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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倾很严肃认真的提着建议。可这个建议有些荒唐。金晚玉艰难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脑子烧坏了?”
君倾双目圆瞪:“我!是!认!真!的!”
金晚玉也不甘示弱:“那就更加荒谬了!你是皇子,我母亲乃至我这一屋子的主子都是臣子,你有好好地皇宫不住,干嘛要来我家!再说了,你养尊处优,我要是让你有个闪失,回头担的罪不是更大吗!?”金晚玉扭脸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君倾急了:“那我就不当这个皇子了!我来相府做下人!你什么都不用管,包吃包住就行!”
金晚玉看他一眼,君倾的眸子里因为她的这一番迟疑而燃起了期望。谁料下一刻,金晚玉忽然上前,一脚踹向他,只闻得一声闷响,前一秒还挺胸抬头的三皇子已经被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倒在地上,面色痛苦的捂着小腹!
君蕴和金华惊呆了!两人屏息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置信!秦舜沉了脸色,静静地看着金晚玉眼角一闪而逝的愧疚。
君倾顿时大怒,单手撑地一跃而起,还未开口,已经被金晚玉堵了回去,娇小的女子不卑不亢的站在他面前,抬着下巴,严词厉色道:“怎么?生气了?当我金府的下人就是这样,打要打得骂要骂得,哼,一把银票扔出去不直到有多少奴才愿意进我相府,三皇子何必要自降身份和那些奴才相提并论?看,我不过一脚而已,你青筋都爆出来了,这要是真的让你做下人,你不是得羞愤而死吗?”
君倾死死地看着金晚玉,腮帮子紧紧咬着,几乎将牙齿磨成粉,他涨红了脸,浑身的怒意蓄势不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金、晚、玉!”
金晚玉背脊一僵,仿佛快要支持不住,人就要倒了下去。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揽上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揽进自己的怀里,令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站立。秦舜将金晚玉不动声色的扶好,转而对君倾凉凉道:“三皇子体恤下臣,顾念儿时情谊,纡尊降贵想要相伴照料玉儿,无可厚非。然身份地位悬殊,玉儿无福享受,秦舜带玉儿领了三皇子的心意,也希望三皇子凡事三思而行。”
君倾的脸色已经极度不好,秦舜的这一番话,就是将他的一番赤城踩在了脚底下!什么身份地位,什么皇子公主!他不在乎!可他不在乎又怎么样?他在乎的人根本不在乎他!
“好……”君倾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本皇子也不必久留,告辞。”话毕,他猛然转身,愤然离去。
君倾离去,君蕴仿佛才回过神来,倒赶在金晚玉之前先软了腿,好在金华迅速,一把扶住她。君蕴有些不解:“玉儿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君倾……就是说我三哥,他只是好意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四公主。”秦舜淡淡的叫了她一声,无论语气还是眼神,警告之意明显。君蕴莫名的惧怕秦舜,也许是因为秦舜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因为秦舜曾告诉过她的那些事,终究让她对他存了几分敬畏。
金晚玉开始面露疲惫之色,秦舜也不再耽误,将她带回房间休息。这样不欢而散,气氛难免沉闷了些。
秦舜一路扶着她,忽然轻声道:“君倾看似浮躁,实则心中清明,他不过气昏头,玉儿不必过于担心。”
金晚玉忽然停下来,睁着眼睛看着他。秦舜淡淡一笑:“玉儿,很多事情并非你做一场戏就可以解决。人若是有执念,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打消。君倾本就是为你而来,即便你觉得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而不能与他走得太近,为相府好,也为他好,也不应当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金晚玉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呃……你竟然知道啊……”她不过是气一气君倾,只希望他不要这么意气用事。
秦舜摇摇头:“连我都看出来了,三皇子自然心知肚明。”
金晚玉赞同:“他是很聪明,可是也很固执,母亲说过了,说不听就说两遍,说两遍不听就说第三遍,第三遍还不听,那就只能用脚踹了!”
看着她无奈的样子,秦舜只觉得可爱极了,他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惹得她惊呼一声,双臂不禁圈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秦舜笑得和煦:“没什么,只是忽然想抱抱你。”话毕,他抬脚进了房间,将小菊一干人等留在了外面,面不改色的关了房门。
如今金晚玉已经十分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了。房间比外头要凉爽许多,她软骨虫一般趴回自己的床,歪着脑袋看正在焚香的秦舜:“唔,你上回给我的香囊和送来的香真的好有用哦!都没有蚊子咬我了!”
秦舜焚完香,走到床榻边坐下,轻轻抬起她的胳膊:“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原本可以早些为你拆掉绷带,只是为你上的冰肌玉骨膏可以除掉疤痕,敷上以后也不能再沾染脏东西,所以只能用绷带缠着。这几日有些热,大约再过一两天,膏药渗透了,就可以拆了绷带了。”
“真的?”金晚玉的眸子顿时一亮,然后又皱起来:“你都不知道我快热死了!”
秦舜把她的手臂捧着。细细白白的手臂没有丝毫的力道,他默默地放下来,伸手去摩挲她的鬓发,金晚玉似乎有些乏了,咂咂嘴,在秦舜的帮助下翻过身,平躺在大大的床榻上,望着上头层层叠叠的纱帐,似在对他说,又似在自言自语:“太宗皇帝在位时,生性多疑。曾因六皇子与下臣过密接触,疑心其有逼宫谋反之心,六皇子最终落得一个惨淡收场。”
她歪歪脑袋,看着秦舜:“从前我们都还小的时候,哪里会有这么多顾虑?即便我将君娆吊起来,也不过是母亲三十大板的事情。而今,大家各归各位,有了太多的限制与牵绊,稍有不慎,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阿舜,我好怕……”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这样的心态。她向来不爱朝政之事,却并不代表一无所知。
轻轻地抱住她,秦舜的声音,温柔的连自己都是一惊:“人活一世,不过百年。你这样担心,也并不代表糟糕的事情不会发生。若是祸躲不过,皆是自有应对之法,况且,你还有父母,大哥,二哥,三哥,你还有我。”
金晚玉忽然哽咽起来,她摇摇头,睡在下面的变得乱乱的,她的情绪也是前所未有的乱乱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来越不喜欢这样,不希望变成这样。从前我很讨厌这些的,和你想的一样,我觉得我有父母,有兄长,很多事情根本无需我操心,那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可以因为我的厌恶而被我抛之脑后。”
她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将脸别过一边去:“可是不可以。我看见向来无所不能像神一样的母亲,一天比一天虚弱。看着她足不出户,不过问朝堂之事,我才发现,我根本一点也不关心她。我总是在责备她,觉得她心中只有朝政,根本没有亲情,责备她从不肯定我,从不认同我。可不是这样,我发现她也会老,也会生病,也会需要三位爹爹照顾。甚至……我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看她。总觉得对着母亲,即便千言万语,也只能无语凝噎,我总想令母亲能认同我,可我究竟做过什么,值得她认同?我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的令她担心罢了。还有大哥,大哥是金家最出息的男子汉了!可是阿舜,看着大嫂倾心相随的那一刻,我才感到大嫂心中的那种担忧。大哥……是拿他的命在拼搏啊。他为大周,为金家,为自己的男儿血性,用自己的生命一次次走上沙场,那时候,我在干什么呢?许是流连在儿女私情中,许是在与母亲赌气。大哥在边关镇守,二哥则每日劳心劳力。从前我与三哥做了那么多错事惹他们生气,闯了那么多祸令他们头疼。尤其是我……阿舜,八年前我曾伤过一次手臂,现在想起来,根本就是我咎由自取,所以如今再伤一次,我不觉得难过。可不过是因为我的手,就令他们所有人细心呵护着,我……我心疼的是他们。”两行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没入发间,无声而忧伤。
秦舜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她也不再忍着了,将这连日来的辛酸都化作了泪水,埋进他的胸口畅快淋漓的哭了起来。外头的小菊听到动静悄悄推开门,秦舜抬手制止了她们,然后,在她们悄悄退出去的同时,更加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拢好。
而就在城外的羊肠小道上,墨绿色冰绸随风翻飞,飞驰的骏马将男子微红的双眼隐在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