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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放心揍,别打死了就成
“我就说么,果然是有运作的呀。”陈玉娇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唐泽雨,迷迷糊糊地问,“那什么时候去见刘嫖?一想到还有一个大事情没有做,心底就老是挂念着,睡觉都有些不安稳。”
唐泽雨听着陈玉娇的抱怨,轻笑道:“娇娇,你倒是一点心事都装不下啊?”
“心就那么小,光是塞数据,塞公式,塞理论都够了,哪里还有位置塞心事哟!”
“这事情,也就这几天了。等桑弘羊做客结束了,我们就去长安。”
“他要在这里住很久么?”陈玉娇一听到唐泽雨提起桑弘羊,脑子又清醒了一些,“今天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仿佛是认识我一样。当时就吓得我差点掉了小鱼干。”
听着陈玉娇的网络用语,最开始唐泽雨是不明白的。后来经过她的简单科普后,唐泽雨也是被这些梗带来的用语逗乐了起来。如今听上去,更是显得特别亲昵,“他不会住很久的,他家里也有很多事情要他去操持的。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桑弘羊真的被那人注重起来的时候,应该是他三十三岁左右。现在的他才二十三岁,距离出彩的日子,还有足足十年的光景呢。”说着,他微微一顿,仿佛是思考到了什么事情,“我想他是惊讶我会悄无声息的成亲了,觉得这样的消息一时间难以消化吧。”
“嘿哟。想的真多。”陈玉娇听得笑了笑,又说,“要等上十年啊,那还真是遥远的日子呢。没事就早些睡了吧,灯光晃得我眼睛疼。”
唐泽雨听着她的念叨,伸手关了放在床畔的小巧精致的太阳能节能灯,然后慢悠悠地躺上床榻。陈玉娇有个习惯就是睡觉不喜欢光亮,用她的话说,白天用脑过度,一闭上眼睛都觉得有个屏幕在眼前发亮,在开一个灯,不得了了。这习惯倒是与唐泽雨相差不远,他也不喜欢休息的时候,有光亮晃着眼。
“睡吧,我不吵你了。”唐泽雨伸手给她捻了捻被子,低语道,“等送走了桑弘羊,我们就去长安城里见刘嫖。”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似乎一转眼,那些看上去很漫长的时光就过了。
九月初四。
初秋的季节,盛夏的炎热已经开始呈现了退却的趋势,那种热的威力也没有了七月酷暑的那般厉害,反倒是像极了落日时分的余晖,一点点温热却又不会伤了肌肤。
一大早的,两人就坐着马车,悠哉哉地朝着长安城去。
唐泽雨换掉了身份之后,现在出现的身份是以那位神秘的‘明山老人’的亲传弟子的身份。在踏上马车的时候,陈玉娇很是惊奇询问了唐泽雨后才知道,这位明山老人在文帝的时候,还是受文帝邀请过的老人。并赐给了他安车1。安车可是德高望重之人或者是官员告老才有的待遇,而且当年的时候,‘明山老人’就已经给预定了,言明了自己未来的弟子将来会得到自己的全部传承,完全配得起这安车。文帝知晓后,很是心悦,所以就赐给了这未来弟子的安车以及标志。安车在汉代,一般是多用一匹马拉着,也有用四匹马的,那是表示特殊的礼遇。
现在,唐泽雨带着陈雨佳乘坐的安车,就是四匹马。而且车身极为奢华低调,还挂着特殊的坠饰。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陈玉娇咂舌,面露喜色,“换个身份后,果然就不一样了呢。”
唐泽雨笑了笑说,“不管换不换身份,我也是有能力让你坐上舒服的车子的。”说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其实我更想跟着你开门走,可是我们这一次开门走的话,有些事情就不能处理了。”
两人坐在车子里,有说有笑,赶车的车夫听着公子与夫人的对话,也是面露祥和的笑意。
有了马车,走的又是官道。加上这安车出现,路上自然很多车子都赶紧避开,这一路前去的长安,速度倒是提升了不少。
可到底是科技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光是靠纯粹的马力,终究与后世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从茂陵出发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了过了正午时分。
乘坐安车的好处有很多,就算在过城门盘查的时候,那些侍卫都是毕恭毕敬的。毕竟这四马安车不常见,加之其出现的身份特殊,所以自然是一路通畅。
再次见到眼前这离开了将近三个月的繁华热闹的长安城,陈玉娇透过帘子望着窗外的昌盛街景,不知不觉间唇角也是勾起了舒心释然的笑意。唐泽雨见她偷偷的笑着,便当着她的面对车夫说道:“去窦太主的府邸。”。
这话一说出口,陈玉娇唇角的笑容立刻就被惊讶取代,她转过头来望着唐泽雨,言道:“就这么去?”
“就这么去。”唐泽雨肯定地点点头。他言语里那安定的力量立刻就打消了陈玉娇心底的焦虑与畏惧,反而有些期待了起来。
四马安车晃悠悠的穿过宽阔的街道,朝着大长公主府邸奔去。
公主府的主人,大长公主刘嫖窦太主近来人不怎么好,神情厌厌的。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陈阿娇还活着,却又不来见她,这让她很是想念自己的女儿。
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担心她在外面吃不好过不好,会不会被人欺负。一惊就醒来,然后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越发空荡荡的。那种失落的感觉,犹如溺水一样。
派遣出去寻找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仿佛那一日她回来见她阿翁是自己产生的幻觉,是自己思念过度。
黄昏时分,远山衔日。
一片昏黄的余晖中,公主府邸的花园里,秋日盛放繁花花团锦簇,一派奢华精致之景。
如今的大长公主刘嫖,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习惯,喜欢在黄昏的日落时分,静坐在花园的水榭里听溪流声,观看远处的落日。侍女们总是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陪伴着,陪伴这位失去了爱女又失去了丈夫公主。大长公主身上那种孤寂的感觉,即便是不怎么懂事的侍女们都知晓。
正在院子里一个人看日落的刘嫖望着那繁花似锦的花圃,脑海里就忍不住的回想起了自己母亲窦太后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带着还是小孩子的阿娇进宫去见母亲。小阿娇依偎在她的祖母身边,那时候记忆里的长乐宫,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小阿娇给她的回忆里,都是笑容满面庞。
只要一闭上眼睛,似乎耳畔都还能听见阿娇那清脆悦耳的欢笑声与嬉闹声。
可如今,留下的仅仅只有回忆了。
阿娇不肯来见她这个母亲,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怨她当年与王娡的约定。小阿娇那个时候,很是排斥的。那个时候,她只是当做孩子小,还什么都不明白。哪知道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没有当初,她的阿娇是不是会有另外一种生活?
陷入沉思中的刘嫖有些黯然神伤,正在心中质问自己的时候,忽然有侍女匆忙慌张地跑来,喘气着说:“公主,公主,快去府邸前门,女君2回来了。现在正在门口等着公主呢。”
“你说什么?”刘嫖的一听这前来的传话,一时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女君,这不是她的阿娇的称呼么?阿娇回来了?!
刘嫖心跳也变得加速,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再说一次,谁回来了?”
“女君,公主的小女公子回来了。”那侍女显然也很是激动。她是常年伺候刘嫖的人,当然知晓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该用怎样的语气与语调,音量该怎么控制,都一清二楚。可现在这般激动,连最近本的职业素养都丢开了,看来她也是很吃惊的。
刘嫖听得这一声回答,立刻就起身,迈开腿几乎是小跑着就朝着府邸门口前去。
四马安车上,陈玉娇的心情也是有些紧张忐忑的,她不停地搓着唐泽雨给她的玉把件,紧张地摇头晃脑。与她相反,唐泽雨倒是淡定自若,还半眯着眼,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他们不是去拜访人,而是堵车在了旅行的途中。
“阿泽,我感觉我心脏跳动的频率的提升了。”陈玉娇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还是忍不住戳了戳闭目休憩的唐泽雨。现在,她是真的需要唐泽雨说点什么,帮她分散一下紧张的心思。
唐泽雨却是连眼睛都不睁开,说话的语调里还带着一点已调笑的意味:“紧张什么呀?你连那位都打过了,还怕见这一位?!”
“有你这样的小伙伴吗?我都紧张都要抖腿了。”陈玉娇一边说着,还真的一边抖腿起来。
唐泽雨忽然一巴掌重重地就打在了陈玉娇的腿上,难得严肃地说道:“女孩子,绝对不能这样抖腿,知道不?绝对不能。”
“为什么啊?”揉着被打疼的地方,陈玉娇第一个反应不是跳脚,而是询问缘由。
“因为从相学上来讲,这样会把自己的财运与好运都给抖散了。”唐泽雨睁开眼,正好对上陈玉娇那大眼睛里的好奇。望着这一双纯澈的金棕色眸子,他心情是莫名的好。语气也是极为温和地解释,“而且女孩子长期这个抖腿,会改变自己的面相。被视为不端庄,不庄重的模样。”
“就只是这个原因吗?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
“暂时还没有想到。”唐泽雨被她的好奇逗笑了起来。
然而笑声还未落下,就听见马车外有一妇人战战兢兢带着一丝丝哽咽的呼唤声传入耳中:“娇儿,是我的娇儿回来了么?”
这一声“娇儿”,霎时间就让唐泽雨与陈玉娇都收起了刚才的随意散漫的态度,立刻严肃端庄了起来。
“阿母,是我,我回来了。”陈玉娇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撩开安车的车窗帘子。那一刻,她见到了许久未曾见的刘嫖。她苍老了许多,即便是华贵的衣衫与装扮,也掩盖不了。可她满脸的惊讶、期待、激动,却是让陈玉娇印象深刻。她冲着刘嫖点点头,按照唐泽雨教导过她的话说道,“阿母,这里人多口杂,我们进屋说话可好?”
“好,赶紧进屋去说。”刘嫖见的确是她的娇儿,所以二话不说就应了。转过身,挥手指挥着仆役打开了府邸的门。
四马安车稳稳当当的驶入了大长公主府邸的大门。
等待挺稳了之后,唐泽雨倒是率先比陈玉娇下了马车,然后当着大长公主府邸里在场的所有仆役的面,直接将陈玉娇打横抱下了马车。
这一幕,自然刘嫖也是看在眼底。
“娇儿,过来。”刘嫖站在两人的几步之隔,朝着陈玉娇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挽着。
“阿母。”陈玉娇笑了笑,她在见到了刘嫖之后,那种紧张感倒是消失了。身体有一种本能对这个人亲切,想来是原主留下的执念吧。“阿母,这是唐泽雨。”说话间,她倒是自然而然地拉着唐泽雨走了过来,又笑着说道,“阿母,我在外面的这段日子里,都是阿泽在照顾我。”
刘嫖听着陈玉娇对他的称呼那么亲昵,而且两人刚才的相处。她这个外人都明显的看的出,这个叫唐泽雨的人,是真的很疼宠自己的娇儿的。他的眼神隐瞒不了,他的举动更是隐瞒不了。刻意的与发自内心的举动眼神,很是一目了然。刘嫖心中尽管是疑惑万千,可是见到陈玉娇对唐泽雨那种不着痕迹的依赖与信任,更是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唐泽雨。
这一见,只见他生的是仪容端正,且又举止优雅,周身更是有一种世家公子的风范,顿时心中的怀疑与猜忌就消散了不少。加上那四马安车上文帝时期御赐的挂坠,刘嫖心底也有了一点谱。
她对着唐泽雨行了一个大礼,极为诚心地感谢道:“这些日子,真的是有劳唐公子照顾我家小女了。”
唐泽雨半侧着身子,受了她的礼,然后也是会了礼。唐泽雨这不卑不亢的举动,落入刘嫖的眼底,更是让她对唐泽雨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阿母,我们进屋说话呀。”陈玉娇上前自然而然地挽着刘嫖,然后扯了扯她的袖摆,提醒道,“阿母,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回来了。尤其那只野猪。”
刘嫖听着女儿口中的野猪,先是一愣,继而回神之后,很是意外地望着陈玉娇,好一会儿后才道:“娇儿,家里说的话,可能不能拿到外面说。”
陈玉娇自然明白刘嫖是为了她好,她赶紧点点头,挽着刘嫖胳膊,笑嘻嘻地凑在刘嫖耳畔低语:“阿母别担心,现在的我比以前的我更好,我会保护自己的。我还有阿泽呢。”刘嫖听着陈玉娇的话,嗔怪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伸出保养良好宛若白玉的纤细手指,微微用力在陈玉娇的额头上一点,就挽着她往屋子里去。
信步在公主府内,眼前一切的景致对陈玉娇来说都是陌生的,可是这陌生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此时正是落日的余晖斜照,林苑里的青石板铺就的蜿蜒甬道上,落上了初秋的金黄。带着温暖的晚风轻轻拂过,错落有致的房舍前的竹影与藤蔓便摇曳起来,簌簌作响,一片宁静祥和之态。幽静的环境中,却有一种孤寂苍凉的感觉悄然而生。
陈玉娇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忽然停下脚步,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景致,脑海里却又一片空白。
仿佛这里,应该有一段重要的回忆。可是因为原主离去后,她再也没有办法打开原主的记忆,所以只能站在这里发怔。
“娇儿,怎么了?”刘嫖被陈玉娇拖住了脚步,转过头来问道。
陈玉娇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在这一刻有些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指自己指着庭院里的一处花圃,更是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的说出了一句:“阿母,把那花圃弄掉吧。我不想看到。”说完之后,陈玉娇忽然感觉额头有些隐隐作疼,而且刚才的那一瞬,仿佛是原主回来了一样。
刘嫖听了女儿的话,转过头来瞅着女儿的眸光里,多了几份浓浓的心疼。这一处花圃,可是娇儿小的时候,刘彻请人为她修建的。里面还种上了刘彻从多地寻来的珍稀花草,只为逗得她的娇儿一笑。如今娇儿回来看见了这些,自然是不喜的。于是刘嫖重重地点头:“好,娇儿不喜欢,阿母等一会儿就让人处理掉。”
磨叽了好一会儿,一行三人才进屋坐下。
这一坐下后,刘嫖自然而然就开始询问起陈玉娇当初在长门冷宫里发生的事情来。
陈玉娇在来见刘嫖的时候,唐泽雨就告诉过她遇到了这一类的事情,该用怎样的说话方式来告诉这一位大长公主。于是,陈玉娇就把当初在长门冷宫里的事情缓缓道来。刘嫖听得直抹眼泪,哽咽不止。陈玉娇见她这样,便赶紧坐到她身边,学着唐泽雨平时安慰她的时候最喜欢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安慰的样子来安慰刘嫖:“阿母不用担心,不是说福气大的人,老天爷都不会伤害的么。”陈玉娇故意这么说着,还冲着刘嫖眨眨眼,“阿母,我现在可好了。我若是不从那鬼地方离开,怎么可能遇见阿泽呢?又怎么有这样的舒心畅快的日子过?再有啊,那只野猪,我也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啊。”
“娇儿,你什么时候揍了他的?”刘嫖听得有些恍惚。
陈玉娇听着刘嫖这么一问,瞬间就好心情,她笑道:“阿母,你近来可有留意那宫中的事情?那只野猪被我的扇了几十巴掌的耳光,打得连他老母都不认得。就是在六月份的时候,那野猪的保密做的好,没有人说出来,所以你应该不知道的吧。”陈玉娇见刘嫖一脸惊讶,就把那日在酒肆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再一次给刘嫖讲解了一遍。
唐泽雨一直在旁,喝着那不怎么合胃口怪味茶水,安静地听着陈玉娇与刘嫖对话。
陈玉娇这人,在言语天赋上可能自带幽默技能,倒是绘声绘声地描述那一日的详细情况,听得刘嫖从最开始的迷茫到最后的叫好。“难怪六月的那几日,总是会听到有说暑气过重,他人不舒服呢。原来是这样。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刘嫖接连说了三声,那兴奋与感叹的口气,让陈玉娇也能体会到她心中的怨恨。刘嫖又接着说,“这忘恩负义的,如此对待我儿,打一顿也是便宜他了。”
“阿母别生气了,我现在可总算是从那牢笼里出来了。”陈玉娇轻轻说道,唇边有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我在经历了这一场劫难后,也有了自己的遭遇。阿母,我不仅有自保的能力,我还有阿泽。”
“你呀!”刘嫖宠溺地叹了一声。
当然,说完了这些事情后,陈玉娇这才姗姗说出了一个让刘嫖有些无法接受的事情:“阿母,当时在火烧长门的时候,我逃走的时候跌了好多次,碰到了脑袋。醒来后,有好些事情都记不清,总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候看到旧物会想起来,有时候却不一定能想起来。”
刘嫖听得张大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陈玉娇,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一直安静喝茶的唐泽雨才主动开口道:“公主,请勿担心。我遇到娇娇的时候,已经替她看过了。脑中应该有淤血块,这淤血块儿消散了之后,自然就没有大碍了。至于记忆的问题,或许会想起来,或许会想不起来。”
刘嫖一开始忙着与女儿交谈,自然是没有心思来关注唐泽雨。
现在与女儿已经谈完,加上唐泽雨也开口了,她自然是要来查查唐泽雨的户口。
“唐公子,我很是感激你照顾小女。”刘嫖开口之后,不知觉的就有了一种的公主气场,说起话来,态度都有些改变,“为何在救下了小女之后,不带着小女来找我呢?”
唐泽雨放下手中的杯子,望了一眼陈玉娇,唇边勾勒出浅浅笑意。然后这才转过视线来,对上刘嫖那审问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说:“我遇见娇娇的时候,她拎着一个宫灯,坐在路边的积雪里。当时她很是狼狈,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傻乎乎的在流泪。我是后来从她带出来的物件,以及她身上的佩戴的物件里,推测出了她的身份。住在我那里疗养的时候,她一直想不起来自己的是谁。我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等着她慢慢的想起一些事情。”半真半假的话,最是让人无法判断的。唐泽雨深谙此道理,再次抬眼轻轻地望了望陈玉娇,眼神里满是包容与疼爱,他缓缓说道,“隐于市集,自然是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娇娇便是以我的妻为身份,住在了我那里。等着娇娇想起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后,那个时候,她得知你病了,连夜来见你。”
刘嫖是知道陈玉娇来探望她的,只是第一次见到娇儿的时候,她错认了。所以,现在听到唐泽雨的讲述,刘嫖心底的一些疑惑打消了,但是别的好奇又赶了过来:“那次娇儿来见我,是怎么出入这府邸的?还有上一次,娇儿去见她阿翁,也是你带着娇儿去的吧?”
“公主,”唐泽雨盯着刘嫖温和一笑,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多了几分强势。这强势倒是让刘嫖有一种见到了已故去的文帝与母亲窦太后的错觉。对方的气场,在这一刻,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罩顶的压抑。这种的气场,身为大汉王朝高层的刘嫖自然清楚。这些气场,她只在自己的祖父,母亲父亲身上见过。
这个叫唐泽雨的人,很不简单。
与明理人说话过招就是轻松畅快,刘嫖与唐泽雨的眼神几次交接。在唐泽雨那谦和温润的眸光中,刘嫖不仅仅看到了隐藏在内里的杀伐果断与魄力,更是感到了一种比窦太后比文帝还有过之而不及谋略与胸襟。
想想娇儿这些日子来,受到他的照顾。如今那一份洋溢在眼角眉梢的舒心畅快的无忧无虑的笑意,是怎么都欺瞒不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眼睛。他能照顾好娇儿,能几番带着娇儿来去无阻,能让娇儿上一次揍了刘彻一顿且让刘彻无法还手。这个能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真是莫名的合她心意。
心里默默对着唐泽雨打分的时候,刘嫖她又听见唐泽雨说:“公主,我既然能救下娇娇,还将她带在身边照顾着,自然是有我的本事。公主无需多问,也无需担心。公主只需知晓,我唐泽雨是真心的心仪娇娇,那么我自然就会将她捧在心窝里疼着,宠着。是决计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与羞辱。”
刘嫖听着这话,沉思半晌。
许久后,她才开口道:“唐公子,你与明山老人是何关系?”
“师徒关系。”唐泽雨毫不犹豫地回答,“公主既然看出了我的来处,为何又要询问?”
“你有其他方式带着娇娇前来,为何又要用那四马安车?”
“因为坐着舒服。”唐泽雨笑了,淡淡道,“我不忍娇娇忍受旅途之苦,颠簸的厉害,她会反胃呕吐,会用不下饭食。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自然是不能再折腾下去。”这样的回答让刘嫖很是意外与惊讶。居然有人把天子赏赐的四马安车仅仅用作此用途。
刘嫖眸光冷冷,极为理智地指出:“你既然是明山老人弟子,那么就应该清楚,这四马安车当年赐下时候的用意。既然已经坐上了这四马安车,你应该知道,你若是带着娇娇,即将要面对的是谁!”
唐泽雨自然是知道他要面对的是谁,他更是风轻云淡的说笑起来:“公主太过担忧与紧张了,今日唐某人敢这么带着娇娇前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这四马安车出现在长安城中,想必已经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唐泽雨这份从容淡定,却是让刘嫖心中越发的没谱。
至于一旁的陈玉娇,听着唐泽雨与刘嫖的对话,自然也明白了几分。她在听到了唐泽雨说安车出现会有人去汇报的时候,犹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立即炸毛:“阿泽,你是说四马安车的出现,会有人去给那只野猪通风报信?”同时,她也在心底默默吐槽: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刘嫖见自己女儿情绪激动,赶忙安抚道:“娇儿你莫要慌张,就算他来了,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你。”
“阿母,我哪儿是慌张啊!”陈玉娇扶额,直言道,“我是怕我见到了那只野猪后,他又来招惹我。然后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是一不小心又把他给打残了。”
刘嫖听得哑然。可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她说不出来话来。
只听得唐泽雨淡淡地笑着说道:“娇娇你尽管揍!别打死了就成。一切有我呢。”他那口吻,就仿佛是同自家的夫人逛市集购买物什一样,简直就是‘你随便买,后面有夫君我给你付钱呢。’
这两人的对话,让刘嫖听得极为晕眩,也极为兴奋。他们知不知道,这商量这要揍的人,是当今的天子啊。这也太嚣张了,太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了。
可刘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是的喜滋滋的,甚至有一种他要真的来招惹我娇儿了,你们俩好好揍,老娘给你们把风的冲动。
明山老人的这个弟子,果然是不一般啊。光是这份定力与从容,真是让她刮目相看。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坐着四马安车入长安,还敢揍天子,绝对是有好几把刷子的人。
她倒是越发期待,刘彻来了她的府邸,见到娇儿与唐泽雨和睦恩爱的画面的时候,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番脸色。真的是想想都让她感觉到无比的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