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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远睁开眼睛,关了闹铃,才重新抱着她,睡了。
正好两点五十五,赵秘书就到了,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裴靖远的警觉性很好,第一声就听见了,轻轻的挪开容箬搁在他腰上的手,起床去开门。
“裴总,您的衣服。撄”
“嗯,帮我把下午的会议延后,下去的时候,去前台续房到下午六点。”
容箬这一觉睡的特别沉,大概是因为有裴靖远在,连梦都没做过。
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
估计是睡久了,床又不是特别舒服,全身都有点疼偿。
她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原本只是习惯性的动作,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吓得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六点了,下班了,我睡过头了。”
她睡之前,明明是调了闹铃的,怎么没响呢。
裴靖远早就醒了,只是怕吵到她,一直维持着平躺的姿势没动。
此刻她醒了,裴靖远才侧了侧身子,单手垫在颈后,温淡的看着急得不行的容箬!
直到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才伸手将她拉住,“急匆匆的,去干嘛?”
“我睡过头了,都六点了......”她回头,见裴靖远半眯着眼睛,一脸被吵醒的模样看着她,心里愧疚,“吵醒你了吗?对不起,你继续睡,我先去公司了。”
“都六点了,你还去干嘛?”
“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他的问题。
下午还有两个会议要开呢。
辛秘书怎么也没给她打电话啊!
裴靖远从床上起来,“收拾一下,去商场买菜,你不是说今天亲自下厨吗?”
“可是......”
容箬咬着唇看着他!
裴靖远点了点腕表,“现在六点,就算你去公司,其他同事也已经下班了,难不成,你还指望全公司的人自觉加班等你回去。”
“还是不是怪你,我都说了不睡的!”
裴靖远说的也有道理,她总不能又让辛秘书把各部门的经理都叫回来吧。
“还有,我的闹铃怎么没响?”
“响了,你自己关了。”
裴靖远缄默了几秒钟,末了,移开视线,忍着笑意淡淡的说了一句。
撒起谎来,连眼角眉梢的神色都不曾变过。
容箬怀疑的看着他。
见他一副淡定的模样,皱眉:“真的?”
“嗯。”
裴靖远去了洗手间,容箬顺手将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挽在臂弯里,包里传出一声微信的提示音。
她拿出来,准备瞪他出来的时候给他。
他没有设置保密,能看到前一段的内容!
靖远,你没有告诉容箬,是因......
屏幕锁了,后面的内容就看不到了。
发信息的人,上面显示的是——南一。
告诉她,告诉她什么?
那么,这件事不告诉她,又是因为什么?
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她不喜欢裴靖远和傅南一有过多的接触,公事上或者私事上,都一样。
女人在感情方面,都是任性且不理智的。
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但他们曾经的关系在那里摆着,傅南一对裴靖远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而她给裴靖远发信息,居然会提到她。
容箬失神的片刻,裴靖远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看到她出神,拧了拧眉,走过去,“怎么了?”
容箬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将手机塞到他手里,“我听到好像有你的信息,就拿出来了。”
好在,屏幕已经暗下去了。
裴靖远接过来,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并没有点开!
“走吧。”
他走过来牵容箬的手。
容箬将心底怪异的情绪压了下去,她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他闹情绪。
沉寂了好一会,一直到上车,容箬才弯着唇角,低低软软的笑着问:“晚上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容箬在家的时候几乎从来不下厨,后来工作自己在外面住,也是什么方便吃什么。
所以,在她说要亲自下厨的时候,裴靖远还有那么一两秒的新奇!
“嗯......”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保守的说:“家常菜。”
裴靖远揽着她的肩,“那去超市里逛逛,你想做什么就买什么。”
“好,但你不能挑,肯定没有邱姨做的好吃。”
“嗯,不挑。”
出酒店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容氏的员工,看到她和裴靖远,又瞧了眼他们刚出来的地方,都愣了一下,“容小姐。”
“嗯,下班了?”她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员工一走,她立刻就鼓着眼睛瞪着裴靖远,“都怪你,明天还不知道公司怎么传呢。”
“你如果再在这里站一会儿,估计还得碰上几个。”
上了车。
容箬依旧不怎么理他。
裴靖远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害羞,也没有多问。
其实,她是在想,裴靖远有什么事瞒着她。
是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
怕裴靖远看出什么,她索性闭着眼睛假寐,眉头拧着,一副苦恼的模样。
“睡了一下午,还能睡?”裴靖远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强迫她睁开眼睛,“来开车。”
“我不想开。”
她不熟悉裴靖远的车,这个时间道路很拥堵,她怕测不好距离,蹭到了。
“我有点累,你来开。”
裴靖远将车停在一边,解开安全带下车,完全忽略了她的不乐意!
容箬心不甘情不愿的解开安全带,挪到驾驶室,见裴靖远看着她,她拍了拍方向盘做最后的努力:“我不想开。”
裴靖远凑过来吻了吻她的侧脸,低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快点,饿了。”
容箬开着车,因为不熟悉,显得特别紧张。
裴靖远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按了几下。
锁了屏,随后扔在车门上的置物盒里!
容箬稍稍分神,他刚才,是在个傅南一回信息?
心里装着事,到了超市,容箬已经没什么下厨的心思了,“要不,炒两个小菜,煮点粥吧,邱姨说你最近胃疼越来越频繁了。”
“好。”
买好菜,回到家已经七点了。
因为说好了她下厨,佣人没有准备晚餐,已经下班回去了。
容箬系上围腰去了厨房,裴靖远换好鞋也跟了进来。
她正在洗西红柿,被裴靖远从后面抱住,唇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吻了一下,“我帮你。”
“你快出去,越帮越忙。”
“我还没动手呢,怎么就越帮越忙了?”
裴靖远从后面握住她的手,专心致志的清洗西红柿,温热的呼吸吹动着她的发丝。痒痒的。
容箬伸手挠了挠。
顺便甩了他一脸的水!
裴靖远将她抱得更紧了,牵着她的手从塑料袋里又拿了一颗,“别闹,饿了。”
“知道饿就让开一点,别捣乱。”
容箬脸上痒,拼命的往边上缩,“你洗西红柿,我去打鸡蛋。”
“我说的是......”他往前挺了挺身子,“这里饿。”
容箬僵在他怀里,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脑子直冲上去,一张脸比手中的西红柿还要红。
“裴靖远,你这个流氓,给我让开。”
她转身,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莽足了劲将他往外推,“你再闹,晚上不准吃饭。”
“那吃什么?”
容箬没好气的回了句:“站外面喝西北风去。”
裴靖远被她推到厨房外,容箬要关门,被他抬手挡住了,“别关,我不闹你,你去做吧。”
“那你站在这里,不准动。”容箬指了指他脚下站的位置。
“嗯,不动。”
“动了是小狗。”
裴靖远隐隐的笑,唇瓣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需要画个圈?”
她哼了一声,转身走回料理台继续洗西红柿。
裴靖远倚在门框上看她,灯光下,女人的背影很柔和,发被刚才的一番折腾弄散了。
细碎的短发垂在脸颊两边。
他双手插在裤包里,手指摸着烟盒的棱角,滑下......
一下一下。
乐此不疲。
容箬不擅长做饭,刀工更是差的一塌糊涂,切个西红柿,都花了二十分钟!
小时候,妈妈也很少下厨,每次下厨,爸爸总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笑!
那时候,他并不理解,还经常和七七一起取笑他。
被爸爸拿着鸡毛掸子追着跑。
现在——
他明白了。
家的温暖。
就是有个人,能为了你洗手做汤羹!
幸好。
他放下了这么多年的偏执,最后,不顾一切的娶了她。
“靖哥哥,在想什么?”
容箬转身打开冰箱拿鸡蛋,就看到裴靖远看着她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是不是不喜欢吃?”
“没有,只是在想,像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切个西红柿能花半个小时,如果不是我娶了你,估计......”
不会有人像我这本疼你了。
客厅里,他的手机响了。
裴靖远出去接电话,留下一脸气怒难消的容箬。
几分钟后,裴靖远快步走过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邱姨打电话来说,妈病了,我要回裴家一趟,晚餐,就你自己吃了。”
容箬瞧了眼就差最后下锅的番茄炒蛋,心里虽然失望,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得回去看看!
她放下锅铲,“什么病,严重吗?我跟你一起回去。”
闻言,裴靖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不用了,不严重,我回去看看就回来,你也饿了,先吃。”
“好。”
容箬知道,裴伯母这病,十有八--九是跟她有关系。
她要跟着去了,估计更严重。
裴靖远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走了。
带上门时,手劲用大了,‘砰’的一声,震得容箬都跟着抖了抖。
将切好的西红柿和蛋一起倒进垃圾桶,她不饿,裴靖远一走,就更没胃口了。
粥已经熟了。
空气里,弥漫着软软糯糯的米香!
她摘下围裙,上楼,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天气冷,她喜欢泡澡。
裹着浴袍坐在浴池边上,手探到浴池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比划着,等里面的水一点点漫过指尖......
她和裴靖远,注定了不能像寻常夫妻一样。
有些事,永远不可能开诚布公的面对彼此。
比如,她很好奇傅南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但偏偏,她不能开口问。
只能憋在心里,胡思乱想!
她知道,这些就像是预埋的炸弹,迟早有一天会爆炸。
到时候,两个人都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水从浴池里漫出来,沁湿了她的浴袍,容箬急忙关了水,脱下浴袍,坐进去。
水温微烫。
整个浴室里,都弥漫着白雾。
朦朦胧胧的,像仙境一样!
她伸出,在虚空中抓了一把,摊开,只有水珠沿着手臂滑落到水里。
容箬连着头一起埋进浴池里,让水彻底的淹没自己。
几十秒钟之后。
猛的从里面坐直,摸了把脸上的水,大口的喘息!
肺里的闷痛窒息感消失,心里的郁结似乎也有点散开了,整个人,从未有过的轻松明朗。
洗完澡,透过被热水蒸腾的模糊的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好陌生。
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她都已经快认不出镜子你的自己了。
容箬侧着头,拿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直到没有水珠再往下掉的时候,才开门回到卧室!
蒸汽跟着她一同从浴室里涌出来。
散开、消失。
吹干头发,躺在床上。
被子是她搬进来才换的,没有裴靖远的味道。
这明明是他们的婚房,结婚两天,男主人还没在这里睡过!
......
裴靖远一路赶回裴家,郁青蓝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被,身边,就只有邱姨照顾着。
霍启政陪七七去了韩国。
整容的事,还是他们三个轮番上阵劝了好久,她才答应的!
“妈,你哪里不舒服?”她快步走过去,接过邱姨手里的骨瓷碗,舀了一勺燕窝,勺子底部在在碗边上剐蹭了几下,才递到郁青蓝唇边。
郁青蓝看了他一眼,扭头,不喝!
脸上白的没有一丝颜色。
早上还不大看的出来,这会儿她躺着,整个人明显的瘦了一圈。
他又试了两次,无法,只好将碗勺又递给了邱姨,“给澜医生打过电话了吗?”
邱姨瞧了眼郁青蓝,“本来是要打的,但夫人不让,她说......”
支吾了一阵,才小声说:“她说死了算了,反正儿子养大也是别人的。”
裴靖远莞尔,邱姨喂郁青蓝喝燕窝粥,他就坐到了另一边,“妈,您这是在使性子呢,儿子永远都是你的,还能去给别人当儿子不成。”
一提这个,郁青蓝就来气。
推开邱姨的手,从沙发上坐起来,
起的太急,有点晕。
身子晃了晃,还好裴靖远托了她一把。
她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你认贼作父,比不认我还大逆不道,我当初......当初......”
早知道是这样,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
裴家这些年,出了太多的事,她虽然气恼,但也不敢轻易的将‘死’这个字说出来。
一连说了两个‘当初’,索性重新躺回去,拉被子盖住大半张脸,“阿邱,我以后就是病死,你也别给他打电话,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夫人,这母子俩哪有什么隔夜仇,有什么事,说开了,气散了,就好了。”
“除非,他跟容箬离婚,要不然,这口气永远都散不了。”
裴靖远撑着额头,眉心突突的跳的厉害,邱姨瞧了他一眼,也是不忍心。
“夫人,容小姐对少爷好,对您也好,就算她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你就看在她是一个小辈的面上,被太跟她计较了。”
“岂止是小事,她......”
郁青蓝止住话题,摆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
邱姨看了眼裴靖远,见他f朝她点头,才放下手中的碗,“好,夫人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我,就算生气,自己的身体也要顾惜着。”
邱姨走后,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妈,美国那边的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我安排您尽快过去。”
郁青蓝掀开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去,除非,你和容箬离婚,要不然,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妈......”
裴靖远还想劝,郁青蓝径直上了楼。
上了几步台阶,又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以后,你爸爸的忌日你也不用去了,你没资格去拜祭。”
她顿了几秒,语气里,全是心灰意冷的淡然:“今天,也是我最后一次再叫你回来,你躺在容箬身边的时候,最好想想,当初你爸爸被送到医院,没有钱,医院不愿意接诊的时候,是谁雪中送炭,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挽救的了你爸爸的性命,但这份恩情,我希望,你能够清楚的记得。”
郁青蓝没有再说什么。
裴靖远按着眉心,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
他晚上,就留在裴家睡的,一是不放心妈妈的病,怕晚上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二是......
裴靖远抽了口烟,呛人的烟雾从咽喉一路沉到肺里。
尼古丁在肺里穿梭,有点疼,又有点麻!
躺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也没睡着。
起身,裹着睡袍,出了房间,去了书房。
深咖啡色的书柜和书桌,陈旧的色调完全不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观,墙壁上,挂着一些名人墨客的书法墨宝。
他在这里办了十年的公,却从来没想过,要换装修。
因为,这里是爸爸亲自设计的书房。
里面有太多爸爸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