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回

为伊憔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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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王府大门顿开,十几辆华丽马车驶向京城西门,前面一乘坐着赵世帧和沈绾贞,后面几乘坐着几个侧妃和夫人,在后面就是王府丫鬟仆妇。

    城门刚开不久,一行人就出来城门,沿着官道往西山方向去了。

    出城,炎炎夏日,一眼望去,郁郁葱葱,越往山里走,绿树成荫,深涧溪水,清凉舒爽。

    车子行至清风观中门,往上是一千级台阶,不少香客,起大早,一步一叩首,以示虔诚。

    车子上不去,就停在石阶下空地,赵世帧和沈绾贞下车,赵世帧看看蜿蜒而上石阶,望不到头,一直转过半个山,赵世帧瞅瞅沈绾贞,体贴地询问道:“王妃坐轿子上去?”

    到了清风观的游客,大多到此处下轿、下车,徒步上去,有那贵妇小姐花钱雇专门抬上山的小轿子。

    沈绾贞牵着赵世帧的手,笑道:“王爷不用担心妾身,妾身保证走的不比王爷慢。”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走着上去,说好,半路不许耍赖,让我抱着。”

    二人就牵手往山上走,后面下来几个侧妃夫人往上一望,顿时犯愁,不上吧,非要跟了来,上吧,瞅着眼晕,雇轿子,王爷和王妃走着上去,难不成比王爷和王妃还金贵,王爷在地上走,妾都坐轿子上去,这成何体统?

    没办法,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步行上山,开始还勉强,不一会,就脚生疼,薛瑾也不顾体面,一屁股就坐在台阶上,不想起来,韩侧妃初时想,咬牙坚持,不能让王爷瞧不起,显得王妃事事都出彩,王妃能上,她也能上,可朝前一望,王妃的身子轻盈,上山毫不费力,自己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这些女人别说爬山,就是平常走平道都是坐车坐轿,不肯多走一步路。

    沈绾贞回头朝下一望,几个女人东倒西歪,捂嘴乐,赵世帧看她回头看,也回过头去,一干众妾,由各自丫鬟架着往山上走,丫鬟大脚,常年做粗活,这点山路还是台阶也不当回事。

    沈绾贞爬到快到山顶有点娇喘,赵世帧扯着她的手,她借了不少力气,赵世帧看她小脸粉红,气息促急,心疼地道:“我抱你上去?”

    沈绾贞抬头瞅瞅山顶已不算太远,摇摇头,“没事,我自己能行去。”

    山道看着近,走起来就时候长了,沈绾贞又上了一段台阶,怎么感觉台阶没有缩短,赵世帧看她撑着,道:“望山跑死马,还有很长一段路,我背你可好?”

    说吧,赵世帧矮了身子,蹲在地上,沈绾贞往周围看看,天气晴好,春游人不少,官宦富家夫人太太小姐,体力不支,在半山腰上,下了大轿,就有常年山上行走的轿夫二人抬的步撵,直接坐着上山,有那真正的香客,虔诚地边走边跪拜,无论男女老幼,夫妻牵手的都很少,别说背着上山。

    古代男权社会,妇女地位低下,人前哪敢支使男人,就有那畏妻之人,到外面也装汉子,妇人也都作三从四德,压在男人背上,男人尊严何在?是要被人指戳的。

    再说,大庭广众,即便前世,这样做她也不肯,赵世帧等了半天,回头看她扭扭捏捏站着不动,威胁道:“你要是再不上来,我就抱你上去。”

    沈绾贞一听,吓得不敢再矫情,忙趴在他背上,赵世帧自幼习武,功夫下了不知多少,这点山路,不算什么,原来是照顾沈绾贞走得慢,此刻背上她,甩开大步,一会功夫接近山顶,沈绾贞羞于看人,只觉得人都盯着她看,脸埋在他阔背上,温暖踏实,舒服得都想睡,转瞬到了山顶,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沈绾贞马上从他背上溜下来。

    王爷的侍卫前后都离有十几步远的距离,把二人夹在中间,也离开一段,怕扰了王爷王妃。

    沈绾贞站定,朝山下一看,几个侧妃夫人看不见人影,二人也不好抛下这几个人不管,就坐在凉亭中等待,王爷和王妃一上亭子,侍卫就把亭子周围放人看着,不让闲杂人等上亭子,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几个侧妃夫人才冒头,由丫鬟仆妇几乎是架着上来,一个个鬓乱钗横,烈日当空,临近山顶这段没有浓荫遮挡,几个侧妃夫人香汗直流,后悔跟来,这一刻把争宠的心全抛。

    薛瑾是仆妇架着最后一个上来,一上来就瘫倒在凉亭椅子里,也顾不得王爷面前失仪,萧夫人喘息一会,瞅瞅沈绾贞气定神闲,正和赵世帧往远处观赏山景,有点狐疑,道;“王妃是自己走上来的吗?脚不疼吗?”

    沈绾贞和赵世帧互看看,半真半假道:“这点子山路不算什么。”赵世帧朝她挤挤眼。

    沈绾珠抽出白底绣梅锦帕擦拭脸上的香汗,雪白的帕子污了,想仍掉,怕人拾到,揣在袖子里,雁儿手执帕子给她扇凉,气喘匀了,才得空看王爷和姐姐,一看王爷往姐姐鬓角插着一朵淡蓝的野花,姐姐悠闲自在,怡然自得,一副乖巧小妇人模样,沈绾珠心一堵,气又不顺,夺过雁儿手里的帕子狠扇了几下。

    赵世帧看几个侧妃夫人歇得差不多了,几个人整整衣裙,赵世帧又带着附近闲看,这几个人坐着还好,一走,脚底生疼,平常出门坐轿和车,从来没步行远道,这一回,可遭罪了,王爷跟前,也不敢太过娇气,府里王妃身份最为尊贵,王妃不喊累,其她妾,也不敢邪乎,只好忍着,跟在后面,一个个表情难看,风度全失,

    总算王爷一句,“清风观里用斋饭,大家也都饿了。”

    就牵着沈绾贞的手,率先往观里走,众侧妃夫人可得了大赦,跟着进了清风观,清风观的主持,净空道长早听人报,安王爷家眷到此,就忙命闲杂人等疏散,带着全观道人,在山门迎接王爷王妃大驾。

    让至紧后面一清静小院,上斋饭,净空道长一再告罪,“小观不知王爷王妃驾临,没有准备,慢待王爷王妃请恕罪。”

    安王曾在此住过一段时日,因此也都熟悉,道:“道长不必客气,本王此来不要打扰上香的游客,家眷在此略作歇息,道长忙去吧!”

    净空道长告退出去,赵世帧带着家眷用了斋饭。

    奉师傅命侍候王爷的小道士,讨好地道:“回王爷王妃,大殿西面池塘里一片荷花今年开得特别好,王爷和王妃不去看看?”

    用过午饭,闲着无事,天有好,赵世帧道:“就在观里随便走走。”

    赵世帧和沈绾贞并肩走在前面,几个侧妃夫人缓过乏来,一群人连带丫鬟仆妇迤俪往清风观西侧去看荷塘里的荷花,转过一片花树,不期另一条石头子小路上走来几个人,看着斯斯文文,又不像书生,正中年轻公子,清俊儒雅,举止洒脱。

    沈绾贞望过去,正巧他也望过来,彼此一怔,这身穿烟青绸袍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是与沈绾贞退婚的方贤之,旁边两个是同僚,那两个同僚一眼看见安王爷,忙匆匆过来,行礼,“微臣拜见王爷”

    “三位大人也来赏春?”安王敷衍一句,也没大理会,三人躬身让过王爷一行。

    沈绾贞从方贤之身旁过去时,方贤之不敢抬头,眼前沙蓝裙摆飘过,如一阵清风,飘渺暗香袭来,沈绾贞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直待走过,方贤之朝沈绾贞袅娜的背影望去,曾经沈府病怏怏的三姑娘已贵为王妃,造物弄人,他奉母命娶的夫人,是小家碧玉,持家侍奉婆母,带出门,就显得没见过世面,畏畏缩缩,和沈家三姑娘钟灵毓秀云泥之别。

    沈绾珠走过方贤身旁之时,却大胆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脚步,心里琢磨,这位公子好生面熟,是那里见过?又回头看去,正巧方贤之望着沈绾贞的背影出神,沈绾珠心里一喜,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姐姐退婚的未婚夫婿,方公子来沈府,她曾和下人们躲在厅堂帷幔后面,偷偷看过,当时,深以为憾,这样出众男子配了庶姐,曾妒庶姐命好,配了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

    沈绾珠按耐不住喜悦,走近薛瑾身旁,附耳悄声道:“看见没有,方才过去中间那个年轻公子的就是姐姐的退婚夫婿。”

    薛瑾听说,回过头去,可惜已经走远,方才她没留意,纵使是出众的男子,在赵世帧面前都黯然失色,赵世帧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不同凡尘高贵与绝世相貌、出色才干兼具,乃人中龙凤。

    薛瑾有点遗憾,“你怎么不早说?”

    沈绾珠悄声道:“怕他听见。”

    王府一行人朝左拐去,赵世帧偏头瞅了她一眼,他已看出那位琼林玉树般的方御史神色不对,好像对他的王妃很关注。

    沈绾贞看离开一段距离,把头朝他微偏,小声道:“方御史便是妾身以前退婚的那个人。”

    赵世帧略一愣神,随即态度从容,显然也没太放在心上。

    沈绾贞又道:“我病愈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上京城的路上遇见他,听下人们说的,我病重期间两家取消婚约。”

    赵世帧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薄情寡义之人,妄读圣贤书。”

    他手上传到给她的温暖,让她踏实,他听她不出声,又道:“想什么呢?”

    “妾身幸亏那场大病,最后得遇王爷,上天注定,我拥有幸福,一会妾身是不是要好好上柱香,拜拜菩萨。”

    赵世帧替她撩起一缕碎发,“一会我也跟你一起拜菩萨。”

    薛瑾扯着沈绾珠,俩人故意落后,薛瑾道:“看清楚了,是那方公子?”

    沈绾珠瞅瞅左右,低声道:“没错,他当初上门拜见我父亲,我偷偷见过的。”

    沈绾珠朝已走远的沈绾贞瞅眼,不屑地道:“装得跟不认识似的。”

    薛瑾看其她几个人走远,压低声道:“不然我们揭穿她,让她装不下去。”

    沈绾珠有点犹豫,“那丫鬟还没找到,怎么揭穿她?”

    薛瑾思忖片刻,主意有了,附耳悄悄道:“妹妹装作不是有意在王爷面前说破,看你姐姐怎样应对。”

    “这行吗?”沈绾珠有点犹豫不定。

    “先让王爷知道这个事,记住有这个方公子,等找到那个丫鬟,再让她到王爷面前说你姐姐举止轻浮,也不显得造次,让王爷逐渐对你姐姐厌烦。”

    沈绾珠抬头看赵世帧揽着沈绾贞的小蛮腰,亲昵地说笑,沈绾贞手指着荷塘,高兴地让他看,不觉勾起嫉妒心,阴脸说,“就照薛姐姐说的,我故意说破,薛姐姐一旁帮衬,看她当着人还有什么脸?”

    薛瑾兴奋地道:“好,妹妹就这么说定了,一会你就装作无心说漏了嘴,我们又没编排她,是她自己觉得丢脸瞒着。”

    二人一前一后,紧走赶上赵世帧和沈绾贞,沈绾珠调整了一下表情,故意大惊小怪地把沈绾贞一把扯过一旁,用赵世帧能听清楚的声儿道:“姐姐,方才过去的不是方公子吗?姐姐难道不记得了,就是与姐姐退婚的那位方公子。”

    薛瑾这时也凑过来,佯作好奇地道:“就是当初表姐在山东时,那个未婚夫婿吗?怎么也来了京城?”

    沈绾贞淡淡神情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合演戏,挑眉道:“还有吗?还有要说的吗?”

    沈绾贞这种反应二人均一愣,以为沈绾贞听了赧然不敢大声声张,遮掩怕王爷知道,没想到沈绾贞平平静静,竟毫不以为意,也没觉得这是桩丢脸的事,俩人一时有点发窘,沈绾珠讪讪的,很不自然地道:“我就好心提醒姐姐一声。”

    “提醒我什么?”沈绾贞冷笑。

    沈绾珠不知如何作答,就一脸窘态,低头不吭声了。

    薛瑾也怏怏的,不吱声了。

    “方公子的事王妃已经同本王说了,本王不会因为这事就小看王妃半分。”赵世帧冷脸道。

    二人羞赧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