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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年对于我们学校的所有教师来说,都是转折性的一年。吵吵了多少年的企业不能办学,学校应收归市政的问题终于得到彻底解决。所有原属于矿务局教委的几十所中小学,在这一年被市政接受,归属到市直及各个区教育局。单位补发了两年的工资差额,新工资也和市政的教师完全一样。从此,压在教师们头上的不公平的大山彻底被移走,大家欢呼雀跃,争相给家人和朋友报告这一个好消息。不过收归市政,工资和待遇有了保障是好事,只是职称评定也难了许多。原来在矿务局教委一年甚至有十几个教师都能获评中级职称的历史已不复重现。取而代之的是每年只给我们这么一所大学校五六个甚至一年二三个的职称指标。这好比在饥饿的狼群中投放了一小块肉。老师们对此很有意见,可是也只能无奈接受。我对支持的事总是整不明白。不过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这个曾让我大起大落的东西最终还是让我对它无比重视起来。毕竟它直接关系到我们的工资。我一反往日的沉寂,像其他老师那样争取每一个机会,努力创造并获得职称评定的一个个要件。
转眼儿子要上三年级了,苏哲这时候已经和后妻又有了一个儿子,可他还是要把苏哲接到市内他的身边去上学。我想接去也好。市内的学校毕竟比我们学校条件好得多。就是担心苏哲的后妈,不知会不会对孩子不好呢?
儿子的后妈倒是没有对苏哲有多么不好,但是也经常向前夫唠唠叨叨,说苏哲的不是,苏哲便会因此而倍受前夫的责骂。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些,而是出在苏哲爸爸,我的前夫身上。跟他爸爸没多久,孩子就跟我哭诉,说他爸脾气太坏了。总是冲他吼。不仅如此,孩子教育上不管遇到什么问题,苏晓便会发短信连我一起骂。甚至孩子生病流鼻涕我也能收到他辱骂我的短信。他在手机上大骂,“又他娘的流鼻涕,都怨你赖种没看好他。老子快烦死啦!”我奇怪再婚后的苏晓怎么成这个德行了,不是说他找到幸福了吗?儿子却说他对谁都吼,对他的后妻在电话里也是大吼,“让你回个家都那么难,啊?”说完恶狠狠地把话筒重重地摔到了座机上。更有一次,苏晓和他的后妻在新城区打架了,一直跑回到老城区我们从前上大学的老师专院内还在对峙,搞得他的第二个丈母娘老远跑去劝架。
儿子转到市内上学,我为了照顾他方便,也在市中心租了一套房子。房子七十平米。两室一厅。我的月工资此时已是两千多,可是房租就几乎占到了我月薪的一半。这些年房价大涨,物价也翻了几番。收归市政后调高不少的工资在现在看来则是普遍较低。现在一个保姆的月薪也和我们差不了多少。原来我妈和苏晓都急于卖房子,强势的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都只怕自己吃亏。没有人考虑我的存在。我当时自己理亏,觉得愧对他们,也希望赶紧卖掉房子还清我妈的借款,毕竟是老人家的心血,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另一方面我也急于离开那个伤心地。急于摆脱苏晓的纠缠。而现在,那所集体产权的房子市值已经涨到了三十多万。一想到此,我就忍不住苦笑。哀叹自己的愚不可及。苏晓当年究竟把房子卖了多少钱。也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当然我也并不想解开这个疑问。时过境迁,这件事,永远是我质问苏晓的一个义正词严的理由。而我相信,这辈子,他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如果不离婚,我和苏晓也许已经拥有了两套住房。俩人的工资每月加在一起,也是一个小康之家。而现在我住在租来的旧房子里。遥想何时才能买得起房。我的工资不高,但是比起经适房的年收入申请标准,偏偏又高出了那么一点点。尴尬无比。有人说,有些女人不论嫁给哪种男人都能找到幸福。我想是有这种人吧。而我显然不属于此类。我属于智商,情商都不高的那种脑残女。离婚几年后再细细回顾,我自然能感受到苏晓跟我离异其实是蓄谋已久,虽然他再婚后反复强调自己并没有打算破坏家庭,再婚另取,还是因为我的出轨导致了家庭的破裂。而我很明白,这只不过是他拼命想要掩盖自己抛弃我抛弃家庭的一套说辞罢了。我在最初几年是对自己的一时糊涂全面清算,自我批判了好久。可是事后我也明白,要想让一个从小在城市长大,从小接受男女平等的我完全认罪也是不太可能的。我固然是离婚事件的导火索,但是没有炸药包,只有导火索怎么会引起爆炸的发生呢。苏晓的冷酷无情,花心不已正是这个巨大的炸药包。愚蠢倔强,不识时务的我又时不时地往里增撒了些炸药,最终,一贯对感情无比专一,一贯正派清白的遭遇了婚外恋,成了离婚事件的导火索。而苏晓,那个一贯花心,一再和某个女人反复纠缠,暧昧不清,对妻子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的人,这时高举正义的旗帜,大义灭亲,一把火将在他眼里无比生厌的我灭了。唯此还嫌不够,苏晓说,跟你离婚是便宜你了。听听,够狠的。这还不够。难怪离婚后还是想方设法地折磨我呢。
苏哲九岁多的时候,苏晓发短信说儿子是包茎,让我带他去看医生。我想我对这个一无所知,他是男人,带儿子去看医生比较合适,加上我那时在忙着搞其他业务,很忙,压根没有空带孩子去医院。所以就拒绝了苏晓的提议,并再三向他说明原因。苏晓见我不理睬,恼羞成怒,他不仅拼命地打我的手机,还反复地拨打我家里的座机电话,铃声密集,搞得我连回复的机会都没有。儿子见状一脸惊恐,担心他爸找上门来闹。我想不会吧,都离婚了,有什么好闹的。手机和电话铃都在拼命作响,我实在不堪其扰,就关掉了手机,拔掉了电话线。不到五分钟,苏晓像一座凶神果真进入我的住所。一进门,他就质问我,为啥不带孩子去看病。我抬头看了看他,觉得他不可理喻,就没接话茬。依然坐在桌前忙我的事。苏晓走过来,双手拿起桌子上装满了水果的果盘,照着墙角狠命地摔了下去,果盘里的水果顿时满地乱滚,盘子也碎成了几片。我一惊,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可是很快又坐了下去。他都已经再婚了,我跟他有什么好闹的呢。我于是沉默不语。苏晓见我不理他,拉过儿子要儿子评理。苏晓的从天而降本已让儿子受了惊吓,哪能去给他评什么理。何况孩子那么小,又懂什么。苏晓屋里哇啦说了一大堆,我却一句没听。自顾自坐在桌前看着电脑屏幕。苏晓见我不理他,说完站起来便走。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我说,“不瞅瞅你自己的样子,我老想搭理你怎么着?”说完一脚跨出了房门。我一听大笑起来。笑得连我自己都觉得瘆得慌。我是在笑他,说我样子不好,也是他从前热恋的对象,结婚后的妻子,好与不好,已经离了,而他再婚的对象,除了家庭条件好,人长得也很一般,一个勤杂工。便是他再婚的对象是一个天仙,我又碍着他什么了。我不过是被他扔掉的一块旧抹布而已。擦亮了他,弄污了自己。苏晓听到我忽然之间爆发的笑声,神情极度尴尬,慌忙抽身走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