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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花典已经结束,可千花典的遗留问题并没有解决。宫女的尸体已经处理,赵子然如今正在着手下的毒是何种毒。君蕴至今未醒,可秦舜进宫诊治几次,并非尸毒遗留问题,为此女帝已经有些不悦,这件事情也是从秦舜又一次出门不知踪迹之后,金晚玉从金殊那里得来的消息。
这几日很奇怪,母亲乃是丞相,每日专注朝政,金殊向来就是以母亲马首是瞻,朝政之事更是从不马虎,可这几日,金殊虽说早朝从不耽误,可下了朝,竟十分悠闲的在荷花池旁自己跟自己下棋。
金晚玉有些不解,抱着一包瓜子去找金殊玩。
小的时候,金家四兄妹其实也是天真烂漫的玩伴,可随着时间推移,一个个长大,金吕成为了骁勇善战的镇国将军,百战百胜,威名震慑四方,犹如大周的一堵厚实的城墙,将敌人抵御与大周境外。金殊不善武艺,却文采了得,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决胜千里,乃是大周数一数二的谋臣,如今金家一门显贵,童年的玩伴里头,只剩的金晚玉与金华两只游手好闲的公子小姐。
金晚玉悄悄地靠近金殊。
金殊已经下了一阵子棋。一边的小案几上头正在煮一壶茶,此刻清香四溢的茶香溢满了凉亭,茶水正咕噜咕噜的沸腾。
金殊此刻正闭目养神,面前的一盘棋已经步入僵局。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棋盘边沿,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棋盘。若说金吕生着一副刚毅英俊的脸,浑身上下透着慑人的正气,金殊便是名副其实的公子如玉。
金晚玉抱着瓜子悄悄落座于金殊身旁。可刚刚落座,金殊的眼睛便倏地睁开了。那双细长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尽是温柔宠溺,他将煮沸的茶水端过来,又拎了两只茶杯,放了一只在她面前,为她斟满了茶水。
“这是前些日子弄回来的君山银针。尝尝。”
金晚玉将瓜子放在一边,乖乖地接过茶杯灌下一大口!
“哎烫!”金殊忙不迭的去夺她的杯子,可为时已晚,金晚玉哇的一声,丢了杯子,泪眼婆娑的抖着嘴巴:“好烫好烫!”
金殊哭笑不得,起身用身上的帕子沾了些凉凉的池水,走到她身边细致的为她擦擦嘴巴:“小菊,拿些烫伤的膏药来。”
金晚玉嘴巴烫的快要麻木,呜呜呜的直犯泪花。金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她的脑袋。
朝中无人不知,金侍中冷峻睿智,料事如神,一年到头除开早朝时对着女帝的毕恭毕敬,其余时候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可没几个人晓得,对着自己的妹妹,金殊也有这般无奈苦笑的时候。
金晚玉舔了舔嘴唇,依旧麻麻的:“二哥,君蕴现在怎么样了?秦舜又去给君蕴请脉了吗?”她眨眨眼睛看着他:“还有二哥你啊!你的奏折呢你的书呢!?”她张头虎脑的四处找着。
金殊的脸色忽然一沉,还带上了几分不自然,他轻咳一声:“唔,阿舜的确是进宫给君蕴请脉。君蕴至今未醒,她虽然并非陛下宠爱的女儿,可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长此以往,陛下……”
“陛下会迁怒?”金晚玉惊呼!金殊不答话,金晚玉却更加不安。女帝近几年有些喜怒无常,迁怒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可……可秦舜为何还不能治好她?
金殊见她着急,还是解释了几句:“也不尽如此,君蕴的身子自小就弱,其他太医诊治后也说她受了惊吓,昏迷也是有可能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金晚玉闻言,心中放心了些,目光瞟了瞟金殊,却见他仍旧沉着脸,不由得追问道:“可二哥你为何日日呆在家里这般懒散!”
金殊笑了:“在家陪陪你,不好吗?”
金晚玉瞪大眼睛:“陪我?那也不见你来找我玩嘛,骗子!”
金殊笑着摇头:“你来找二哥玩,也是一样。”
金晚玉不信的摇摇头:“你一心扑在朝政上,雷打不动!”她忽的冲到他身边,伸出手指逼问:“二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金殊眼观鼻鼻观心:“没事。”
“一定有事!”金晚玉更加笃定。
金殊抬眼看了看她,反倒释然了:“好吧,的确是有事。”
果然有事!金晚玉聚精会神的看着金殊,却不料金殊接下来的一句话令金晚玉彻底抓狂——
“听闻女帝陛下今日突发奇想……”他顿了顿,叹息一声道:“要将三公主许配给我们金家。”
神马?!!!!
金晚玉大吃一惊,双眼圆睁,原来如此!
大哥远在边境,自己与三哥整日游手好闲,那么整日出入朝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杰出青年优雅气质的二哥自然要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祈求不要被三公主一眼瞄住,所以难得的远离皇宫蜗居在家!
金晚玉同情的看了二哥一眼,转念一想,又急了起来:“不对啊!君娆那个坏蛋前些日子还打着秦舜的主意,若是让她进了门,她不但霸占了你们谁谁谁,还妄图染指秦舜那该怎么办!”
金殊不理她,金晚玉自发脑补,越想越严重:“不对不对。君蕴没道理这么久还不醒!哎呀二哥二哥,你说会不会是君娆使坏让君蕴不醒,勾搭我们家秦舜进宫欺负他啊!”
金殊抽了抽嘴角,默默地抱起棋盘就要走,金晚玉扑过来拽着他:“二哥你不会真想娶了君娆吧!”
金殊满不在乎道:“照你这么说,二哥觉得君娆意在妹夫,二哥……目前应该很安全。”
金晚玉看着金殊悠悠然离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即抓了小菊回房商讨对策。
“什么?!”小菊尖声失色,顷刻间便怒火冲烧:“您说那个劳什子三公主要嫁给二公子!”
金晚玉摆摆手:“估计是盯上我们家了……”
小菊惊恐:“您说那个劳什子三公主盯上二少爷了!”
金晚玉叹气:“不对不对,她说不定是来找茬!”
小菊愤怒:“您说那个劳什子三公主要找二少爷的茬!”
金晚玉石化状看着小菊,抽了抽嘴角……
小菊已经出离愤怒,还有些疑似朝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她比金晚玉还要激动地走来走去,嘴里碎碎念道:“不可以不可以!二少爷这样完美无瑕!不可以不可以!”
金晚玉看着小菊,眼珠子一转,笑了。
……
太医署的药园里头,学徒们安安静静的恭敬立于书桌两侧,正当中的宽大书桌上摆了凝神静气的檀香,袅袅青烟悠然浮荡,一众学徒心中好生奇怪——秦太医最近是怎么回事?从早到晚都呆在药园,整日下来除了翻翻几本医术竟然什么都不做!
众学徒默默鄙视——空降部队果然没有掌医的刘太医来的真才实学!
秦舜似乎毫不在意众人的看法,依旧是优哉游哉的看书。
外头一阵喧哗,众人循声望去,医园那头拥着一人疾步赶了过来。
刘熙宁是太医署掌医的太医令,与秦舜同级同俸,可刘熙宁却是大有来头。
刘家世代行医,如今的女帝乃是大周两朝之后的又一女帝。大周两朝以前,也出过一位女帝,这位女帝登基以前乃是皇帝的妃子,才貌双全,深得皇帝喜爱。可后宫之中,向来都不缺少勾心斗角,这位宠妃身怀龙种,自然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终有一日,这位宠妃遭人毒害,孩子没了不说,整个人都命悬一线。下毒之人恰巧选了皇帝出宫狩猎的日子,这位宠妃生死攸关之时,却没有太医敢来诊治。就在众位太医被其他主子盯着不敢动作之时,一个叫做刘源的太医署小学徒潜到了宠妃那里,竟将她救了回来!
死里逃生的宠妃自此变了一个人,隆宠更甚!再后来……这宠妃提拔了刘源做太医署的太医令,十分信任!最终她坐上帝王之位,刘氏一族更是被发扬光大。虽然后来两代男帝,可这刘氏的医术已经深受皇帝信任,到了这一代女帝,因着刘氏发扬的起因,更是对其信任有加!
刘熙宁二十来岁,如雕刻般的五官清晰俊美,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竟也是美男子一枚,今日着了一身青灰色衣袍,腰间束带精致淡雅,缀着一块精美的古玉,整个人犹如古卷中款款而来的谪仙。
直到刘熙宁堪堪立在了书桌之前,秦舜才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对上刘熙宁清冷的目光,微微点头致意:“刘太医有何指教。”
刘熙宁目光冰冷,并不答话。他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留着胡须的男人一脸鄙夷,毫不将秦舜放在眼里,吹胡子瞪眼道:“秦大人,刘大人与你同为从七品的太医署令,可刘大人毕竟在此三年,经验更胜,秦大人你来此数日,却从不打理药园,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身后稍微年轻些的一青年更加不屑:“何医丞,有人仗着相府撑腰,不把我家大人放在眼里,您说这些也是白说!”
刘熙宁微微朝后一看,那青年立马噤声。那何医丞虽说的确如青年所想,却不好表露,此刻觉得十分顺气,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刘熙宁再次望向秦舜,目光中仍是少有善意,他也不废话,径直走到一边,学徒们纷纷让座,刘熙宁便一撩衣摆坐在了一边。那青年待刘熙宁坐好,收了刘熙宁的眼神,又立马得色起来,挺胸抬头的上前一步,昂首道:“秦太医,今日大人过来,是想问问您有关四公主病情的问题。”
秦舜终于正眼看了看刘熙宁,面露笑意,真是友善极了:“公主很好啊。”
青年急了:“胡说!你你,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四公主现在明明还在昏迷,我家大人屡次想要进宫请脉,可宫里、宫里说陛下有旨,四公主由秦大人全权负责,无须我家大人请脉,反观大人,您成日坐这里看书吃茶,这般闲散,实在是太……太……”他一个激愤:“太游手好闲了!”
“刘青。”刘熙宁忽然叫住他,目光冷冷的。刘青这回却憋不住了:“公子,您就是责骂我我也要说,这这这,这人不就是仗着相府撑腰吗!他不过就是那金四小姐的一个侍郎!敢在这里作威作福!呸!”
“哟,这太医署好热闹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药园外头一个蓝色的身影由远及近,那小脸上的笑意……真是让人慎得慌……
刘青是刘熙宁身边的伴读,少年心性,冲动鲁莽口不择言,其实胆子小的很,眼见着整个厅内的人齐齐躬身拜见:“金小姐。”
而那传说中由当今三皇子开道护航,敢把三公主闷到水里,当今丞相的掌上明珠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的一颗早就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秦舜在金晚玉出现之时,眼中就升起渐渐浓厚起来的笑意,仿佛只能见到她一人。
金晚玉笑盈盈的走到刘青身边,人美声甜:“你刚才说,谁在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