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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2-24
湖心岛原本便很大,其中亭台楼阁,用于休憩之所的地方必是不少。这倚梅阁便是最近的一处。不是主室,却是个偏室,倒也清幽雅致的很。
窗外栽种着一棵梅树,只因是春天的缘故,花已凋尽,只剩满树的绿叶,随风而舞,在金色的日光下,通透如澄澈的绿玉,不含丝毫杂质,浓郁如脂的似要滴落下来一般,阳光流金,叶身周围晃出一圈一圈七彩的光,似伸开手掌,从指缝处透过来的光晕。
只是这样满树的翠绿,在大家都在竞相绽放争辉的时候,它却独独早已凋零,碾落于尘土之中,与这个季节,稍稍显得格格不入,它是否也会因这样而觉得孤独。
有红花的时候,绿叶便只能作为陪衬,而没有红花的时候,大家是否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若真是这样,即使是陪衬,也应该心怀感激了。
即墨白看着这满树绿叶如翡翠,不禁感叹:可笑世人不解语,偏爱红花胜绿叶。
“本侯与皇上已是许久不见,想要好好叙叙旧,怎么,过管家是无聊的很,怕我们聊不尽兴,想要中途暖个场么?”即墨白挑眉望着过千帆,眸子尽是挑衅。
南宫羽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软禁他们不成,看这个情况,他必是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既是要监视他们,就得把眼睛睁大了,若是没有人听壁角,她的计划也很难实施,那样,她会很困扰啊。
过千帆立刻垂首道:“在下岂敢打扰皇上和侯爷的雅兴,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声便好,在下告退了。”说着,转身恭敬的退了下去,临了,还顺手掩上了房门。
即墨白转眸望着宗政恪,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他心中流转,隐隐约约,似无意的沉默。
眼前的人一定已经感觉到了吧,感觉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吧,只是无法反抗,才不得不装出这般懦弱的模样。他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很恐惧,是不是很不安,而自己,又该如何去安抚他的恐惧与不安。
即墨白忽然觉得全身被一股无力感所包围,即便是面对生死,面对南宫羽,她亦没有这么无力过。
“南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朕的性命了,朕今日怕是很难活着离开这座别苑,即使离开,路上亦会遭到暗杀,即墨,你觉得朕该怎么做?”宗政恪的神色很平静,竟比在楚腰楼时还要平静,完全看不出害怕,是因为他相信即墨白?
还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死亡的威胁,习惯死亡,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如果永远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永远只是一个傀儡,永远得不到自由,这样活着,是不是本就早已死去?
他的声音控制的很好,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外面的人听到却听不清。
即墨白的心倏尔收缩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是在灰暗的时期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蓦然回首,过去的记忆已如时光般远去,人与事,大抵都记不清了。唯一清晰如斯的便是眼前的这张脸,只是当时,眼前的这张脸是笑着的,灿烂如夏花,犹如一滴露水滴落在花间,瞬间浪漫了一地繁花似锦。
那样皓洁的笑容,带着阳光,穿过轮回的黑暗照到了她的心底。
你曾经被谁的笑容拯救过吗?
如果有,你便能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即便是为了留住那曾经的笑靥,为了自己那一句替他守住桑梓江山的承诺,就是倾尽所有,她也不会让他死,任何人都不可以。
桃花开的正好,正是漫天飞花的时候,远远便见着漫天绯色中两个遗然出尘的身影,蓝衣如水,说不出的风流飘逸,对面着黑衣的的人更是清贵出尘,墨色的锦袍,墨玉般透亮的瞳仁,紫金冠绾起的浓黑如瀑般的万千青丝,在身旁轻舞飞扬,斜斜倚在白玉桌旁,卓然之姿,雍容华贵,花瓣纷纷扬扬,幽香似无,清风粉浪中一袭黑色的身影慢慢放大开来,如同一滴墨汁滴落在清水中,慢慢泅渡,织染开来,氤氲惊艳了一世浮光。
偏偏他又于流光飞花之间邪邪勾唇,邪魅妖娆,说不出的魅惑。
妖孽,萧无差点都要被他迷住了,暗叹,他果然是运气不好,竟然碰到了两个妖孽。
南宫羽淡淡伸手,“萧公子是客,先请。”
“在下粗人一个,对于下棋这种东西不是很懂,还望王爷不要见笑才好。”说完毫不客气,一子落地,竟然下在了天元的位置。这下棋时第一步便下在天元的人着实不多,要么就是当真如他所说,他原本便不会,要么,就是他手不小心哆嗦了一下,下错了位置,无论是哪种,他都让南宫羽小小的吃惊了一下,眸子潋滟一番,却是一子落在了他的旁边,这世上,如他这般下棋的就更少了,这哪是下棋,分明是一场较量。
无论萧无如何下,南宫羽都能准确无误的将棋子落在他的旁边,棋盘上所剩空白之处越来越少,萧无在笑,南宫羽亦在笑,直到无子可落,两人竟还没分出胜负,如此这般下棋,怎么分的出胜负?
南宫羽收回手来,朗声笑了,声音如金声玉振,穿山越谷,是了,这便是战场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平南王。
南宫羽眸光清华的望着萧无,里面汹涌沉沦的野心毫不掩饰,“萧公子如此人才,如果愿意助我,必能成就一番惊天伟业。”
萧无也笑了,不是阳光的笑,不是天然的笑,而是如南宫羽一般睥睨天下的笑,眸中温柔之色褪尽,露出一抹无边幽暗的锋芒,“南王的心太大,图的是天下,而萧无,一介匹夫,倾尽天下只为图一人。”
南宫羽眸中凌厉渐渐褪为慵懒,缓缓道:“但愿如此,本王可是不想与萧公子为敌,是很不想。”
萧无笑了笑,亦是一贯的玩世不恭的模样,“萧无也不愿与王爷为敌,但是,这就要看他图的是什么了。”
两人眸光皆是闪烁不定,个个都是戏里行家,他不愿说真话,他亦未必不会说假话,这场戏,就看如何唱下去了。
南宫羽负手而立,望着这局为下完的棋局道:“不知这盘残局该如何算?”
萧无微笑,“那便要看我家少爷愿不愿继续下完这局棋了。”
日已西斜,天边彤云如五彩锦缎一般铺开,渐渐给这桃花林镀上了一层金边,南宫羽一袭黑衣站在金色的桃花丛中,恍惚的不甚真实。
“你家少爷么?”他故意拖长了少爷这个发音,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却是让萧无的心不自觉的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很危险,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会失去一般。他已经失去了一次,再也不要失去第二次,这一次,他必要将这一切都夺回了,所有的一切。
他望了望这座园子,眸中潋滟翻涌着说不出的黑暗,忽然拱了拱手道:“在下要去找我家少爷了,就此告辞。”说完,飞身不见了。
南宫羽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眸光亦是晦暗不明,转身,朝倚梅阁走去。
“圣上,听闻碧水汀的蓝园现在正是万里春光如画,臣下倒是很想去呢。”是即墨白凉薄又清冷的嗓音。
“朕倒也希望能像即墨一样到处去游玩呢,哪日即墨若是去了,可以给朕讲讲这些秀丽山川。”宗政恪的声音,一贯的懦弱中带着小孩子般的天真。
南宫羽走了进来,却见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一个人,密探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白养着玩的。
“皇上是在里面么?”南宫羽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皇上和侯爷从午后便一直在里面聊天,从国家政事聊到民间八卦,从风花雪月聊到名山大川,一直都没停过。”
南宫羽目光闪过一抹怀疑,道:“你确定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密探立刻跪了下来,“属下敢以人头担保,绝对没有人出来过皇上和侯爷一直在里面聊天,属下一直在这看着,不曾离开过一刻。”
南宫羽冷哼一声,“确实,若是皇上不在了,你的头留着也没用了,迟早都要掉的,何必强留着。”
密探咽了咽口水。
却见屋内传出宗政恪的声音,“即墨有时间便来宫里多陪朕聊聊天,这个皇宫实在是很无趣啊。”
南宫羽眸光一闪,敲了敲门,屋内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却并不见人来开门。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
难道屋里的两个大活人消失了不成?
南宫羽一脚便踹开了房门,却见即墨白一人端坐于桌子旁,衣如白雪,人如美玉的望着他,只是眸中多了些许嘲讽。
而宗政恪竟然不见了,方才还听得他和即墨白在里面聊天,而现在,一个大活人竟然不见了,难不成他童心未泯,想和南宫羽玩躲猫猫,南宫羽是不会这样认为的。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即墨白,邪魅的看着她道:“侯爷还是喝杯茶润润嗓子吧,演了这许久的戏,怕是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怪辛苦的,再这样,本王可是会心疼了。”
即墨白蓦然起身,挑眉看着他,“不错,圣上便是我放走的,已经走了几盏茶的功夫了,你现在若是找人去追,只怕是晚了。”
“能瞒过本王的属下,侯爷果真如传言所说,机智过人,不可小觑。”
即墨白冷笑一声,“王爷谬赞了,即墨只是少时好玩,略略学过一点口技罢了。”
好玩?真的是这样吗,她记得的是,那一次,冷月无星,寒风凌咧中只剩一抹刀光还有淡淡的白梅香,她离生死亦是只有一线之遥。
听得她此言,南宫羽的眸子骤然瑟缩了一下,流转出些许迷离与心疼,似陷入某种回忆,温柔缠绵的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