对了弗朗西斯,我一直都很好奇,既然你很久以前就跟索伦侯爵拥有良好的私人关系,那你为何……”
“我没有说过这些事情你不应该问吗?”
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弗朗西斯神情再次难看,他甚至让玛丽夫人从他身上离开,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玛丽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赔笑着便要重新贴到弗朗西斯的身上。
然而弗朗西斯似乎彻底冷淡了下来,他漠然道:“好了,我只是来问一下关于护教骑士团跟索伦之间的事情,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该回去了,要记得,在我们计划成功之前,我们还是要尽量避免直接的接触。”
他说完,没再理会玛丽夫人,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房外,寒冷的夜空星空璀璨。
站在玛丽庄园走廊上的弗朗西斯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也再没有了半点在索伦侯爵面前的唯唯诺诺小心谨慎。
他眯着眼睛望着星空,神情格外坚定。
“做狗做的时间太长了,我想试试做人的感觉。”
……
荒原上,谁都不比谁活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