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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人知道遇到了神仙,笃信神仙的点化。尽管男人对木工活——赶饼杖吹火——一窍不通,却丝毫没妨碍他造就了一只船。因神仙留下的模型太神奇了,不单能拆卸拼装,就连使用的木头品种也能一目了然。
一家人“砰砰咣咣”地熬夜苦干,引得邻里争相观望,善良的夫妻不失时机地将神仙的话说给了他们听,劝他们也赶紧造船。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认为这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欺蒙坑骗人的鬼话——连刮三个月的西南风,已让水井见底、河沟干涸、草木枯萎、田地龟裂,至于大江大河大海,那是跑死马也无法到达的地方,何来水患洪灾呀!
夫妻两人苦口婆心、诚心诚意、不厌其烦地一劝再劝,最终还是没能使乡邻相信大难临头的“神话”。他们坚定地认为:这一家人疯得不轻!
第二天夜里,当他家那只红冠、金毛、黑爪大公鸡高高地站在黑色桃树枝上、第二次大幅度地拍打翅膀、曲颈高歌“盖高楼——”的时候,船造好了。一家人赶紧按神仙的嘱咐,大抱儿子,娘搂女儿,带上足够三天的干粮,坐进了船舱。
天上星月昏黄,干燥的西南风携带的尘土四处飞扬。一切如故。突然,黑色的树叶停止了摆动,星月完全隐进了无边无际的黑色夜空,他们感觉世上一切像被密封进一个巨大的黑陶罐里。
再一会,细密的“沙沙”声从敞开的屋门里传出来。男人打着火镰看到两只紫色的老黄鼠狼领着两只浅黄色小黄鼠狼,走到船跟前开始不紧不慢地围着船绕圈,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当绕到第五圈时,大公鸡高唱了第三遍“盖高楼——”。大公鸡叫声刚落,无边无际的黑色天空突然似一块巨大的铅板直接砸向地面,树枝折断草房坍塌,公鸡像石头一样跌落在地,当时就脖折、骨裂、毛脱、肝破、肠断而死。他们一家四口不由手扯手、臂缠臂拥抱在一起,迷迷蒙蒙中只剩下张大口竭力呼吸着粘稠腥咸空气的份。
干枯的大地在天空的持续压力下开始沉降,船随之向下。下降的速度先缓后慢再快,越来越快,似乎船下面的大地消失了,船在悬空的状态下正跌向深渊。突然,船轻轻震动了一下,像被一双温柔却力大无穷的手接住并缓慢向上托起——
黄浪浊天,腥风阵阵。突然之间,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只船一家人及深不见底、极目望不到边、泛着黄色泡沫的洪水。一家人在无比惊恐中按神仙的指示,向北极星方向一直划了三天三夜才靠了岸。他们踏上这块杂草丛生的黑土地后,由于前方布满未知的凶险,决定让母女留守在船上。父子两人带着少量的干粮和水向北继续披荆斩棘。由于男人姓韩,故此地被后人命名为韩庄。
幸运的是,只走了小半天,就看到一片地势平坦、草木青翠、溪流潺潺的黄色沙土地,男人知道这就是神仙指定的地方。
于是父子俩人砍了几棵刺槐树,随手割了几捆黄苜草,搭就了一个面南背北的三角形窝棚。住的问题解决后,剩下就是果腹的事情了。男人发现窝棚周边土地潮湿,每片草叶上都滚动着晶莹圆润的露珠。他知道这片神奇的土地,正处于最适合下种的时候。于是,父子两人薅草翻土撒上了自带的脆瓜种。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不断薅草翻土扩展田地。此时,留在韩庄的母女两人也开始尝试着织网捕鱼捞虾捉鳖掏螃挖耦……
转眼过了一个月,正是盛夏时节。绿得发青的植物都处于疯狂生长的阶段。野豌豆、野草莓、野葡萄、野枣、野花生及开花不开花的各种野草树木里数不清的悠然快乐的野兔、野鸡、獾狗子和皮子,给两人提供了丰富的荤素食物。
这时,毛茸茸的瓜秧上脆瓜青翠碧绿、表面紧密覆盖着一层淡淡白色的短小绒毛,大多如拳头般大。只有一个是例外,它生在咕咕喷涌、触手清凉的一汪泉水东侧,背阴朝阳紧傍一块光滑如青玉的巨大卧牛石,粗如牛角长似手臂,绒毛根根坚挺粗壮如猪鬃。
一天傍晚,夕阳如血。一个身材瘦小、眯眼、暴牙、身着灰色长衫的“南蛮子”, 一路伸着头、张着鼻孔像狗一样地嗅着就来到了这个长瓜旁,双脚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了,腰弓成虾米状,鼻子差一点点就拱在瓜的绒毛上,久久保持——当他终于衣衫摆动、慢慢站立起来,笑容也像野菊花儿一样从里向外慢慢绽放。
他带着神秘的笑容迎向背着最后一缕丝绸般的晚霞归来的韩家父子。当走到跟前,他立即敛笑整容,一本正经音调低沉地说:“我想买泉水旁边的那个长瓜,不过,我要在整整一百天后再来摘。现在我要回到南方取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在此期间,你一定要看护好,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要动,等着我,切记!这是订金,日后还有重谢!”
说完,递过来一锭白光闪闪的大银元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