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忙各的

香辣肉丸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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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天亮的早,卯时初刻朝霞已挂上天际,错落的翼檐一直延伸到远处,一缕阳光顺着老绿的轩窗射进屋子里,像一束束金线,仪华倚在窗前,伸手拢了拢碎发,见程英挑了竹帘子进来,便将金丝闪缎的钱袋轻轻一推:“你去把这些碎银子给戈日兄弟送去。”

    程英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小姐真是大善人,肯收留就不错了,还要送银子。”

    仪华顺手将窗子推开,一股清爽扑面而来,深吸一口气道:“他们身无分文,若是不送银子去,他们不是又要偷盗?万一被官府抓到,又查出住在咱家的宅院,才是麻烦,这点银子不算什么,送去便是。”

    程英听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又心有不甘,嘟囔道:“就算这样,也不能白白给了银子。”

    仪华略思片刻:“那就让他们打扫院落,看顾宅子,这些算是工钱。”

    程英不好再说什么,将荷包揣好,往新宅去了。

    宅子不大,却也是前后两进的院落,套院西侧便是一间卧房,戈桑半倚在床上,瞧着窗外的垂柳,掰着手指头算,在这里已经躺了四天了,头依旧晕沉沉的,哥哥一大早就出去买吃食,估摸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听见大门吱呀呀的响声,戈桑露出了笑脸,和哥哥一样黑黪黪的面容,虽在病中,却依旧让人觉得结实的很。

    戈桑喊了一声:“哥,你回来了。”再一细听,又觉得脚步声不对,他和戈日都是草原长大的,走路自然强劲有力,而此时的脚步声,却十分轻柔。

    戈桑悄悄坐起身,侧目盯着房门,见竹帘一挑,程英走了进来。

    戈桑看到程英就有点不爽,想着那天出门没看黄历,才偷上这个姑奶奶。也不知道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可毕竟是人家帮了自己,再说自己偷盗也是在不是光彩之事,戈桑咧嘴陪着笑,估计这笑比哭也好看不到哪去。

    大概程英也觉得他的笑不怎么入眼,也不理他,四下打量了房间,打扫的倒还整洁,拉过绣墩坐下,将银子往桌上一撂,道:“这是我家小姐叫我送来的,你们先收着。”

    戈桑愣了一下,看了看桌子上的钱袋,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道:“那就,谢谢小姐了。”

    程英见只有戈桑一人,便问:“你哥哥呢?”

    戈桑回道:“哥哥大早上就出去了。”

    程英皱了眉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既是住了我们徐家的宅子,就少干那些个偷鸡摸狗的勾当,若是被官府捉了去,牵连了我们,定不饶你!”

    这话说的就难听了,戈桑把脸别到一边,说:“放心,我们定不会连累你们,等我哥哥回来,我们就走,省的你们担惊受怕。”

    程英站起身,道:“真是多余救你们。”

    正说着,戈日抱着吃食回来,见程英在,也是一滞,随即嘻嘻笑道:“原来有贵客来。”将买来的包子放在桌子上,又道,“姑娘这么早就来,怎么想我们了?”

    程英啐了一口,恼道:“我是出门撞见鬼了,要不是我家小姐慈悲心肠,叫我来送银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说着将银子往前一推,又说,“我家小姐说了,你们且在这里养着,不过也不能白吃白喝,每日里将院子洒扫干净,看顾好了,这些银子算是你们的工钱,你们听准了,徐家不缺人使唤,只是我家小姐可怜你们罢了。”

    戈日听是仪华差人来送银子,略有些过意不去,只说:“小姐的恩德,我们兄弟以后会报答的。”只程英的话说的实在难听,又说,“请你回了小姐,就说戈桑已经醒了,我们这几天就搬出去,这些银子我们收着,以后一定还。”

    程英撇了一眼:“嘴上说要报答,却是拍拍屁股就要走,抓都抓不到人影。”

    戈日有些恼火:“我们谢的是徐家小姐,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英本就烦恼他们,一甩身子回了府去。

    早饭是仪华携着允恭在自己院子里用的。徐家如今不似当年,早已是名门大户,虽徐达为人谦逊内敛,阖家上下并不十分荣华,规矩却是立的极严,自允恭初生便是食不言寝不语,到了仪华这里更是如此。她本想趁着一起吃饭增助姐弟亲情,可允恭只是低头吃饭,刻板不语,惹得仪华不甚自在。直板了数日,允恭才退了老成之像和她有说有笑起来。

    今日用毕了早饭,自有婆子和小厮陪着允恭去学堂。仪华浣毕了手,隔着纱屉子,向外看的真切,只见小九正带着几个丫头在洒扫。二门上的小厮手里掐着封书信,急匆匆跑进院子来,见了小九便将书信递给她。

    小九跟着仪华,平日里也粗识几个字,瞧了瞧信皮儿,见是徐达字迹,忙转身正欲进屋,仪华却已迎了出来。

    原来是徐达送来家书,谢氏找人念了,此时正忙着与程管家和陈妈打点过夏用度,倒不出空来,便叫了小厮将书信送与仪华处。

    小九见仪华展信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笑意,也不问,只回身依旧看顾着丫环们洒扫。正巧此时程英回来,气恼的跨进院子,见了仪华先是施礼,又见她嘴角眉梢皆含笑意,不禁问道:“什么事儿让小姐这样高兴?”

    仪华晃了晃手中书信:“我爹要回来了呢。”

    程英听了,大吃一惊:“这个时候老爷怎么回来?不是每年都入了冬月才能回来吗。”这一说,倒把方才生气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仪华笑而不语,转身回了房。

    自从仪华意识到徐家的处境,就整日里苦思冥想,本想着要赚钱跑路,可是后来才发现这个想法还是狠幼稚的。徐家不是她老哥一个,卷起铺盖卷就能走人,还有爹娘和允恭,如今又多了个徐添福小朋友。而且这个二弟弟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姐姐,吃点东西那叫一费劲,好在徐家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可惜添福就是只吃奶,别的什么都不吃,身子自然也不十分好。如果真跑了,带着这么一大家子,还真不好办。况且就算可以跑,徐爹能愿意不?元勋大将,现在让人家偷偷摸摸逃跑?别说朱元璋还没动真格的呢,就算动真格的,凭着徐爹爹的一腔忠孝之意,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仪华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两全的办法,倒是徐爹经过仪华点拨,明白其中道理之后,自己有了打算。到了北平虽依旧勤勤恳恳铸修城池,练兵训马,却也不似以往那般宵衣旰食,只称身体不适,时常在军中修养,大小适宜全由副将操办。又有皇帝为仪华赐婚,徐达心中便又有打算。

    这次是仪华去了家信,告知添福身体不好,谢氏十分苦恼,徐爹索性就告假回家来了。

    进了屋,仪华才问:“银子送去了?”

    程英这才想起,道:“回小姐的话,已经送去了,不过那两个小子这就要走呢。”哼了一声,又说,“瞧瞧,养了病就要走,忘恩负义的货色不是。”

    仪华斜眼瞧了瞧程英,笑道:“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我还不知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饶过人?定是说了他们什么,人家住不下去,才要走的。”

    程英听她说的正对,垂了头嘟囔道:“反正他们是要走。”

    仪华一面叫人回了谢氏,一面道:“想必那个戈桑的病也不能好的这么快,且叫他们兄弟先住下,这几日爹爹回来,我也无暇顾及他们,待得了空我去瞧瞧,别来添乱就是了。”

    程英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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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初夏,晌午日头却也灼人,白花花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清早太子携几个年长的皇子往较马场较射,兄弟几人策马扬鞭,飞箭如蝗,极是尽兴,直在马场帐中用了午膳方各自回宫。正值傍午朱棣回了宫已通身是汗,叫了宫人预备要去洗澡,张德勤便吩咐小太监去催水,自己上前为他更衣。

    不一时洗澡之物预备稳妥,朱棣也换好了衣裳,进了浴室照旧是绸绫幔帐,水气氤氲,近随的太监上前试了水温,又替他脱了衣裳,方扶着进了木盆。

    众人皆是陈年在燕王身边侍奉,素知四皇子为人好静,便也都退了下去。朱棣仰面倚在宽大的木盆之中,欲取手巾擦身,却不想一伸手,早已有人将递了过来。

    朱棣倒是一愣,回身见一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凤眼含春,身上也只披了银红色的薄烟纱长衫,透过轻纱隐约见得酥肩恍若无骨,入艳三分。

    正是太子妃前日所赠的侍女若芸。

    若芸莺莺软语道:“奴婢侍奉王爷入浴。”说罢便伸手撩起盆中温水,轻柔泼洒在燕王脊背之上,那芊芊玉指摩挲轻抚,宛若春葱,轻柔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