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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反正平生第一次在大牢里过夜的张天根本就没有睡好,或且说根本就没有睡着。一是担心墨家锯子夜里会突然发难,二是那满地乱爬的蟑螂、到处乱窜的老鼠、密集如雨的蚊子都让张天对这一夜时时的刻骨而铭心。
第二天一早,张天早早的便从草堆上爬了起来,挪到牢栅门口拼命地开始从身上捉起虱子来。
“一、二、三、四、五……二十五、二十六!”张天看着自己手上血迹斑斑的战绩,不禁一阵狂晕:“才在大牢里呆了一夜,便捉到了二十六只虱子,要是呆个几年那还了得。”张天心里不禁暗暗发誓:“大牢这么个鬼地方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我张天对天起誓,日后只有我将别人下狱的份,任何人都不能将我再送来这个鬼地方!”
“咚咚咚咚……”又是一阵闷闷的梆子响,开早饭了。几名狱卒拎着饭桶发放着估计N年都不变的饭食。呵欠连天的犯人们也并没有和肚子过不去,纷纷爬起来便是一阵狼吞吐虎咽!
墨家锯子这回倒爬起来比较早,拖着极为沉重的手铐和脚链拖拖拉拉的来到寨栅前便捡起饭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大白天的,狱卒们可不敢给张天明显的照顾,只好一视同仁的给了张天同样的饮食。好在昨天夜里张天偷偷将那一大块牛肉全都塞进了肚里,小小的填了填肚子,否则恐怕在这里再待个五七天的就真的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张天正在埋头吃饭间,忽地感觉到全身上下不得劲,有一种寒毛懔懔的感觉。不禁提抬头一看,却见蓬头垢面的墨家锯子正透过披散在额前的发丝用一丝锐利的眼睛死死地打量着张天。
“难道这疯子又想来昨天那么一出?”演戏演上瘾了的张天顿时一惊,连忙往后缩了两步:“你,你又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否则我就叫人了!”那样子就像乖巧的小媳妇遇见了拦路强暴的恶人一样。
墨家锯子却没有动,忽地问道:“怎么进来的?”
“嘿嘿,鱼儿开始咬钩了,”张天早就编好了说词,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道:“我,我父亲是生意人,前段时间到蜀地来做蜀锦的生意,谁知这里的一个官吏看上了我父亲的货物,说我父亲是叛军派来的奸细,就将我父亲抓走了,货物全部被没收了,而我也被他们关到了这里!恐怕我们这次凶、凶多吉少了!”说着说着,张天就拉拉嗒嗒起来。
你还别说,张天还真的很有演戏的天赋,虽然说得是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但是张天还真是觉得自己快比窦娥都要冤了。
墨家锯子听了却没说什么,只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狗官,够朝廷!”便又不理张天,回到草堆上去了。
张天不禁暗骂了一声:“没心没肺的家伙,我的处境这么惨,也不安慰我两声,掉两滴同情的泪水,真是木雕心肠!”无趣之下,不禁也躺在了草堆上,胡思乱想起来。
张天知道,自己要想得到‘钜子令’必须跟墨家锯子混熟了才行,所以张天虽急但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但可惜的是,一连三四天过去了,墨家锯子和张天所说的话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十句,根本谈不上什么熟络。唯一可以让张天确信的是,至少表面看起来墨家锯子已经接纳了他,不会突然再发难掐他个半死了。
但是张天不可能长时间的呆在牢里面和墨家锯子慢慢磨啊,要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去处理,一时间,张天真是急得心若油烹。
这一天下午,原本仍旧斜卧在草堆上一动不动的墨家锯子突地伸了个懒腰,大声吟唱道:“……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张天心中暗暗钦佩:虽然这墨家锯子下狱已久,但心中却一直没有忘记他的理想和追求,果然是一个信念执著的人。张天忽的心中一动,决心试探一下墨家锯子,否则这样不死不活的拖下去,根本连‘钜子令’的毛都摸不着。
于是,张天立起身来,悄悄地向墨家锯子走了过去。墨家锯子马上知觉,两目一厉,就要发作。但张天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就将墨家锯子的一切行动扼杀在意念中:“我知道你是谁!”张天微笑着对墨家锯子道。
墨家锯子打量了一下张天,忽地嘴角也极其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谁!”
此言一出差点将张天给噎死,张天心中惊道:“难道我露出了破绽?不可能啊,这些天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来着。娘的,肯定是忽悠我,看我年纪小好欺负啊。那么看谁能忽悠住谁?”
张天打定了主意,在墨家锯子身前坐了下来,缓缓道:““在几百年有一个大哲人,姓墨名翟,他开创了著名的墨学,主张‘兼爱’、‘非攻’、‘节用’等思想,于是又以这思想为理论依据,广招弟子,成立了墨派。他们往往赤着脚,穿着简陋的粗麻布衣,吃着粗粮,往返于各国。如果有以强凌弱的事情发生,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弱的一方,帮助防御守城,他们把墨派中最高的领导称之为‘钜子’。后来,墨翟死了,临死前把‘钜子’地位让给了最得意的弟子。而历代‘钜子’们就这样代代相传,不计辛苦、不计生死地做着这种维护世界和平的事。”
说着张天微笑地注视着墨家锯子,自信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从您所吟的《庄子,天下》中可以得出,你也是一个墨门弟子吧。而且以您这么高的身手,恐怕很有可能是近期匿迹已久拥有‘钜子令’的墨家锯子吧!”
说完此言,张天静静地注视着墨家锯子,心中却暗自做好了应付墨家锯子暴怒的准备,这次换老子掐你了。
谁知墨家锯子听闻张天一番话,虽然看不清蓬发下掩盖的面孔到底是如何变化的,但是墨家锯子的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的清澈、平静。
忽地墨家锯子平静地道:“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张天吧,现在的益州刺史!”
“什么?”张天闻言内心剧震,心道:“这不可能!墨家锯子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定是诈我,要稳住,稳住!”于是,张天面上不动声色地道:“墨家锯子先生如何可以肯定我就是张天!”
墨家锯子好像默认了张天对他的称呼,静静地道:“其实以你的年纪来说,你隐藏得还是很好的。但是有几个破绽你却忽略了。一、我在牢中恶名远扬,凡人避之而不迭,而你却被狱卒下在此中,若不是狱卒存心害你,便是别有用心。二、自你入狱后,守备突然变得严密了,显得颇为异常,而且狱卒每次巡视、经过这里时,都要仔细的向你打量几眼,那眼神中看不出杀气,却隐藏着明显的敬意。由这两点可以推断出:你的入狱是别有具心的,而且入狱前你绝不是普通人,毕竟要让典狱和狱卒们服服帖帖、费尽苦心的将你安排进来,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说到这里,墨家锯子一时停止了话头,静静地注视着张天。张天心中虽然十分的震惊墨家锯子惊人的观察能力和过人的隐藏能力,但面色却十分平静地道:“虽然如此,也不能证明我就是益州刺史啊!”
墨家锯子眼睛里流光一动,好像露出一丝讽刺的意味道:“当然,凭这两点还不能够推断出你的身份,但你还有几处破绽就最后暴露出你的真实身份。其一、你在狱中,虽然认真的隐藏了,但是偶尔发呆时眼睛里散发出的锐气却绝不是你所言的一般官员子弟所能表现出来的,那是一种王霸之气!由此可以推断出你很可能是某个王公大臣的子弟!其二、你虎魔张天的事迹可是传的家喻户晓了,而你的年龄和传言中那虎魔张天差不多,符合传言中民风对你的评述。再加上你竟然可以猜知我的真实身份,而且可以轻易地进来,那就更证明你肯定是着益州官府中的实权人物。
所以从一切迹象来看,我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肯定你的身份,你就是现在的益州刺史虎魔——张天!”
张天至此已是一脸的呆相,直感觉到在墨家锯子面前就像是被剥光了全身上下最后一丝遮羞布一样难堪得面红耳赤,心中暗暗沮丧道:“得,姜还是老的辣,在这一代‘钜子’面前自己还是显得太嫩啊!”
墨家锯子接着道:“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你不久前来过着大牢,还带走了沙摩柯他们那一批人,虽然当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却大致的记住了你的身形,再加上这几天我慢慢回忆比对,所以我说我有十成的把握。”
张天苦笑的摇了摇头,原本自己以为毫无破绽的布局,现在看来确实漏洞百出,不过张天可不准备放弃,自己有着超越墨家锯子两千多年的知识和经验积累,再说句笑话不是,自己也算是周星星和本山大叔的亲传弟子了,我就不信忽悠不住你。
张天迅速地恢复了平静,对墨家锯子笑笑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准备怎么办?”张天也不矫情,直接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墨家锯子看了看张天,反问道:“你认为我会怎么处置你?我可不信那传言中万军从中去上将首级的虎魔真的是会被自己掐的半死,毫无还手之力的孱弱少年。”
张天眨了眨眼睛,笑道:“依照你们墨门对我朝廷的愤恨,一定会恨不得将我这个益州刺史,朝廷鹰犬挫骨扬灰,掐死一百遍吧?”
墨家锯子忽地笑了:“你错了,我墨门虽痛恨当今朝廷腐朽不堪,但我们一向崇尚和平,绝不滥杀无辜!你虽为益州刺史,但并没有做什么大恶,就算我杀的了你,却是污了我墨门的名声。你放心好了!”
张天笑道:“你不杀我,那你不怕我泄露了你的身份?”墨家锯子露出一丝决然的神色道:“你既然已经看破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同样知情的也决不止你一人。我既便杀了你,也是难掩真相了!何必为了无益的事情而枉杀人命呢!”
张天闻言心中暗暗钦佩墨家锯子的为人,笑笑道:“你我虽立场不同,但小子却是很钦佩先生的为人。就跟先生实说了吧,先生应该知道张天是为何而来的吧?”
墨家锯子点了点头道:“当然是为了‘钜子令’!不过,‘钜子令’是我墨门的至高信物,我是不可能交给朝廷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赶快出狱去吧!”
张天摇了摇头道:“先生错了!张天费尽心机来取这‘钜子令’决不是要将‘钜子令’交给朝廷,而是要执掌在自己手中的!”
墨家锯子闻言愣了一愣,疑惑道:“你要自己执掌?你不是益州刺史吗?落在你手和落在朝廷手上有何区别?”
张天笑道:“先生错了,交给我绝对不是交给朝廷,我也不用瞒着先生了,其实现在着大汉朝所实施的许多国策有很多地方小子是非常不赞同的,王侯将相宁有种,小子有心改变一下这天下。”
“而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群众的力量才是无尽的,所以为了天下苍生,我现在很需要‘钜子令’的帮助!很需要墨家的力量和我一起去改变这天下,所以请先生将‘钜子令’交付于我!”
张天肯切的看着墨家锯子,一脸的诚意。
墨家锯子却冷笑一声道:“你不就是要造反嘛,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钜子令’唯有仁德之人领之,只要是朝廷的人不论何人我都不会将‘钜子令’交托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