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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打开的阵法空间在法力的沉重压迫之下,直接闭合了。
陈沐阳气的暴跳如雷,双眼通红,奈何实力不如人,而且失去先机,玄阴冰魄旗被锁在储物戒内,取不出来,根本无法与赵朴初抗衡,浑身如缚,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黄裳,一副不肯善摆甘休的架势。但赵朴初也不由他乱来,死死镇压着!
足足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陈沐阳灵台逐渐疲惫,见无可奈何,才将法力徐徐收回。
赵朴初没有掉以轻心,就此收回法力,依旧在双方之间保留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法力屏障,并让黄裳站在自己身后。
“赵朴初,你护得了这小杂种一时,也护不了他一世!”陈沐阳眼神恶毒,阴森森的说道。
说话同时,他用法力将骨折的鼻梁纠正过来,但鼻血还是狂流不止。
若有通灵境的修为,可用法力将破损的血管都完全接续上,但他目前显然做不到,因此格外狼狈。
沈云清没有受伤,目前还比较冷静,从储物戒取出一块手巾和一些止血的药粉,与赵朴初递了上去,而后阴冷打量着黄裳,万万没想到几个月前还任他揉捏的家伙,如今竟然能够伤到赵朴初,连他恐怕也难做到,而且先前从他灵台之中喷涌而出的白色匹练,似乎是实质化的法力,也就是说,他如今可能已有下玄境的修为,而且法力的凝练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黄裳,你已经入了下玄境,对吧?”沈云清凝视黄裳一阵,冷冰冰的问道。
黄裳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你修炼的似乎不是本门道术吧?”沈云清问了一个十分诛心的问题。
私自修炼别派道术,可算作离经叛道之罪,若修炼的道术来历清白,出自于玄门正宗,这还好说,顶多被本门派开革逐出,贬为散修,若修炼的道术来历不明,上报天策府,轻则废除修为,终身不可再入道门,重则诛杀,以儆效尤!
不管黄裳是哪一种,只要坐实了他私自修炼别派道术的事实,今日都足以扳回局势。
道术是道统传承的根本,道门的延续性所在,容不得一粒沙子。
相较于法术、神通的管控,要严厉许多。
此话一出,赵朴初脸色顿时浮起一丝阴寒,盯着沈云清,冷声说道:“你休要胡言乱语!黄裳不是修炼的本派道术他修炼的是什么?”
“他与玉玄门关系如此亲密,谁知他有没有数典忘祖,改修玉玄门的道术?”沈云清冷声道。
赵朴初根本不相信黄裳会这么做,首先不说玉玄门会不会将本门道术传授给他,黄裳离开宗门这才几个月?认识玉玄门的人又才多久?这短短时日,他若改休道术,基本相当于从头再来,怎么可能突破下玄境?当即驳斥沈云清。
沈云清也被驳的哑口无言,他确实没考虑全面,但依旧紧咬不放,冷笑道:“我且问师兄,修炼《玄阴真解》,法力凝练成都能达到如此地步吗?你我法力释放出来,如蒙蒙寒雾,而黄裳法力,却是月白之色,犹如匹练一般!”
这回轮到赵朴初哑口无言了,扭头望着黄裳,只期望他能做出合理解释了。
黄裳不慌不乱,单凭法力,很难断定一个人修炼的什么道术。
尤其是《陵光真策》和《玄阴真解》修炼出来的法力,颜色都是一样的,都是白色。
虽说两门道术属性截然不同,但《陵光真策》却能够完美的隐藏法力之中蕴含的燥热气息,如同深夜的月光一样。
黄裳看着沈云清淡然一笑,摇头叹道:“你做不到的事情就料定别人也做不到吗?”
沈云清不怒反笑,说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老夫洗耳恭听!”
“十年磨一剑,这句话沈师叔听没听过?”黄裳笑眯眯的问道,而后继续说道:“我十年不破初境,你以为我真是资质差到无可救药吗?其实你错了,我只是厚积薄发而已,而且我昨日刚刚用了两粒聚法丹。”
黄裳这番话颇有恬不知耻的嫌疑,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堂堂正正,让人辩无可辩!
沈云清气的牙痒痒,怒斥道:“厚积薄发,你真以为你自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吗?”
“沈师叔过奖了。”黄裳拱手道谢,竟将讽刺当作赞誉来听了。
脸皮之厚,已经深得陈沐阳几分精髓。
沈云清简此刻直有种跳脚大骂的冲动,却拿黄裳一点办法没有,压着怒火,阴森森道:“好一个天才,那你告诉我两粒聚法丹,你又是哪里得来的!你当聚法丹大街上随处可以买到吗?”
“一位友人相赠。”黄裳实话实说道。
“放屁,谁这么大方!两粒聚法丹白送给你!”沈云清怫然怒斥。
黄裳微微一笑,并未强辩,而是看了看赵朴初,说道:“这事,赵师叔应该可以作证。”
赵朴初此刻稍稍冷静了些,但脸色却前所未有的难看,对黄裳的问题未作回答,但也没有驳斥,算是默认了。
那日绝鼎楼拍卖会上,拍出了十枚聚法丹,他记得拍下此物之人和黄裳同坐一个包厢,那么送他两粒,确实有这可能!
沈云清一阵羞恼,但不肯善罢休,继续纠缠道:“就算你所说都是真的,那我问你,你法力之中为何不带一丝寒意?”
“用外力稳定冰雪内部结构,使之暂不融化,也就不会吸热,自然不会释放出寒意来。”黄裳拿秦犴教给他的那套理论敷衍到众人,不露任何破绽,听得众人面面相觑,黄裳竟然懂得寒意内敛之法,这太不可思议了,如今整个玄阴宗内,能够做到这点只有赵朴初和陈敬之,两人都是修已修炼了数十年之久,而黄裳才弱冠之年,莫非他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沈云清无言以对,完完全全的惊呆了。
“沈师叔还有什么疑问吗?”黄裳淡定从容的问道。
沈云清没有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黄裳,眼中情绪复杂无比,甚至隐隐藏着一丝恐惧,他有些后悔跟黄裳为敌了。
见沈云清没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黄裳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沈云清让他演示证实,他这谎也就撒不下去了。
这事也直接提醒了他,得赶紧找一个无法被人戳穿的幌子才行,否则今后还是会被人抓住把柄。
除非不用法力,或者不留活口,这两件事,显然都不容易做到。
今日也幸亏陈沐阳、沈云清等人眼力不够,没有看穿他法力的本质属性。
目前而言,最好的幌子就是辅修一门来历清白的火行道术!
而玄阴宗内就有一门火行道术传承,不过只流传于青焰峰一脉,想要学到,很难!
青焰峰首座王象坤是个脾气暴躁杀人不眨眼的老疯子,而且跟陈敬之同辈,修为恐怖,跟他打交道,简直就是噩梦。
想到这里,黄裳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将这不靠谱的想法抛之脑后。
“黄裳,你动手伤到赵师叔,虽是无意之举,但毕竟有冒犯之实,还不快跟赵师叔道歉。”赵朴初也是人精,见争吵终于停止,气氛有所缓和,赶忙站出来平息事态,虽是在训斥黄裳,本意却是维护,将故意说成了无意,让人无法追究。
黄裳倒也给赵朴初这面子,而且懂得见好就收,未作多言,拱手道歉:“还望赵师叔见谅。”
“年轻人气盛,赵师弟你也莫也计较了,你先前那一下也将黄裳伤的不轻。”赵朴初望着陈沐阳,不咸不淡的说道。
黄裳立马予以配合,手捂胸膛,闷声咳嗽,假装受了内伤。
陈沐阳脸色阴晴不定,气的两腮青筋暴起,但终究还是顺着台阶下来了,一语不发,未作追究。
倒不是卖赵朴初面子,赵朴初跟着中间站着,他就算想报复黄裳,也没能力,不让步又能如何?
总不能因为这事,就跟赵朴初拼命!
但袁弘惨死一事却不能不追究,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陈沐阳深吸一口气,看向王忠。
正欲问责,王忠却抢先他一步,面朝广场跪了下去,诚诚恳恳的磕了三个响头,让人反应不及,目瞪口呆。
陈沐阳傻眼了,不知王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忠磕完头之后,站起身来,面朝赵朴初,主动请罪。
“在下失手至袁弘师兄殒命,愿承担责任,自请前往宗祠面壁思过一年。”
“好。”赵朴初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等今日之事了解,你便去宗祠面壁思过吧。”
陈沐阳终于明白王忠什么意思了,气的简直想发飙,恨不得一脚跟王忠踹去。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将打落的牙齿吞进了肚子里,发飙又能如何?他心里清楚,今日大势已去了。
赵朴初、黄裳完全是有备而来,而他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朴初命人将广场上的残迹收拾了一下,袁弘的尸体都碎成肉糜了,又被流水冲的到处都是,实在无法收殓,只能混着泥土、碎石一起铲走,至于到时候下葬,恐怕只能用衣冠冢代替了,待广场清理干净之后,赵朴初轻轻叹了一口气,表达心中哀悼情绪,而后示意众人先回宗堂之中,继续议事,进去之后,才发现陈沐阳还站在门外发呆,只好开口催促。
“袁弘师弟发生意外,师弟心中哀痛,我能理解,但今日议程却不能耽搁了,何况还得商讨袁弘师弟的后事……”
陈沐阳铁青着脸,走进了宗堂。
众人坐定,赵朴初开口说道:“王忠师弟挑战袁弘师弟获胜,依照门规,由其顶替袁弘师弟宗堂议事一职。”
并非是与陈沐阳等人讨论,而是直接宣布,这是门规定死之事。
陈沐阳再不要脸,也无法站出来阻挠此事。
宣布完毕,见陈沐阳、沈云清不发言、不表态,赵朴初直接转进到另外一件事情,说道:“那现在继续讨论黄裳继任常春堂首座一事,先前两位师弟有不同意见,要通过表决决定,那现在就表决吧,如今当事人也在场。”
不提这事还好,赵朴初一开口,陈沐阳脸色就跟死了亲爹一般难看,目光阴冷,紧盯赵朴初。
气氛冷的让人直打寒颤,仿佛滴水便能结冰。
“我没意见了。”沉默良久,赵朴初突然笑道,笑容有些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他如今有意见也没用,如今宗堂议事席位已发生了变化,表决也是输,干脆认了!
“好!”赵朴初点了点头,宣布道:“那从现在起,黄裳就是常春堂首座了,按照门规,四堂首座皆有入宗堂议事之权利,黄裳添为宗堂议事!”
陈沐阳冷笑着,待赵朴初说完了,他才开口,阴森森的说道:“王忠致使袁弘师弟身亡,既是失手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我希望掌门师兄能够秉公处理此事,让王忠接受应有的惩罚,面壁思过就老老实实的面壁思过,不准踏出宗祠半步,而且只思过一年,未免太轻巧了一些,少于十年,袁弘师弟死不瞑目!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要撕破脸皮,那便撕好了!”
陈沐阳咬字极重,尤其到最后几句,仿佛刀剑碰撞,杀气浓烈无比。
赵朴初都隐隐有些心虚了,真若撕破脸皮兵戎相见,玄阴宗立刻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没有任何好处,若能肃清陈沐阳等人也罢,痛一时,利长远,但事情发展到那地步,陈敬之肯定也要站出来了,倒时候被肃清的指不定是谁。
只是让王忠去宗祠面壁思过十年,这对他的打击也太大了,等于王忠这个议事席位白拿到手了,没有任何发言机会。
他有些犹豫不定,看了一眼黄裳,想知道他是什么意见。
黄裳自然知道陈沐阳的目的,稍稍想了想,没怎么放在心上,暂时失去王忠,己方在宗堂之中依然占据三个席位。
就算陈沐阳不惜代价,将陈敬之请出来,双方在宗堂之中也还是势均力敌的局面,不是很要紧。
而且黄裳手里还有一招杀手锏,如今正在慢慢磨砺锋芒,一旦用出来,必取陈沐阳性命!
因此他稍作权衡之后,与赵朴初点了点头。
随即赵朴初又看了一样王忠,征求他的意见。
王忠自然没意见,十年就十年,就当闭门潜修,而且还可以避避风头,十年之后出山,便是他风光之时。
赵朴初见状,叹了一口气,与陈沐阳说道:“好,便依陈师弟所言,王忠师弟去宗祠面壁思过十年。”
陈沐阳呵呵一笑,又道:“袁弘师弟下葬的规格,必须按照门中长老来办。”
“没问题。”这些都是小事,赵朴初未做多想,便答应下来。
陈沐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要说的都说完了,也没其他事情了,站起身来,招呼也不打,直接拂袖而去。
沈云清跟着站起身,与赵朴初敷衍了事的拱了下手,而后阴冷的目光从黄裳身上扫过,一言不发,紧随陈沐阳离去。
“师兄。”
远离了宗堂,沈云清这才开口。
虽什么也没说,但嘴角那丝苦笑,却将心中的落寞和挫败感暴露无遗。
今日不但阻挠黄裳继任常春堂首座的事没成,反而死了袁弘,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本来还打算在将黄裳否决完之后,顺势提出陈玉、田云二人通过策士考核一事,逼迫赵朴初退位让贤。袁弘一死,黄裳、王忠上位,这事根本不用提了,提出来也是笑话,自取其辱。而且从今往后,赵朴初在宗堂之中占主导地位,他们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念及于此,沈云清嘴角直抽,哭笑不得,黄裳和赵朴初联合起来这一记重拳,打的人真疼,疼的钻心。
听到沈云清在身后叫自己,陈沐阳放慢脚步,回过头去,望着他问道:“怎么?”
沈云清忧心忡忡,不知从何说起,正欲唉声叹气,却发现陈沐阳竟然没有一点愁容,不禁纳闷了。
“师兄为何不见一点愁容?”
“我为什么要愁?”陈沐阳反问道。
“袁弘师弟死了,黄裳、王忠进了宗堂……”沈云清说道。
陈沐阳嘴角浮起一丝阴森的笑容,说道:“你放心,此仇不报,我陈沐阳三个字倒过来写。”
“莫非师兄有计划了?”沈云清从陈沐阳的神情之中揣摩出了一点东西。
陈沐阳点了点头,而后环顾一眼四周,见无闲杂人,低声说道:“计划自然是有的。”
沈云清神色一振,作洗耳恭听之状。
“王忠去宗祠面壁思过,呆在宗祠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一群命不久矣的老废物,我手中有一枚姚广孝上人赠予的聚法丹,买通一人对王忠下黑手不是问题,袁弘师弟的仇便算报了!接下来,再将我儿渐青扶入宗堂,咱们便可扳回宗堂之中的劣势,然后请我父亲出面,逼姚广孝那老东西让位,等我当了掌门,随便找个借口将黄裳整死,还不容易?”陈沐阳冷笑道。
“渐青不继任刑堂首座一职,如何进入宗堂?”沈云清有些不解。
“朱珲一死,我儿不就是刑堂首座了吗?黄裳弄死刘洵,摇身一变,成了常春堂首座,咱们就不能依法炮制?”陈沐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