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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忠康年纪最大,做了大哥,董忠庸是老二,董勇庆则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大哥,二哥!”董勇庆满心的欢喜,大声叫道。
三人对视而笑。
有了这层关系,三人都是亲近了许多,有些之前不方便说的私密话,现下便也能说了。
董忠庸往外张望了一眼,鬼鬼祟祟道:“老幺,我和你大哥,打算去阳和!”
“阳和?你们去那儿作甚?”董勇庆诧异问道。
董忠庸脸有些发红,吭哧吭哧的很是不好意思,嘴唇动了两下也没说出话来。
“瞧你这点儿出息。”董忠康瞪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冲董勇庆道:“自从在蔚州用一块饼子换了一个黄花闺女,俺得有一两年多没碰女人了,这一次去开开荤。”
他下巴朝着董忠庸扬了扬:“二弟还是个雏儿呢,这回发了银子不少,手头也充裕了,带他见识见识。”
说着便是笑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董忠庸脸更红了,低头嘟囔道:“你说你的,扯上俺作甚?”
“你若是跟脚壮,那就别去!”董忠康哈哈笑道。
董勇庆听的目瞪口呆,在他印象中,董忠康是那%一%本%读%小说种诚朴肯干,话不多但是什么都能做好,格外值得人倚重的那等,现在却是见识了他的另外一面。
对于两位哥哥的做法,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女人么?不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肩膀上扛着个脑袋?有什么稀罕的?
好生磨练武艺,战场杀敌,得大人青眼,搏一个前程这才是正理。
他年纪不大,再加上之前被压制,前两日方才一吐心中恶气,大放光彩,因此现在心里正是飞扬跳脱,却是不大能理解了。
只是这两个终归是义结金兰的哥哥,不好说什么,只得陪着笑。
董忠康还以为他羡慕,向他挑了挑眉毛:“你这次伤着,若不然咱们还能同去。等你伤好了,抽机会同去。”
他脸上是憋不住的坏笑:“你碰过女人没?”
董勇庆有些窘迫的摇摇头,却是摆手道:“大哥,俺不好这事儿,我寻思着,等攒够了钱,便买一匹好马,打一副好甲,再请有名的武师教我些拳脚马上功夫。”
他脸上露出憧憬的表情:“什么时候能像老爷那般在敌阵中杀个十进十出,如入无人之地,那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董忠康一怔,慢慢收了脸上打趣的笑,拍了拍董勇庆的肩膀,正色道:“三弟,有朝一日,你定然能达到那一步!”
……
董忠康和董忠庸肯定不会想到,刚一进阳和城,他们就被人给盯上了。
他们不到大约是早晨十点左右出发,由于珍惜马力,不敢跑得太快,因此大约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到达了阳和城。冬季天黑得早,尤其是这边陲之地的北地,黑的就更早一些,大约再有半个时辰多一些,天就要蒙蒙黑了。
董忠庸觉得有些晚了,但是董忠康却说这个点儿正好,他的理由也很充足:你见过哪家姐儿白天出来拉客人的?都是晚上天黑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才出来。这个点儿,正好。在窑子里过一宿,第二日一大早就赶回去,还耽误不了事儿,窑子里还管饭。正好,省了住店和吃饭的钱了。
这一番话说的董忠庸连连点头,觉得大有道理。
董忠庸当然没见过白天拉客的姐儿,事实上,他连姐儿都从来没见过。甚至这辈子,连县城都没进去过。
他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子,从小就跟着父亲给地主家干活儿,后来大旱连年,数月不雨,庄稼颗粒无收,别说是他们这些佃户,就连地主家里都没了余粮。
只得出来逃荒。
跟着逃荒的队伍浑浑噩噩的走了好几个月,终于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来到了磐石堡,见到了董策。
活了下来。
他是第一次进城,瞧着那高大的城墙,密集的摩肩接踵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那鳞次栉比的店铺,车水马龙的大街,只觉得一阵阵的眼晕,似乎手软脚软,连路都不会走了。他心里很是胆怯,牵着马紧跟在董忠康后面,生怕跟丢了。
其实他却不知道,董忠康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等繁华的所在。
阳和城乃是宣大总督驻地,阳和兵备道驻地,是内长城以北除了大同之外的第一大城池,有人口数十万。商业繁盛,经济发达,好一番太平盛世的迹象,和安乡墩周围偏僻荒凉的大片山林荒野,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落在人眼中,只觉得好一番不真切。
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脑壳儿牵着马,眼睛不断的四处张望着,只觉得看什么都新鲜,似乎什么都是没见过的。有那杂耍的也凑上去看看,有那说书的也凑到跟前儿听两句,有那胸口碎大石之类名目的,更是去瞧得兴高采烈,手都拍红了。
巧的是,他们进城的时候,张麻子张佛爷正在城门内瞎转悠。
阳和城的佛爷们,各自划分的也有地盘儿,清清楚楚,不能过界,谁要是过了界,那就是坏了道儿上的规矩,以后再想吃这碗饭,那就艰难了。
谁还没有个三长两短的时候?都是互相帮衬着,你要是坏了名声,那也没人愿意跟你走一路了。
张佛爷的地盘儿本来是棋盘大街,手是伸不到城门里来的,这北门里,是一个花名‘花狗六’的泼皮的地盘儿,这块地儿上头的佛爷,暗门子,算卦的,坑人骗人的,拐卖小孩儿的,都得给他上供。在阳和城,提起花狗六来,那也是响当当一条好汉爷。
可惜这位好汉爷前两日的时候喝酒喝多了,跟人起了口角,借着酒气,一拳便是擂在那人的太阳穴上。花狗六醋坛子大小的拳头上也是有些功夫的,那位也不禁揍,这一拳下去,直接口吐白沫,瘫在地上当场便死了。
花狗六当时还没怎么当回事儿了,瞧着对方衣着寒酸,就带着个小跟班儿,也不像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主儿。结果没想到,被他打死的这位,却是个秀才!而且还是那一年他们县的县试第一名——案首!
这可就比一般的秀才要强多了,要知道大明朝文风昌盛,科举竞争异常激烈,甭管是在什么级别的考试中——哪怕是最初级的县试中——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绩,在地方上是很荣耀的。而且能拿到县试案首,就代表此人的文章很不错,字也定然是极好的,而且一篇文章圆圆融融,肯定是没什么破绽。
因为县试审卷子的就是县令,而大明朝的县令基本上都是进士出身,本身就是写的一笔锦绣文章,这眼光也是极高的。能被他们看中的,岂能差了?
这下子,可是闯了弥天大祸了。
那给打死秀才的小书童也是鬼精鬼精的,拿着他家公子的一堆身份证明、成绩证明就跑到县衙门告状去了。
县令大人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你这青皮,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死了一个如此有才华的读书人?
当下便扔了签子让抓人,衙役们也不敢怠慢,知道这一次花狗六算是栽了个狠得,谁也救不了他了。
不到半个时辰,花狗六便被捉拿归案,县令大人立刻提审,给打了个死去活来,天愁地惨。当堂便认罪画押,押入死牢,只等着送呈京师朱笔勾画,便要问斩了。
效率如此之高的破案,断案,结案,怕是大明朝历史上也不多见。
而花狗六一死,北门里这一块儿下九流的势力顿时是群龙无首,阳和城其它地区的地下势力都瞄上了这里。不过还是刘三爷下手快准狠,花狗六刚抓起来的时候,他就让张麻子过来把这一片儿给吞了。
张麻子也是手底下不含糊的人,用了两天的时间,把不服的都给打服了,彻底的掌握了这片区域,然后便出来晃荡了。
他正坐在一个卦摊儿旁边喝茶,那足有六七十岁,头发胡子花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满脸谄媚的在旁边儿伺候着,生意也不做了,亲手给他煎茶。
然后他就瞧见了董忠康和董忠庸哥儿俩。
由于是出来,是以两人都把甲胄和武器上交,只穿了青色的棉衣。一身衣服不名贵,但是很耐脏,由于赶路地过来,因此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他们都有马,而且以张麻子的眼光看,这还是不错的好马。
照理说,这等人,应该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偏生有他们又是四处张望,看到哪儿有热闹就凑上去,一副土脑壳儿的做派。
这一次,就连张麻子也摸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路数了,见他们年纪不大,便寻思着难不成是第一次自己出家门儿,没见过世面的行商?
不过不管他们什么来路,总之是肥羊就是了。张麻子把茶碗一搁,给李黑使了个眼色,两人跟了上去。对于身后缀上的尾巴,董忠康两人是毫无所觉,他们只顾得感慨和惊叹阳和城的繁华富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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