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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后，萧傲开了瓶啤酒，酒气唰唰唰地往外冒，水泡流得满手都是，他仰头狠狠地灌了一口，随即用手背擦掉唇角的啤酒扭头看着许灵芝——
许灵芝拎着那瓶还没开的啤酒——有些呆滞。
“你别告诉我，你不会喝酒？”萧傲挑挑眉头问道。
许灵芝笑了笑，歪歪脑袋说道，“会喝，我当年喝得比你还狠——”她撬开啤酒盖，在萧傲的注视下，仰头喝了一口，萧傲冷笑了一下，从一手的烧烤里抽出一根羊肉串塞进嘴里，边嚼边说，“干妈，以前我就觉得你江湖味很重——”
许灵芝狠狠咳了一下——
看着他，满脸的疑惑。
“你知道你之前是怎么看人吗？”萧傲问着，许灵芝摇头，萧傲冷笑，“你就是这样——”他把下巴抬高几厘米，上眼皮微微下垂，眼睛半眯不眯的，斜着半张脸，俯睨众生的样子。
许灵芝咳得更厉害——她把喉咙里的酒咽了下去，拍了拍萧傲的肩膀，萧傲啧了一声，“难道你没看过镜子吗？你经常这么看人，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难怪那些邻居都特讨厌你，要是我被你这么看，早冲上去打你了。”
“所以你染了这头黄毛？”
“干妈，我这头头发是跟我那个爸爸抗议的，他那个老婆生不出男孩，所以他才会动脑子把我弄回他身边，逼我跟我妈分开，我恨我妈，可是我更恨我那个爸爸，他们都很自私。”萧傲狠狠地啃了口羊肉串，吐掉上头沾的辣椒，又狠狠地灌了口啤酒。
“那个女人有没有欺负你？”许灵芝喝得不猛，偶尔喝一口。
“呵——欺负我，她哪敢，不过吹枕头风肯定敢的，你看我们学校里的人多怕我，还不都是我那个妹妹，成天跟她的同学说我什么会打人啊什么的，搞得我不打都好像不给她面子似的——”
许灵芝把手搭在萧傲的肩膀上，跟他碰了一下瓶子，低声说道，“萧傲，你给干妈记住，你在你爸那里，得活得漂亮，将来把他的财产拿到手了，你才能孝顺你妈妈，如果你活糟糕了，把你自己都弄糟糕了，你妈——只会比过去更惨。”
萧傲喝酒的动作停了——
他扭头看着许灵芝——
许灵芝轻笑，问道，“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萧傲再次把酒灌入嘴里，黄色的液体流得满嘴都是他用手背擦干净了，又灌了一口，随即冷笑着说道，“是，你说得没错——我得忍辱负重，拿到我该拿的，将来我才可以带着我妈远走高飞。”
“所以你还是爱你妈的——”许灵芝在一旁笑道。
“我恨她——”
许灵芝耸耸肩——
挑了个鸡腿啃着，口袋里的手机得得得地响起，她把啤酒放到脚边，掏出口袋里的破手机，低头一看，是林艺然。
她笑了笑，把手机放到耳边——
林艺然清冷的嗓音传来。
“晚上不回来吃饭？”
许灵芝含笑道，“是啊，不是给你留了便利贴吗？”
“看到了——工作找了吗？”
她的眼眸眯了眯，随即笑道，“找到了，明天一早上班——”
“那就好，现在在哪？”
“我过来看看萧傲——”许灵芝看了眼身边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萧傲。
那头沉默了一下，半响，清冷的嗓音罕见地带了丝关怀，“他还好吗？”
许灵芝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手机就被萧傲抓了过去，她哎了一声，萧傲已经拿着手机跳了起来，欢快地朝那头喊道，“林老师，我很好啦，林老师，你是不是喜欢我干妈啊？”
清冷的嗓音没有迟疑，带着笑意应道，“是啊。”
萧傲哎哟了一声，看了眼一直含笑的许灵芝，然后对着手机说道，“我就知道，当初那个鸡蛋你根本就不是随便煮的，你就是给我干妈准备的，你看她那猪头的脸，就想用热鸡蛋给她敷敷，啧啧——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还被你给耍了——什么砒/霜——啧啧你们大人嘴巴真是不老实，哎林老师你睡过我干妈没有啊？”
“噗——”许灵芝嘴里的酒狠狠地喷了出来，弧度很远，直接天女散花进了湖里。
林艺然低笑了一声道，“这种问题不是你问的，现在学习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过来问我，网上开视频教你也行，还有，让你干妈早点回来——”
“林老师你这是转移话题啊——哎干妈你把电话还给我——”
许灵芝抢过手机，对着电话快速地说，“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先把粥煮了喝吧，就这样拜拜。”
“拜——”
许灵芝听这拜一出立马挂了电话，萧傲在一旁笑得一脸荡漾，“干妈，你有本事啊，拿下这么个优秀的男人。”
“好好吃你的烧烤！”许灵芝翻个白眼，把一袋烧烤往萧傲手里扔，萧傲拎住了，抽了根羊肉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干妈，我跟许灵杰一直有联系——”
许灵芝啃羊肉串的动作迟疑了一下，随即用力地嚼了嚼，萧傲坐了下来，挤到她身边，歪着脑袋说道，“他很想你呢，他说过年想跟你一起过，可是——怕你拒绝他，他都没敢给你打电话。”
她没吭声，一直看着湖面，嘴里的羊肉串有点变味，嚼得有点涩——
萧傲又说，“干妈，你也就这一个弟——”
“萧傲，你还是未成年，不能喝酒。”许灵芝刷地打断萧傲的话，并快速地把他手中的啤酒抢了过来，连同她手中的酒，一块扔到垃圾桶里，那速度很快，萧傲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两瓶已经快喝完的啤酒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垃圾桶里。
“干妈——”萧傲喉咙干涩。
许灵芝看了眼快吃完的烧烤，冷着嗓音说道，“吃完这根羊肉串吧，吃完了我就该回去了，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萧傲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最终只能拿起那仅剩的一根羊肉串塞进嘴里，然后把整个袋子扔了，看着许灵芝，许灵芝眯了眯眼，转身走出公园，萧傲啃着根羊肉串，跟在她身后，出了公园时，羊肉串的羊肉吃完了只剩下竹签，他把竹签扔了，又再次跟上许灵芝。
许灵芝走到路边拦了的士，打开车门钻进去。
萧傲也跟着钻了进去。
许灵芝看着萧傲——
萧傲拍了拍车座，对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
美食街离萧傲现在住的地方并不远，拐上车道后，许灵芝摇下车窗，风呼呼地吹进来，带着凉意，再过一个月天气就会冷了，但现在的天气温差明显增大，白天还很热，到了晚上可能就已经凉得得穿件长袖了。
萧傲把书包放在腿上，转头盯着许灵芝那张在五彩灯光下忽明忽暗的脸。
他跟许灵杰交好。
但依然没问出——他的姐姐为什么这么恨他。
到了萧傲家门口，硕大的别墅已经灯火通明——
“干妈，那我下车了。”萧傲低声地说道。
许灵芝看着他，笑了笑，道，“好，记住我说的话。”
萧傲重重地点头，随即钻下车，弯腰看着车里的许灵芝，眼眶发红，“干妈，我会想你的，还有——记得照顾好我妈。”
许灵芝点点头，“放心吧，有空我就来看你。”
“好。”
萧傲退开，许灵芝含笑看着他，车子缓缓启动，驱离辅道，许灵芝靠在窗边，看着车外一排排而过的绿化。
后视镜——萧傲的身影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萧傲家离72号公寓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大概要45分钟左右的车程，车子刚刚拐上高速，手机就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接了起来，喂字还在嘴里，那头萧傲的声音就传来了。
“干妈，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你居然打电话到家里来问我的地址，还假装是我三中的同学，哈哈我爸那个老婆还嘀嘀咕咕地说都不见你人来呢——”
许灵芝有些发笑。
“就为这事，特地打电话给我？”
“不，还有一事呢，这是我手机号码，你存一下。”萧傲嘶哑的嗓音在那头响起。
“行。”许灵芝低笑，挂了电话以后她把萧傲的电话存了起来。
到72号公寓大概九点多的时间，她下了车，把最后的钱掏出来给司机，走进小区，小区的路灯全都开了，黄橙橙一片，楼道口堆着一些行李，她走上前就对上从楼道里走出来的人，她眼眸微微一眯，在那些行李上扫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朝楼道里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
“许灵芝。”陈子名喊住她。
她连头都没转，冷冷地问道，“干嘛？”
陈子名手里拎着笔记本电脑，身子隐在黑暗处，只留了半张脸忽明忽暗，“我要跟你道歉，上次举报的事情，另外——也替我妹妹跟你道歉——还有——”他顿了顿，咽了下口水，声调低了几分，“我说喜欢你是真的。”
许灵芝冷冷地看着黑乎乎的阶梯，没有吭声，等他一说完，直接跨上楼梯。
陈子名站在楼道下，看着那身影走了两三个台阶，他突地又说道，“许灵芝，我绝对不会介意你的过去的——”
许灵芝冷冷一笑，无动于衷，继续往上走。
消失在楼道里。
陈子名望着许灵芝踏过的阶梯，神色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