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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1-05
“叮咚—”一声,是水珠落在屋瓦上的声音。即墨白回过神来,叮咚的雨声连绵成了一片沙沙声,眼前,雨雾已如帘幕一般拉了下来。
五角亭檐,雨线已如珠玉般落下。即墨白缓缓走到廊檐边,伸出手去,接住掉下的水珠。手如玉,雨如珠,原本是很美很和谐的一幅画面。可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清明如镜的凤眸中,一片阴沉漫卷而过,渐渐为一抹深入骨髓的厌恶所代替,他喃喃开口,“是雨,是不是所有的雨天都是不祥的日子呢?所以啊,我讨厌下雨,更讨厌下很大的雨。”
他的人站在雨帘边,大雨在他身后朦胧成一片,他的表情明灭如晦,声音亦是幽若难辨,听不真切。
果然,那件事还是不能彻底忘掉吗?无论多显赫的地位,终究只是一个孩子。
李延年望着即墨白瘦削的身影,眼中竟然升起了浓浓的同情。
可见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不能尽如人意的,所谓同情,更是不需要的东西,如果不经历相同的痛苦,怎么可能有相同的理解,同情,又能到达什么地步。你又怎知下一秒该轮到谁同情谁呢。
萧无斜眼看着即墨白,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伤感的事,他这样想着。但是,这种事无关紧要,他从来就没有觉得伤感这种优雅的事能比吃饭还要重要。所以,他不顾气氛很扫兴的来了一句,“少爷,再不走我们就赶不上开饭了。”
即墨白猛地转过身来,眸光如水的望着萧无,眼神冷的简直可以杀死人。他是真的很好奇,萧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恩,应该是除了饭团还是饭团。
须臾,他缓缓收回视线,清冷道:“啰嗦,想必你还不是太饿,这顿饭就免了吧。”说完转身不再理会萧无。
萧无突然发现他错了,他应该让少爷继续优雅的伤感一会的,他现在是真的有苦难言了,说不出来的苦才是真的苦啊。只能自作自受了,谁让自己嘴快呢,应该是谁让自己独自饿的比嘴快呢。
回廊不长,很快就到了大堂,可见李太傅的府邸与赵八太爷比起来却实用寒酸都不足以来形容了。
“老爷,可是有客人来了。”一阵温柔如春风的嗓音响起,带起无限萎靡的旖旎。
如此嗓音,想必主人必是个妙人。刚入的大堂,便能听到如此嗓音,并不是一件让人讨厌的事。
即墨白心下微动,垂眼望去,内堂的帘子由一只纤纤玉手缓缓撩起,阮烟罗制的裙摆、束带柔柔的下垂,松松铺就在地上。周围阴郁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明亮起来,女子清丽如莲的容颜就那样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果然是个妙人。
无论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跟着动心起来,只是当帘子被完全撩起时却出现很不和谐的一点。女子手臂上抱着一个三岁大的男童,粉妆玉琢,很是可爱。
原来,是个少妇。说是少妇,年龄也就双十年华。
当真是可惜了,都有孩子了。这是这一刻萧无内心的独白。
女子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近,一双凤眸清凉如水,长睫微垂,剔透的瞳仁里似有暗影在流动,何其美丽的一双眼睛,何其凉薄的一双眼睛,和他自己的似乎很像呢,配上温婉的笑容,当真是清理无双呢。
即墨白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厌恶,“好…恶心。”
他似乎很讨厌这样一双眼睛,一如自己的洁癖所讨厌的脏东西一样。
李延年微皱的老脸上似乎也染上了红光,让他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不少,他微笑对即墨白介绍道:“这位是内子意阑珊和犬子宝儿。”
即墨白心神微恍,慢慢收回视线,缓缓道:“哦,太傅还真是有福之人。”
李延年似乎也很高兴,“是啊,老来得子,家庭和乐,上天待我也算不薄了。”
即墨白随意点着头,他却是想不通李夫人这般年轻貌美怎么就嫁了李延年,倒不是说李延年这人不好,只是这年龄差距他还真有点难以接受,果然,真爱面前年龄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这确乎是真爱吗?还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想着,他不觉又看了李夫人两眼。
即墨白略微看了身旁的萧无一眼,只见他正一脸陶醉的看着李夫人,完全不顾对方已是已婚少妇的身份,且那个少妇的夫君还站在这里。
即墨白白了他一眼,不无挪揄道:“萧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这一双石缝眼完全不够用啊,本侯记得府上还有一对东海采来的夜明珠,可是明亮的很呐。要不要取了来给你换上,让你能看的清楚点。”
萧无沉默了一会,忽然一脸兴奋道:“少爷,你说我是用夜明珠好呢还是祖母绿好呢?”完全忽视了即墨白的嘲讽。
即墨白冷冷的回了一句,“你适合不要眼睛。”
李延年指着即墨白道:“夫人,这位是定北侯,那位是萧公子。”
李夫人温婉道:“这位就是都城赫赫有名的定北侯吗,果然是青年才俊。”说着,不觉多看了即墨白两眼。
即墨白略略点了点头,对于这种夸赞的话,他确实懒于去应付。
“晚饭已经好了,大家还是先吃饭吧。”说着,李延年从李夫人手中将宝儿抱了过来,温柔的看着他。看得出来,太傅对这个晚年得来的儿子很是宠爱啊。
即墨白的心中莫名的一动,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明明是很温馨的画面,为什么会觉得…恶心,除去恶心,似乎还有另一种情绪,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是羡慕…吗?
像他这种人,也会有感情吗?也会羡慕别人?
听得吃饭这话,最高兴的莫过于萧无了,他现在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得到美味佳肴。紧接着,太傅怀中刚才还在沉睡的宝儿也睁开了眼睛,眼珠滴溜溜的乱转。忽然,他从太傅手中滑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走向即墨白,抱着他的大腿,仰着脖子望着即墨白,软着嗓子道:“我要…美人姐姐抱。”
“美人?姐姐?”萧无一口茶水没喝下肚,将将差点喷了出来。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虎须也还真有人敢拔,他随手抓过来一把瓜子,找了个好位置,换了个好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即墨白,十足打算看一出好戏。
雷声本已停了好久,顷刻间,好像又有一道炸雷响起。
“美人姐姐…吗?”即墨白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褪去,本来就辨不出表情的脸上,却比万年寒冰还要让人看不透。琥珀色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仿若泛起幽幽潮水的寒潭,漩涡深处,是谁也触及不到的黑暗。周身散发出来的寒冷,直让宝儿不自觉的抖了两抖,却还是巴巴的望着他,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李延年立刻拉着夫人跪了下来,颤颤道:“侯爷恕罪,犬子被下官惯坏了,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侯爷要降罪就降罪于下官吧。”
即墨白没有言语,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安静,李太傅和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萧无嗑瓜子的声音,咔、咔、咔…声音清脆之极亦是潇洒之极。
李太傅见萧无现在还敢如此,肯定与即墨白关系不一般,遂像萧无投去求救的眼神。萧无接受到他求救的眼神,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专注的看着即墨白,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对即墨白会怎么做倒是出奇的感兴趣。
良久的沉寂之后,即墨白忽然笑了,那样一种笑,直达眼底,柔柔的就仿佛春风拂过冰雪,大地悄然复苏的温暖,犹如情人的轻吻,就仿佛所有的春光都汇聚在他的眼中一样。淡淡的光华在他眼眸中流转。他的人,似乎比阳光还要耀眼。阳光?原来人也是可以比阳光还要耀眼、温暖的么。
萧无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即墨白,当下不觉痴了,眼中只剩下那样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笑得绝世芳华。
事后萧无为自己这种看的痴了的行为找了一个心理安慰的理由,就是他当时只是因为太过惊讶才看痴了,恩,就是惊讶,因为即墨白这样的冷漠之人会笑的这么温柔,这丝毫不逊于被流星砸中的概率,所以他惊讶也是很正常的。反正,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是断袖。
李太傅和李夫人不觉也惊呆了,虚惊一场,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童言无忌,本侯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呢。”声线是一贯的清冷光华,却无端生出一股温柔。
即墨白顺手将宝儿抱了起来,看着他纯黑的眼眸,干净的不染一丝杂尘,这就是未经世事的眼睛,真正天使的眼睛吗?
这孩子应该是不怕他的吧,是真正不怕他的吧。因为逃避,自己将心包裹的太紧,只有这样一双眼睛,才能穿越壁垒,毫无威胁的到达自己的身边吗?
他开始回忆,他的内心是否也存在过这样光亮的时刻,洁净温暖,不染一丝杂质。
是否所有孩童的身上都是带着光明的,只是日后不同的环境牵引,所以成长为了如今的模样。
人必须随着环境而变化,这真的是很无可奈何啊。
这种感觉是什么,期待吗,原来,终究是寂寞的啊。
萧无的注意力似乎总是和大家不一样,他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宝儿,咬牙切齿的嘟哝,“这小子,竟然敢让少爷抱他。话说少爷平时碰都不愿被人碰到,怎么就抱了这小子呢。”心底似乎有隐隐的失落呢。
一顿饭大家吃的也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萧无了,他只顾着盯宝儿,也没怎么吃饭菜就被撤下去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他早该意识到的事,果然下人就是下人,主人吃肉的时候,你当然就只有喝汤的份啦。萧无对这样的待遇很是不满,所以,他决定去厨房转转,当做卫生视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