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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冉白开着车,唇瓣不悦的抿紧,“不回去,我今天住你那里。”
“啊?”容箬一脸惊讶,转过头看了眼已经看不见的小区,“你住我那里,那你上面那位怎么办?”
陆冉白也没表现出过多的惊讶,眉头一皱:“你看见了?”
容箬掐着尾指,“一小段。撄”
陆冉白心情不好,等红绿灯的时候摸了支烟点上,隔着层层的烟雾眯起眼睛看着容箬。
车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只剩下音响里的音乐声。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容箬见陆冉白真下车了,“你还真住我这里啊,楼上没空房间。”
当时租的两室一厅,她和妈妈一人一间房偿。
“我睡沙发。”陆冉白将钥匙在食指上打了几个圈,熟练的按了入户密码!
上了楼,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容箬身后的陆冉白,急忙站起来去拿桌上的水果篮,“冉白来了,快坐,我去给你洗串提子?”
“伯母,我自己来吧,我今天是来蹭住的,哪还能让你去洗提子啊。”
颜丽屏哪能让他动手啊,自己端着果篮去了厨房,“你随时来住都可以,说什么蹭住啊,今晚,你睡箬箬的床,她跟我睡一间。”
容箬坐在沙发上,撅着嘴,“你看,果然你比较像她亲生的,你一来,我连睡床的权力都没有。”
陆冉白敲她的脑袋,“找我什么事?”
容箬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问:“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谁?”
“黑皮。”
经过这么长时间,容箬平和了情绪,再提起时,也没有最初在裴靖远的手机上看到这个名字时,反应那么激烈了。
陆冉白皱了皱眉,“还有其他信息吗?”
这名字听起来只是个化名,根本无从查起。
容箬皱着眉想了一想,摇头。
当年,她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只是隔着门板听到了他的声音,但声音这种东西,光靠语言描述,是没办法言诉出来的。
只能迟疑的道:“我十六岁那年听过他的声音,大概在三十多岁左右。”
“那还真不好办,你这只是个绰号,不能通过公安的户籍网调查,只能纯粹靠打听,很难。”
“他跟靖哥哥有联系,我听他叫靖哥哥‘大哥’。”
跟裴靖远有关?
陆冉白一时来了兴趣,“你查他干嘛?”
颜丽屏已经洗好葡萄出来了。
容箬的脸色很难看,唇瓣抿了抿,再抿了抿,“我十六岁被......”
“来冉白,吃葡萄,阿姨今天刚买的,新鲜着呢,”颜丽屏将葡萄放在桌上,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容箬的话,“箬箬,你来帮我穿个针,我老了,这眼睛不行了,穿了一个下午硬是没穿过,顺便帮我把身上这个衣服缝一下,我一只手怕扎到肉。”
“哦,好。”
容箬起身跟着颜丽屏去了房间,低头在桌子上巡了一圈,“针线盒呢?”
“箬箬,来,妈妈有事跟你说。”
颜丽屏关上门,拍了拍床。
她很少看到妈妈这么严肃的表情,不由的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
“不要让冉白调查当年的事。”
“为什么啊?”容箬吸了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丽屏:“妈,当年的这个案子一直没结,现在好不容易有线索了,为什么不能调查?”
颜丽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可是,当年被绑架的人是我啊,他们想杀了我,那群人......”
是的。
不管那群人最初的目的怎样,但他们最后都决定要杀了她。
她在门板后亲耳听见的!
她情绪激动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妈,我差点就死了。”
16岁,正当天真散漫、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原本因为在学校里和同学嬉笑打闹,却被一群人绑架到密林中,受苦受难不说,还要经受比一日三餐还准时的毒打!
有时候遇上他们心情不爽,还恶趣味的抓些蜘蛛蚯蚓往她衣服里扔。
不过,那些人从来不会动其他的邪念。
她被蒙着眼睛、嘴里塞着又脏又旧的破毛巾,除了绝望,就只剩下麻木了。
她以为她会死。
真的,在那种情况下,对未来,她完全没有抱任何的希望,甚至害怕天亮。
就像被家暴的孩子,仓皇不安的盼望着黎明永远不要来!
一听到有脚步声,就会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子,颤抖、恐惧!
“如果你想和裴靖远在一起,就永远不要去查当年的绑架案,箬箬,妈妈是为了你好,靖远费尽心力的保护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他的苦心呢?”
房子不隔音,陆冉白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容箬十六岁被绑架过?
难怪当时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后来上课,也有一段时间性格很内向,不允许别人触碰。
“那当年,绑架我的人,和靖哥哥有关吗?我听到那人给他打电话,叫他大哥了。”
她最在乎的,是这件事和裴靖远有没有关系。
绑架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已经淡了很多,如果,不是今天突然听到那个声音,她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忘记了!
颜丽屏突然捂住脸,“箬箬,那是你爸爸欠靖远的,靖远的爸爸不是得什么癌症,是被景天气得当场脑溢血,送到医院,没几天就去世了。”
“......”
容箬脚下一软,只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一个什么表情,才算合适。
所以,靖哥哥这么多年无论对她多好,始终不肯接受她。
陆冉白听她们争执的厉害,原本是要敲门的,听到这里也停住了。
“我呢?”
伸手将她拉下来,一摸她的衣服,果然已经湿了大半了。
“靖哥哥,我不上去。”
刚从温暖的车里下来,容箬冷的瑟瑟发抖,忍不住就往他怀里缩。
裴靖远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但容箬里面的衣服是湿的,还是冷的直打颤!
揽着她上了车,又从后备箱里拿了套备用衣服:“换上。”
容箬没有任何扭捏的换了衣服,男人的衬衫很大,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衬衫只解开了一颗纽扣,能看到她弧度优美的锁骨,及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脉络。
裴靖远别开视线,从烟盒里取了支烟含在嘴里,叼着半天也不见点!
这种天气,穿一件衬衫凉。
他将空调开到最大,终于,还是将烟揉碎了扔出去:“去哪里?”
“酒店。”
裴靖远身上莫名的有些燥热,他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点,路灯的光在他眼底折射出忽明忽暗的光斑,“跟伯母闹情绪了?”
容箬摇头,因为紧张,所以不停的理着衬衫的衣袖,“靖哥哥,你能不能陪我住一晚?”
男人修长的眉微微上挑,视线落在她纤长的脖颈上,低哑的声音缓缓的从双唇间溢出:“箬箬,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想要我?”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被他这么直白的挑明,还是略微觉得尴尬,低着头,沉默了好半晌!
他随手拿过置物盒里的金属打火机把玩,白皙的手指和仿古铜色的打火机配的相得益彰,“那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容箬看着他,在心里细细的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
嘴唇微动:
这些年,你有怨过我吗?
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被容箬咬住舌尖,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她点头,“我就是想你了。”
裴靖远有些无法猜透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淡淡的笑了笑,启动车,将车子转了个弯,驶出了裴家的花园!
容箬的额头抵着车窗,没说话!
一遇到颠簸的地方,就磕一下,撞出‘砰’的一声响。
容箬其实没有走神,她透过车窗的倒影,肆意的观摩裴靖远的挺括的身姿。
那些解释的话,在嘴里来来回回了几次,最终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吧。
伤口既然已经结痂了,她又何必再去捅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