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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小妹在她说到“五位数”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 听到“六位数”, 更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能不能行?”徐翘第一次孤身来这种地方,其实心里有点虚, 只好壮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声气说, “不行我换别家。”
“不好意思, 小姐, 今天是周日,而且现在已经临近下班时间……”看她准备掉头走人,前台小妹慌忙叫住她, “您等等, 我只是跟您解释,不一定有律师能够立刻接待您,但我会尽快为您安排。”
徐翘靠住前台柜沿,看她拿起座机听筒, 叮嘱道:“要最专业的律师。”
小妹点点头,估计被徐翘不差钱的气场震慑住了, 讲电话声音都在抖:“啊?许律吗?可许律只是来分所做客, 不好麻烦他吧,而且他是不是不接这种普……”她说到这里一顿,不敢说值六位数的咨询“普通”, “哦, 他有空就太好了,那我请人到接待室。”
小妹挂断电话,笑道:“小姐, 我们杭市总部的合伙人今天刚好在所里,这位律师的专业能力在业界非常知名,我想可以满足您的需求。”
徐翘比个“ok”的手势,跟她走进接待室,在沙发的客位坐下。
五分钟后,接待室的玻璃门被轻轻叩了两下,一道年轻的男声随之响起:“您好。”
徐翘偏过头,隔着墨镜扫了眼来人。
西装革履,精英气质,以貌取人的话,专业能力应该确实过硬。
不过这副金丝边眼镜……
她知道自己不该凭借眼镜妄断一个人。但程浪今天那个“守株待翘,嘴角含笑”的斯文败类形象实在给她落下了阴影,以至于她对金丝边眼镜有了一些等同于老奸巨猾的偏见。
在她出神的片刻里,对方已经在沙发主位坐下,向她递来名片:“我姓许,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姓羽。”徐翘接过名片,扫了眼上边“许淮颂”三个字——居然也是命里带水呢!
“羽小姐,您的情况我已经从前台那里大致了解,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我们直接开始过合同?”
徐翘把合同递过去。
许淮颂粗粗翻了几页:“我大概需要三十分钟时间。”
徐翘点点头:“你可以多看一会儿,不用给我省钱。”
接待室里陷入沉默,只剩纸张时不时翻过的沙沙声。
徐翘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刷了会儿微信朋友圈,不知看到什么,又像突然失去兴味,转而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这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她意识渐渐混沌,直到被一声“羽小姐”惊醒。
徐翘睁开眼,一眼瞄到对面墙上时钟。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分钟,这么牛逼吗?
“羽小姐,”许淮颂把合同推还给她,“合同我已经看完,您想咨询的问题是?”
“就是这合同里有没有什么不平等……”
一阵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话。
许淮颂抬手示意等等,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道:“抱歉,我需要接个电话。”
徐翘面露警惕。
程浪神通广大的手段,让她不能不对这节骨眼打来的电话感到防备。
她叫住许淮颂:“你就在这儿接。”
许淮颂看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估计是从前台听说了这位委托人的作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没打算跟她多交涉,于是接通电话:“怎么了?”
徐翘竖起了耳朵。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但这位律师温柔得像换了个人的语气,让她觉得,她可能想错了。
“我还在北城这边的分所。”
“来得及,不会误机。”
他旁若无人地笑起来:“谁给你的胆子,我不在的时候看恐怖片?”
“放心,你睡前肯定能到,你把家里灯开亮了等我。”
徐翘:“……”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在律所也能被塞一嘴狗粮?
而且这狗粮还是她自找的,上赶着吃的!
“我吃飞机餐就好,不用做夜宵。嗯,你先挂。”许淮颂结束了通话。
徐翘墨镜背后的双眼已经有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泪花了。
怎么回事,同样戴金丝边眼镜,人家就可以拿柔情似水宠妻剧本,程浪却要走强取豪夺包养小情人路线?
“抱歉,”许淮颂收起笑意,坐回原位,打了个手势,“可以继续了。”
徐翘吸吸鼻子:“哦。”
“刚刚说到不平等条款,这份合同在权益规定上,确实有一定的偏向性……”
“我就说!”
“在我看来,它比较偏向维护劳动者权益。”
“啊?”
徐翘一愣,看他表情严肃,不像说笑,确认道:“你是说偏心我吗?”
“对,在一般劳动合同的基础上,这份合同几乎省略了绝大部分的劳动者义务,而添加了不少于十页篇幅的,关于劳动者权利的条款。通俗地讲就是——这份合同一旦生效,吃亏的只可能是用人单位。”
“所以这合同之所以这么厚,是为了多给我好处?”
“可以这么说。”
“真没有坑人的条款?比如,”徐翘说到这里清清嗓子,尴尬地往后缩了缩,“比如什么,需要我付出身体……”
“……”
许淮颂静了几秒后道:“没有。即便有这样的条款,也不具备法律效力。”
“好吧,那我错怪他了。”徐翘摸摸鼻子。
“羽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那个咨询费……”
许淮颂看了眼墙上时钟:“就按三十分钟算吧,所里助理会跟你接洽,我还得赶飞机,先失陪了。”
因为对方按时计费,没有狮子大开口,徐翘本想先垫付,回头再跟程浪报销,结果走出接待室,刚好碰上高瑞匆匆赶到。
高瑞迎上来:“羽小姐,您咨询结束了吗?结束了的话,这边费用我来结,您先下楼吧,小程总在车里等您。”
徐翘扶了扶墨镜镜架:“到得还挺快。”
“啊,您别误会,小程总不是有意监视您,”高瑞慌忙解释,“只是看您走的时候气冲冲的,不放心您,所以让司机确认您的去向。”
徐翘沉出一口气,离开律所,到楼下却没见着程浪的齐柏林座驾。
司机拉开卡宴车门,她一眼看到等在后座的男人,脚步一顿,似乎怔了怔。
“不是想低调吗?那就陪你坐这车。”程浪像是花了这两个小时平静了心情,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模样,拍拍身边的座椅,看着她说,“外面冷,先上来。”
徐翘打个哆嗦,笼着大衣上了车,摘下墨镜口罩。
司机回头问程浪去哪。
程浪看一眼徐翘:“咨询结果有了,现在愿意去吃饭了吗?”
“哦。”徐翘有应没应似的给了个拟声词,想了想又瓮声瓮气地说,“不去人多的地方。”
“那回家里?”
徐翘一愣之下看向他。
“不是我家,是给你安排的员工公寓。合同签不签,你可以慢慢考虑,先到那里落个脚。”程浪叹息着解释。
徐翘“哦”了声,偏回头垂下眼去。
程浪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并不是误会他要带她回自己家,而是单纯为还能听见“回家”这个词感到诧异。
即便程浪极擅言辞,这时候除了岔开话题,却也别无他法。
他说:“想吃什么?让人先做起来,到了可以直接开饭。”
“随便。”徐翘垂头玩着手指,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她越是满不在乎,仿佛越说明程浪刚刚的措辞无意间戳着了她的心事。
过了会儿,徐翘抬头问:“朋友圈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朋友圈?”
“就……”徐翘一开口又有点后悔,或许是觉得不太光彩,别扭着胡乱扯了个别的新闻,“就北城山区这几天可能会下大雪啊。”
“如果是气象台发布的消息,那就是真的吧。”程浪面上认真答了,说完后,思索着眨了眨眼,打开微信,翻出朋友圈。
可惜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全是商业内容。
他和徐翘的朋友圈可能不在一个世界。
他给江放发了个消息:今天朋友圈里有没有关于徐家的消息?
江放回得倒挺快:什么叫有没有关于徐家的消息,全是关于徐家的消息好吗?我这儿都被刷屏了,你微信里那个是金融圈,不是朋友圈吧?
程浪:别卖关子。
江放:就徐家西江府那套洋房马上要被强制拍卖了嘛,还有一堆据说有价无市的奢侈品,很多不差钱的都悄悄托了人去抢。
程浪看一眼身边的徐翘,低头打字:哪天?
江放:好像下周三还下周四来着,哎你自己去打探,我不跟你说了,我这送一妹妹回家呢。
程浪没再回复,搁下手机,转头再看徐翘——小姑娘还在玩自己手,专心致志地扒着手指上因为画画长出的新鲜茧子。
程浪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意识到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发现,看到徐翘死气沉沉地闷头装酷,比被她精神奕奕骂得狗血淋头更不舒服。
车子一路开回郊区,经过创业园后,驶入附近一片不起眼的高层小区。
徐翘这时候才终于抬起眼来。
“这是离创业园最近的住宅区,工作室其他员工也在这里,不过她们是合租,你那边单独一套房,一百来平的简装。时间比较仓促,重新装修来不及,你先将就,要是实在觉得不满意……”
程浪一本正经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小姑娘伤着心,又嘴硬不肯说,大概正需要有人送人头撒撒气。
左右他安慰人经验不足,激怒人还挺顺手,被骂两句好像也不会少块肉。
他在徐翘疑问的眼色里接了下去:“要是实在觉得不满意,也可以搬来杏林湾丽山公馆,我一个人住。”
“?”徐翘听他前边说的还挺像个人样,听到最后陡然一愣,“我有病吗?”
车在公寓楼下停稳。
程浪撇开头笑了笑:“有病来,还是没病来?”
徐翘一脸“我就知道你是这种狗”的表情:“有病没病都不来!”她指指公寓楼,“钥匙给我,我自己上去,你不许跟来。”
程浪摊手:“我不上楼,就送你到电梯。楼上有阿姨在做菜,你直接摁门铃,钥匙也在她那里,就一份,我这儿没有备用的。”又吩咐司机,“把她行李箱送上去,1602室。”
司机下车,替两人拉开车门,然后去后备箱拎行李。
徐翘瞪程浪一眼,裹紧呢大衣,埋着头噔噔噔走上公寓楼门前台阶,大有甩开他的意思,结果刚要一脚踏进大厅,忽然被身后一股大力一扯,惊叫都来不及,后背就贴上了一根冰凉的石柱子。
而她的身前,是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程浪。
“……”搞什么柱咚这是要跟她用强吗!
徐翘手脚并用正要挣扎,脏话还没喊出口,被他一声“嘘”打住。
程浪膝盖抵着她的腿,手臂虚虚挡在她脸侧,垂下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道:“有你不想遇到的人,躲着点。”
徐翘一怔,这才记起刚才隐约是看见有人走出电梯迎面过来。
她紧张地一连“哦”两声,慌手慌脚地缩起身体,把自己死命往程浪怀里藏。
没想到程浪也刚好打算靠过来遮她。
两边同时一动作,原本就近在咫尺的两具身体瞬间严丝合缝。
程浪垂下眼一愣。
徐翘抬起头一愣。
四目相对,寒风呼号里,两颗心脏同时炸响。
作者有话要说:·糟糕,是他妈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