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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见还能继续出货,只需拿了破布回来,就能换回上好的新布,那新布是最新花样的,瞧着又好看又鲜艳,质地上乘,领到货的,满心欢喜,不多会儿,一边的路上就堆满了坏布。
而织布房原有的近五百匹布都被客商们领走了。
绸缎庄前,还有大部分的人没拿到货,有人哭天抢扒在地上。
陈湘如走到前面:“大家的契据是绸缎庄开的,你们放心,我们陈记会尽快抓到罪魁祸首,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有人走近陈湘如跟前,“大小姐,我是洛阳人,家里是做绸缎生意,这次过来,就指望着从江宁进一批货回去,我不要钱,我只要货,我只要带货回去,洛阳世族在我家订了货,要是交不出货,他们会把我拆骨吃了……”
一个堂堂男子,此刻竟因为听说许没有货,急得痛哭流涕起来。
“今儿的事,我们都瞧见了,与陈记无关,是有小人作梗,大小姐年纪小,被下面的管事欺骗。我是京城布商,我也只要货,求大小姐多卖给布料给我们,今年江南一带的蚕丝产量大跌,而陈记的绸缎质地好,颜色、花色都是最好的,就是大小姐再贵些也无妨,我们只要货……”
陈湘如面露难色,陈记织布房就那么织娘,也只那么多架织机,虽说有专门制作织机的匠人,可这些制出的织机,也只是用于更新织布房的织布机。
大管家走向前来,抱拳道:“各位也别为难我家大小姐,织布房那边日夜赶工,也是供不应求。”
陈湘如咬咬唇,欠身行礼道:“各位今儿且回去,我们陈记会尽快给大家一个交代和答复。”
九婆劝说着众人散去,可还是有几人久久不肯离开。
洛阳客商此刻又进了绸缎庄,抱拳道:“大小姐,这店里所有的布我都要了,你都卖给我吧。”
绸缎庄的布,超过二十匹就得从库房出货,这货架、柜台上少说也有几百匹,这人竟说全要了,而且这绸缎庄的布原就是零卖的,专供江宁城各家的贵妇、小姐挑选,花色最是齐全。
“大叔别急,你一定会买着布的,江宁城有七八家大型织布房,我们陈记织不出来,总有一家能织出来的,比如杜家。”
客商道:“在下去过杜记织布房,他们是专供京城杜记绸缎庄的,本家的绸缎都供不过来,又哪里肯外卖。”
陈湘如想了片刻,道:“大叔先回去等着,明儿再来打听消息,我一准给你回话。”
因今儿一番闹腾,陈记绸缎庄早早关了门,大管家选了心腹来照看。
陈湘如又随大管家进了绸缎庄库房,库房里两日前才出了一批货,因今年的绸缎供不应求,库房里显得有空空荡荡,大管家令人将退回来的千余匹破布搬了回来。
“每次织布房出货到绸缎庄大库房,得有我和罗管事两人的钥匙才能打开库房,他们是什么时候换掉货的?”
现在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二掌柜,大管家认定事儿就出在绸缎庄大库房。
陈湘如微阖着双眸,“赵大叔,我记得小时候听长辈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人,不用钥匙也能打开大锁,要真有这样的人,不经过你和罗管事的同意,就能开库换货。”
“守库房的可是陈家的下人,难道还能同时买通他们?”
问题又出来了?
若真有人避开大管家打开库房,又是怎么避开守库人的。
出了库房,大管家唤了守库人。
陈记的损失远比大管家预想的要多,手握假契据,说是假的,可上面盖有罗管事的印鉴,上头少了陈湘如的印鉴。
“云锦霞蔚”的金印是陈家祖上传下来,当时陈家寻了天下闻名的第一铸金印大师,很难模仿,上面还有像手纹似的旋纹,寻常人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成。
陈湘如道:“假契据上,那枚罗管事印鉴会不会是假的?”
罗管事毕竟是效忠陈家的,陈家待他不薄,罗家过得也不错,都有自己的奴才了,只是为了防备管事们变节,陈老夫人还手握着罗管事一家的卖身契。
大管家愣了片刻,“大小姐,罗管事已看押起来,待回了陈家大院,一切都能弄明白。”
现在最重要的是二掌柜、罗管事新纳美妾的娘家大哥。
陈湘如凝眉思忖片刻,“九婆,你着人打听一下,周八公子那边可抓住二掌柜了,可不能跑了人。”
今儿忙了大半日,陈湘如却不知道,就在发现二掌柜不见之后,周八公子令人在四处城门查看,而他却领人抄了绸缎庄的后街,运气还不错,没追多远就抓住了二掌柜。
此刻,周八公子正与江宁府衙的捕头坐在牢房里对酒当歌,吃着凉菜,早有衙役挥着刑具,“那些骗来的钱财去哪儿了?幕后主使是谁?说!你们是如何进入库房换掉货物的,那批上等的绸缎去哪儿了?”
周八站起身,对自己的小厮低语了两句。
小厮进了牢房,“不说不要紧,先要他一根指头。”拖过二掌柜的手,拿着小刀子,二掌柜只当是吓唬人,只听一声骨碎响,中指就被切断了一截。
“啊——”待看得清楚,二掌柜方回过神来,发出一阵凄厉地惨叫。
小厮厉声道:“不说是不是,好,我数到五,要再不说,就切一根指头,这一次截哪根好呢?让我想想……”
二掌柜痛得难以忍耐。
小厮却面含讥讽的笑,点着他的指头,“点兵点将点到和尚,和尚不在家,偏偏点到他。”念到他字时是他的右手食指,“这根好,这根长得又乖巧又灵活。”
小厮嘴里吐出“一”,过片刻又吐“二”,“你不说不要紧,手指切完了,便开始剜眼,再割鼻,最后再割舌头,舌头割完,你也不必回答了……”
阴狠、残忍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
二掌柜颤微微地道:“我说!我说!”
小厮拿出刀子,预备着随时切下他的指头,“说——”
“我负责盯着罗管事,每次织布房送来多少绸缎都暗记心上。到了夜里,自有人前来库房打开大门,带着事先准备好的破布、坏布,换走陈记的好绸缎……”
“那人是谁?”
“是陈家大院的一个小厮,唤作猴子,最擅开锁,听说原是要扶他做管事的,不知怎的么,后来换成了旁人去做,他为此忌恨在心,想要在陈家大捞一笔。”
“那批布料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是猴子出的主意,要我灌醉罗管事,偷了罗管事的印鉴弄了二十张假契据,这样我就能收一笔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