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书小说网 www.banshu.net,最快更新师父,再爱我一次!最新章节!
卓君尘衣袂临风,缓缓落在风缘行宫的围墙之上,目光紧紧地盯着行宫殿前的陌生男子。
他身材魁伟,面容如刀削斧凿般硬朗英气,却是张卓君尘并不认识的面容。
那人神色难辨,朝卓君尘单膝跪下,声音恭敬道:“风北王沐风言拜见尊上。”
卓君尘眯了眯眼睛,他在赶来的路上察觉自己下在沈寒枫身上的禁制被人触动,心中虽说不上心急如焚,但赶路的速度无形之中更加快了几分。
现下他急着去看沈寒枫是否安然,沐风言却拦住了他常去直入的脚步。眼前这位魔君已经是化神初期的修为,是他见过的所有魔君之中修为最为高深的。之前他和曲绫纱在风缘城流连数日,他都一直不曾见到这位北境之王。此时却挡在他面前,即便看起来再恭敬,也定然有所企图。
“风北王起身吧。本座还有事,便不同你寒暄了。”卓君尘冷冷道,只是他向往西偏殿去的时候,却被一柄剑拦了下来。
流光四溢的长剑不像是魔界应有之物,弯曲如蛇的剑身,卓君尘似曾相识。
“江无心?”卓君尘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忽然将许多悬而未解的疑惑串联起来。曲绫纱之所以知道他需要凤尾琉璃草的秘密,并且顺利地从翠微谷逃出后能够将拘魔圈的咒术解开,还有再之后进入魔界得到狂风元蝶的接应。这些事原本并不十分相干,却因为此时江无心与风北王身份的重叠,而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江无心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光亮,当初听狂风元蝶的回报,卓君尘身上的修为大增,他还担心过是不是微生冥夺舍成功,卷度重来。如今他才彻底确信,卓君尘仍是这副身子的主宰。毕竟,当初在别月居中,微生冥便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你要阻拦我?”卓君尘冷声问,“为什么?”毕竟当初的所作所为江无心看起来都是站在他那边的,所以他才会在前往幽冥宫前,将沈寒枫留在此处,谁知现在却成了被握在对方手中的筹码。
这种知觉,让卓君尘觉得很不好。
即便换回了沐风言的这具身躯,江无心也明白,现在的他绝对不是卓君尘的对手。但即便是如此,该做的也还是要做。
明光灵蛇剑剑身微颤,瞬间幻化出数股幻影,朝着卓君尘包抄而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场对战,在卓君尘祭出幽冥鞭时,甚至更早,沐风言便已经知道了胜负,但他仍旧没有退却,心中只念叨着,希望穆子苏他们的身法再快些才好。
“快些,再往前过去就是往生路了,咱们只要回到神阙,君尘想要找到我们便没那么容易了。”穆子苏小心地半抱着沈寒枫,免得昏迷之中的人掉下飞剑。前边是苏月笙和战百川比肩而立共同驱使。
这飞剑是江无心交给苏月笙的,乃是扶雍仙君偶然炼制出的极品飞剑,这才能将他们四人一同承载住。战百川左手持着避风珠,右手之中捏着一块下品灵石,很快便因为灵力耗尽失去灵光,变成了一块普通玉石。观他身边的苏月笙,与他的状况也相差无几,这灵剑虽好,但对他们而言消耗还是太大。
穆子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雪海,天地苍茫,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
沈寒枫执意不肯离开,与穆子苏僵持无果之后,被战百川劈晕了。而后苏月笙来同他们会合,说江无心主动留下,拖延断后。
也不知他这样的选择对是不对,穆子苏心里没底,只是看着昏睡之中的沈寒枫如此苍白孱弱的模样,还是咬了咬牙,不再想这些事。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用凤尾琉璃草炼制的丹丸。当初杜衡殚精竭虑才写出这么一个方子,卓君尘又寻寻觅觅那么久,这才凑齐了所有的药材。谁知最后炼出来的一炉丹药,却是饮鸩止渴的毒|药。
虽是毒|药,穆子苏却还是将丹药喂入了沈寒枫口中。然后他拢了拢沈寒枫身上厚厚的衣物。如今他身上的灵力稀薄得连战百川的偷袭都无法抵抗,又如何能抵挡如此冰冷的风雪。
战百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而同苏月笙交换了一个眼神,苏月笙低声道:“全力赶路吧,如今卓君尘的修为非我二人能及,早些离开魔界,于我们谁都好。”况且沈寒枫在这样的风雪下能坚持多久,还是未知。
二人无需多言,便不约而同地各自取出一枚中品灵石。如他们现在的修为,使用中品灵石极为勉强,甚至一个疏忽便可能对自己造成损伤。但现下他们是在陌生地界里逃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行四人紧赶慢赶,飞速往往生路的入口掠去。
“轰隆”一声巨响,沐风言被一个巨大的雷电团击中,轰击在风缘行宫的正殿屋顶,一片接连不断的分崩离析之声,沐风言带着无数瓦砾断梁砸入温泉池中。
卓君尘神色严寒地甩出被长鞭缠住的明光灵蛇剑。长剑被巨大的力道掷出,插在了已经断裂的宫殿巨柱上。露出柱身外的剑身还在不断颤动,上边却已经失了开始时候的明亮锋锐。
卓君尘看也不看沐风言狼狈从温泉池中爬出来的模样,转身离去,话语却灌入了沐风言的耳中:“你从前曾帮过我,恩怨相抵,若是还有下一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沐风言看着卓君尘离开的背影,无奈苦笑,他按着自己抽疼的胸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以他现在的状况,便是想给卓君尘再下几个绊子,也无能为力。
沈寒枫苏醒过来的时候,四人所乘的飞剑已经在往生路中。他睁眼时还有一丝迷茫。穆子苏第一时便发现了,将他扶起来问道:“沈师叔,你现在感觉如何?”
沈寒枫只觉额角抽疼,倒是精神难得不错,神识清明,环顾一周之后,如何能看不出穆子苏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穆子苏被他透亮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愧:“我们偷袭的事情,还望沈师叔恕罪。不过请一定要随我们回去,师尊还在等着替你看病。虽然凤尾琉璃草并未发挥应有的功效,但是师尊那么厉害的炼丹师,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你身上的……”穆子苏含混了下去,沈寒枫身上发生的事他无法自己下个定论,也并不想更多人知道。
沈寒枫没有再坚持,闭了闭眼又睁开道:“罢了,等到了出口,我们便兵分两路,战百川,你与苏师侄一道,我带着子苏。”
战百川同苏月笙几乎是拼了命地催动自己身上的灵力,他回头略看了沈寒枫一眼担忧道:“沈师叔,你现下……不如我同你一起,穆师弟和苏师妹一道。”谁和沈寒枫一道便必然会遭受卓君尘的追杀,穆子苏身手太差,战百川担心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穆子苏却道:“还是我同沈师叔一起,我和君尘自小一起长大,他便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将我直接杀了。”况且他也不放心沈寒枫。
沈寒枫摇了摇头道:“子苏刚给我服了药,待我调息片刻便可恢复许多。你们都不必如此担忧。”
二人再不争执,穆子苏扶着沈寒枫坐直了身子,调息引气。
往生路已是神阙大陆同魔界的交界,虽然是微生冥以一己之力创造,但几百年的积累下来,多少混入了一些灵气。战百川他们吸收不能,沈寒枫却好歹也是化神期的强者。只见他闭目修炼,眉间的那个银色图腾还在诡异地微微发亮,像是在压制什么,却又隐隐似是鼓动挣脱的模样。
等四人出了往生路,轻灵的天地灵气包围周身,缓缓涌入体内之时,众人都有一种重获新生之感。飞剑停留在了一片密林之中,温暖潮湿,穆子苏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目光却并没离开过沈寒枫。
沈寒枫还在修炼之中,仿佛丝毫没有被外界的改变干扰。战百川和苏月笙却已经跳了下去,缓缓操控着飞剑落下。
穆子苏自飞剑上跳下来,低声同战百川和苏月笙道:“这些时日多亏了师兄师姐。如今已经到了此处,咱们便乘早分开吧。你们闭关了这么久,也该去仙门露露脸了。”杜衡为他们编造的借口便是两人都在自己的峰头修炼,他们只是筑基期,闭关太久难免引起旁人生疑。
战百川问道:“接下来你们去哪里?”
穆子苏谨慎道:“我和师尊约好了地方,等沈师叔醒来后,便带他去见师尊。剩下的事情你们便交给我。”
战百川没有再问,只是拍了拍穆子苏的肩头道:“子苏,辛苦你们了。”其实他这次来搭救沈寒枫,不单是要谢他们查清了连信鸿的死因,还因为心中当初对卓君尘的误会产生的愧疚。他当初如此欣赏卓君尘,却因为连信鸿的死一时惊怒,如今沈寒枫和卓君尘到了这种地步,大抵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战师兄,我们走吧。”苏月笙催促道。
战百川颔首,又拍了拍穆子苏的肩膀,这才转身同苏月笙离开。
“战师兄,你真的相信,沈师叔和卓师弟闹成如今这样,是因为……掌门?”等离得远了,苏月笙才低声询问战百川。虽然定云仙子从小便告诫过她,青华峰的人绝对不好惹,但她还是有些辨识不明。
战百川想了想,只道:“画皮难画骨,不过既然他们会对同门师兄弟下如此杀手,什么都有可能。”
苏月笙不解道:“可是沈师叔受伤之前可称青华仙门第一人,若是同掌门不和,叛出仙门便是,如何要委屈自己在仙门多年,如今又落得这般下场?”倘使只是无根浮萍,委曲求全也无可厚非,但是这人却是沈寒枫。
战百川摇了摇头,他蓦然想起,有一回司云来战峰同他师尊一起勘查弟子修为,曾不经意地问过他师尊一句“你可有本事,将执法长老取而代之?”彼时师尊只是搪塞了过去,战百川却是不经意得便记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青华峰。
有弟子进门禀报道:“掌门,太上长老仙临。”
司云本在嗅香养神,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暗色。青华仙门积累深厚,从前能傲视神阙各宗,靠得便是有十几个修为超凡的太上长老坐镇。即便当初与魔界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也尚有几位太上长老依存。
那群只知修炼应劫的老东西,今日怎么会寻上来?
等到了青华仙门会客堂,入眼便是三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司云神色不动,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太上长老莅临,你们还不奉茶?”守在门边的弟子们唯唯诺诺地应下。
“免了,我们也不来同你喝茶谈天的。掌门,还请你解释一下,定光真人的弟子被害一事,查得如何了?”为首的老者毫不客气地问道。
司云闻言顿了顿,目光无喜无怒地看着跟在老者身边的定光真人,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眼中盛满了怒火,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连信鸿死时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执法长老弟子卓君尘。只是这卓君尘堕入魔道,大闹仙门之后便不知去向,是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司云每多说一个字,定光盯着他的神情便激动愤怒几分。
那长者冷声道:“那为何定光真人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连信鸿乃是你门下弟子凌一航所为?”
司云不慌不忙道:“哦?不知这证据可否予我一观?”
定光终于按捺不住,他唯一的弟子被杀,为他讨回公道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司云,你还不把凌一航那个残害同门的畜生交出来!”
几个太上长老俱是微微皱眉,定光忍了忍又道:“让凌一航出来,我与他当面对质!”
司云面上的笑容有一丝玩味,他道:“我便是不交出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