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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欢乐你很好。一觉醒来给我装失忆很好玩么?”闻人语抱臂冷笑,犀利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郝欢乐身边,“不介绍一下枕边人么?”
“呃,不是的。你误会了,她可是刘露啊!”郝欢乐惊慌失措,连连摆手,结果说出来的话更匪夷所思。
“哦?你的意思是因为是刘露,所以不要紧?”闻人语的声音冷得像南方的冬天,不刮风不下雪却是从里到外的冰。
“对对对,不要紧。啊不对不对,我是说她不是我的枕边人!她——”郝欢乐急得抓耳挠腮,说多错多,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是啊。你误会欢乐了,她是因为喝多了才……是我的错。”刘露拿下了郝欢乐死命抠脑袋的手,眼角无声无息地渗出泪,“她是无辜的,她只是太苦了,请别怪她。”
“太苦?”闻人语弯了唇角,不怒反笑,笑意亦未达眼底,她随意的往身后扫了一眼,“烛光晚餐,爱心蛋糕,香槟红酒。十年未见的初恋情人就是这么来表达痛苦的?”
“我没有!”郝欢乐急得不管不顾的冲下床,光脚踩着冰凉的地板砖,急切的拽住了闻人语的袖子,“阿语,你听我解释。”
闻人语却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盯着她的手看。冷冽的威压逼地郝欢乐不得不松开了手,“我没有,我没有。别走,好么?别走。”
“不,我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不是为了看你移情别恋的。不管你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情到深处控制不住,或是酒精的作用。对我而言,一次背叛,就再没有继续的理由。”闻人语轻柔抚过郝欢乐的眉眼,声音也柔了下来。可郝欢乐的泪却涌了出来,她拼命的摇头,想要挽留这个已经认定的爱人。
闻人语确实避开了她乞求的目光,而是蹲下\\身子,替她取过一边的棉拖细细穿上。她低着头,乌沉沉的墨发遮住了所有的表情。郝欢乐只能受宠若惊的接受这份最后的关心,脚是暖了,心里却冷得厉害。
“以后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闻人语留下一句淡淡的吩咐,转身决然离去,就连刚拖进门的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打开,也一并拉走了。她甚至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好像一位洒脱的旅人,没有一丝的眷恋。
直到她踩上了高跟,郝欢乐怔忡地盯着那双她刚换下的白色的棉拖,这才相信了闻人语要离开的事实。“别走!”她追了出去,却听到身后卧室里传来尖锐的撞击声。“阿语!”她眼睛望着已经下了五级楼梯的人,脚下却犹豫起来。她料想是刘露碰倒了什么东西,可一等再等,刘露始终没有出来。她开始慌了,焦急地看着闻人语逐渐远去的身影,听着身后无声的寂静,最终一咬牙,几乎是用50米冲刺的速度奔入卧室,就见刘露只套了件睡衣整个人伏在梳妆台前,两只手死死的摁着太阳穴,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地上撒了一大堆不知名的药,一只塑料药瓶还在咕噜噜的滚动着。
“你怎么了?”她扶着刘露的肩膀焦急的问,“要不要打电话?”她伸出一只手摸到了刘露的手机。那只手几乎在同一时刻被另一只手按住了,“不用。我还好。”刘露苍白的小脸从手臂间抬起,满脸的虚弱疲惫,“老毛病了,不要在意。你还是去追她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郝欢乐竟是一言不发,锁着眉心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有她熟悉的心疼怜惜,更有她读不懂的悲凉。她说不出那是一种怎么感觉,只觉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应该藏了那么深的情绪,太沉重也太复杂,不适合眼前这个总是温柔浅笑的傻子。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被发现了?“你……”她刚要开口询问,郝欢乐却已转身离开。她的心便随着那人的离去而下沉,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啊。可过不了几分钟,郝欢乐又折返回来,手里还多了一杯姜糖水,远远她就能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每次自己来例假,这人总会为自己准备这么大大一杯的姜糖水,味道刺鼻喝下去却通体舒泰。那时自己还嫌味道不好,那傻子就把自己的脚捂在暖烘烘的肚皮上,竟是这么的宠着自己。她看着杯口氤氲的白气,眼圈这下是真的红了。
“快趁热喝了它,昨晚不舒服还那么晚上,今天又疼了吧?”郝欢乐将杯子放进她的手里,自己蹲下/身子,将撒了的药片一粒粒捡起来,她耐心的将药片按形状按规格的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虽然也许是保健品,但一下子吃过多了也是不好的。”她低声埋怨,声音轻得似呼吸一般,却重重的砸入刘露的耳朵,让她心头一窒。她难以置信的抬头,“你,全都知道了?”郝欢乐却没有再看她,从床上取了被子替她裹上,留下一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转身走出了房间,还轻轻的替她阖上了门。
刘露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床上刻意营造的零乱缠绵此刻成了莫大的讽刺。她苦笑着拾起了故意丢弃在床下的内衣,无力的摇了摇头,自己居然在那人面前暴露了那么丑陋的一面,可为什么她没有拆穿自己呢?她想冲出去问个清楚,又害怕从那双熟悉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到陌生的冷漠,甚至鄙夷。她不敢,她早已习惯了那双眼里温柔的凝视与悄悄的恋慕,只要回想起来就能感到温暖与幸福,哪怕只是在梦里,这是比记忆更长久的习惯。可这个习惯,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她自己却还没做好戒掉的准备。怨谁呢?过去那个无辜的被自己一次次伤害仍然一次次努力靠近自己的傻子?现在这个又一次纵容自己的错误而承受伤害的郝欢乐?还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又一次选择了伤害她的自己?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努力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心头。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令她害怕的号码。
“喂?”那头的声音慵懒低沉,带着淡淡的沙哑,似乎还在睡觉。
可刘露却觉得像一头暗中窥视的蛇,正嘶嘶的吐着信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越拖下去结果只会更糟糕,她耗不起,阿健还在等她,“谢总,我已经依照计划,让她们二人发生误会,然后将闻人语气走了。”
“干得不错,不枉费我天没亮就在楼下蹲点,不过能亲眼看到闻人语负气出走的那一幕也值了。我还以为她会为了她所谓的爱选择包容一切呢,也不过如此嘛。”谢澜将整个脑袋都搁在椅背上,歪着头听着电话,目光却落在车辆前方的后视镜,那里映着一个人专注开车的模样,神情淡漠,似乎并没有一丝算计成功的喜悦,也没有伤害好友的愧疚,只是一个无关的路人而已。有趣,她的眸色暗了暗,似乎还不用急着去找闻人语回来。
“那阿健的事……”刘露小心翼翼的提起,商业间谍可是足够入狱的起诉,她为此不惜设计杀害了曾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放心,我澜少一诺千金,自然不会起诉他。”谢澜漫不经心的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寒,“不过,即便我同意放过他,我们公司也容不下这种靠老婆,哦,不对,靠前妻保护的男人啊。还请你的前夫另谋高就吧。啧啧,被我公司踢出去的人,在帝都可很难找到靠脚的地方。所以我奉劝你呀,还是留在n市和你的初恋老情人旧情复燃得了。”
“你——卑鄙!”刘露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可对方却无比淡然的掐断了通话。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是为了保住阿健,保住阿健的工作,才不得已伤害郝欢乐的啊。她已经舍弃了她们间最后的一抹温存,却得到这样的结局。“卑鄙!”她又骂了一句,可惜谢澜听不到,大概是在骂自己吧。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看着来电显上的阿健,犹豫不安,她该怎么对被莫名陷害的丈夫说,你的妻子为了你不惜以色事人,可还是把事情搞砸了?不过至少让他不用遭受牢狱之灾,她弯了个难看的笑,接通了电话。
“老婆!老婆!我不用坐牢了,我们复婚吧!”阿健兴奋的声音贴着手机响起,那欢喜雀跃之情并没能感染到她,过分大的分贝吵得她耳膜生疼。
“可是,你的工作……”她小心翼翼的提醒他,生怕心高气傲的他接受不了这个新的打击。
“太谢谢你了,老婆。真想不到你那么神通广大,居然认识天宇集团的副总?我今天居然收到了入职邀请,研发部总监,这个位置我在域思可等了好久,真是太好了!”
“你说什么?”刘露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天宇的副总,不是闻人语吗?
“老婆,我知道错了。我当时是为了不连累你才离婚的,我不想你嫁给一个劳改犯,成天被人指指点点,你还那么的年轻。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帮我,不但没有抛弃我,还为我做了那么多。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那头的男人竟撒起娇来,但抑扬顿挫的声音却不难听出他的激动。
“她?她跟你说了什么吗?”刘露还未从谢澜那里受到的打击中回复过来,现在仍有些难以相信。
“不知道,她只提到你为了我,四处寻找熟人帮忙,一不小心就找到她了。真是有缘啊。”男人乐呵呵的回答,还不忘体贴下老婆,“虽然她没有说那么详细,可我知道,老婆这些天你一定很辛苦,很委屈。不过,我今后一定会加倍爱你的。要不我们再去度一次蜜月?我们这次去巴厘岛怎么样?……”
低沉的磁性的声音兴奋得絮叨不已,刘露此刻竟无心去听。她只是机械着抓着手机,一步步的向客厅走去,这一刻,她最想看到的,不是阿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