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杀心

愚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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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回天试着以方才的伎俩周旋,却在贴近的须臾倏退,他只觉得波波的锐劲排山倒海也似当头推来,阵阵的罡气加上阵阵的狂飓窒人口鼻,竟是严丝合缝,不能沽附;一声急促的尖啸出自他的嘴里,像是硬由肺部挤压出来。

    血!

    辛回天竟然口吐鲜血,不过无悔并没有像刚才那般闪身收刀,而是继续趁势挥出一刀,这一刀带着呼啸的刀气从上直下朝着辛回天当头劈来。

    如果被劈中,辛回天非成两半不可。

    站在场边观战的盛南桥动了,他看到辛回天败落,无悔还继续出招,忙颤声惊呼,同时双脚点地,身形如影随形般暴掠而起,半空中伸手架住辛回天腋下,在双双触地的瞬间,辛回天已是身子一软,几乎倒入盛南桥的怀里!

    斜刺里一声虎吼,盛浪发了狂一样扑向无悔。

    看着呼啸而来像要拼命的盛浪,无悔正在盘算,要不要再来一记狠招。

    扶着辛回天的盛南桥已身形突回,暴起一脚将他儿子踢了个四仰八叉!

    盛沧急忙抢近,伸手扶起其弟。

    谁知盛浪却并不领情,他猛的抛肩甩开兄长的挽扶,连蹦跳的嘶哑着嗓子喊道:“我这是犯了哪一条啦?我替爹爹效命,为长辈报仇,却是错在哪里,错在哪里,我这样子尽心尽力,未了还挨打挨骂,落得两头不是人,真叫黑天的冤枉啊……”。

    盛南桥脸孔铁青,宛如刮得下一层严霜来。

    他“咝”“咝”自齿缝中出气,声音冷酷寡绝,不透半点七情六欲,瞪着盛浪骂道:“盛浪,好儿子,你要乖乖听爹的话,不准再喧嚣胡闹;爹阻止你,全是为了你,那吴小海,身手了得,你轻易上去,肯定讨不到好处,如今我们已赔上两个,你还非要再加上一个不可么?”

    盛浪深知父亲的个性,在他老爹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肯定是动了真怒,起了杀机,他赶紧安静下来,知机识趣的缩着脑袋窝到一边。

    辛回天伤得不轻,左肋间一片鲜红,血水滴滴淌落,把裤管都染红了,他却闷声不响,兀自挺着腰杆卓立,甚至不要盛南桥挽扶。

    盛甫桥略略检查了一下辛回天的伤势,沉重的道:“刀口入肉颇深,好在不曾伤及腑脏,回天,我叫两个畜生扶你进去止血上药,且先歇着,这里事情一完,我再来看你”。

    辛回天摇摇头,语气极幽冷道:“不,大哥,我定要在这里等着看结果,我也要让结果按照我们的意思形成,决不能给姓吴的丝毫机会,只要大旗不倒,相信他必无幸理!”

    盛南桥苦涩的一笑道:“我会尽力,回天,你的伤可得先治!”

    辛回天十分倔强,不得不肯回去救治伤口,还非要坚持待在这里观看比斗,他冲着盛南桥道:“大哥,伤势如何我自己知道,这点皮肉之创还要不了我的命;大哥,要紧的是收拾眼前局面,万万不能轻纵!”

    盛南桥颔首道:“我晓得。”

    站着发愣的无悔猛的一机伶,不错,现在才叫时辰到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弄到此刻方算碰上正主儿,心中同时暗道:大叔啊大叔,你老这个旧日之约,可真是难以履践,恐怕今日不大开杀戒是不行了,也罢,既然对方如此咄咄逼人,大不了把命摆在这里!他心中打定注意,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无双握刀,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战!

    盛南桥缓缓走近,仔细盯着无悔观望了好一阵,神色之间,倒像直至如今,他才把无悔认清楚一样。

    “很好,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吴小海,你代表天刀来践行当年之约,你的对像就站在你的面前,这一刻的来临,我们都同样等待得够久了,事情迟早总该有个了断,是不是?”

    无悔吞着口水喃喃道:“这一刻已经等的够长的,不是吗……”

    盛南桥冷漠的道:“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本来就是一个争命斗狠的世界,存亡全凭实力,没有巧妙,没有玄虚!”

    无悔哈哈一笑道:“江湖事江湖了,大不了我把命留在这里!”

    盛南桥酷酷道:“不是我有误解,约莫是你不曾把问题的性质弄清楚!”

    无悔忙道:“前辈,晚辈受命来此,只是斗胆求教前辈,在技艺上做个印证,并非搏生斗死,寻仇启衅,这其间大有差别,前辈务须体谅才是,再则,晚辈也是为了完成大叔的遗愿……”

    盛南桥唇角噙着一抹森冷的笑,语调僵硬的道:“这是你的说辞,我却并非如此认定,吴小海,你打算折我的名望光你的脸面,更替天刀扬眉吐气,这已犯了武林大忌,违了江湖规矩,是决不可容忍之事,道上豪门,保名如同保命,不以生死争之,何得以保?再说”他又一指那边脸黄加蜡,血染重衣的辛回天,接着道:“你已开戒见血,伤了我的好友,你创始在先,我自可跟进于后,切磋武功也好,索债雪耻亦罢,今天若是不分存亡,断不甘休!”

    无悔忽然涌起一阵悲哀的感触,他不知道是为自己悲哀还是替盛南桥悲哀,这些前辈,这些先贤,这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高人奇士,临到利害攸关的紧要时节,立刻就会态度大变,本性流露,说什么谦怀和蔼,提什么宽宏大量,完全是一片虚伪,半调子儒雅。

    忍住肠胃间的翻腾,他非常平淡的道:“前辈,晚辈来意,已再三剖心以陈,信与不信,全在前辈睿智之间,至于辛前辈受伤流血,并非晚辈执意加害,乃是辛前辈相逼太甚,屡施杀着,晚辈若不豁力抗拒,便难以周全,白刃交对,又是性命为搏,谁也不敢稍存退让,晚辈伤了辛前辈固是不该,但辛前辈如伤了晚辈,则前辈又怎么说?”

    盛南桥哈哈大笑道:“那是怪你学艺不精,自取其辱!”

    无悔眼下肌肉跳了跳:“既然这么解释,反过来也是一样;公平较斗,总有胜负,希望二位前辈亦能看开,勿以莫须有之罪名相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