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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贵人能让赵尚书的嫡子在睡眠中也被弄醒了去见呢?显然,毫无疑问,这位的尊贵程度完全凌驾于赵尚书之上。整个原国,能让赵家这样的人家做到这种程度的大概就只有皇室之人了。一般的勋贵,断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堂堂一位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尊待至此。
的确如此,这位尊贵到让赵尚书如此重视的人物真的就是完全凌驾其上――皇帝陛下,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他还尊贵了。
大堂之中,原武帝夏戟端坐中央,左右两太监,后方两宫娥,这算最简行备。原武帝年纪和赵尚书相仿,三十出头,而立之年,整个人既无少年的跳脱,也无老年的暮气,充满了厚重的威严。仪表之俊伟,气度之雍容,王者气宇尽显。
自他来到,无一人敢稍有喧哗。大约满堂勋贵高官,也唯赵尚书不畏不惧,气度从容。
雾月抱着赵三少行至前厅门口,先是通禀了守卫在门外的太监,得传召后,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孩儿走了进去。进门五步,就准备行礼,本是要行跪礼,但是抱着小孩不方面施展。皇帝身边的太监张公公立刻就道:“陛下有言,不必跪,且将赵三少爷抱过来。”
雾月手心冒汗,但丝毫不敢放松,应声后,飞快地走了过去。
“三少爷给我,你且退下。”赵璟茗径直去把儿子抱到了自己怀里,遣退了雾月。雾月如蒙大赦,对着皇帝和赵大人分别施礼后,快步退走了。
“赵爱卿,这就是你家嫡出三少,朕看看。”原武帝起身,看向赵璟茗怀里的小娃娃。还伸手打算抱。赵璟茗看一眼怀里的三儿,犹豫着是否要给皇帝抱。
“鹤山,朕也有几个孩子,这抱孩子还是熟练的。”
别人还在暗道赵尚书胆子大,皇帝却亲切地唤赵大人的字,解释自己很会抱孩子。可见赵尚书圣眷之浓。
赵璟茗果然是忧虑皇帝不会抱孩子,听他这样说,便把儿子递了过去。
赵函墨到了皇帝怀里,转动脑袋看了一眼自家爹爹,赵璟茗递出一个听话的眼神。赵三少仿佛能领会,乖乖地窝在皇帝胳膊里。
夏戟好奇地看着怀里的小娃娃,长得圆圆润润的,穿着红色锦缎小衣,打扮地很是喜庆。但和喜庆之色不搭的是,小娃娃表情淡淡的,眼睛不是他所见过的那种黑亮明净的婴儿眼。这小娃的眼神说不出来的飘飘淡淡,似乎很是淡漠衿傲的样子。
原武帝忍不住“咦”了一声,众位得聚在大厅中的勋贵官员们纷纷竖起了耳朵。然后就听见原武帝说:“这孩子看起来很是与众不同。”
瞧,皇帝都说与众不同。赵尚书的嫡出三少爷又在大家心中重要了几分。
被皇帝赞与众不同的赵三少此时打了个小哈欠,眼神在皇帝脸上扫了一下,夏戟还没来得及将惊喜之色表露完全,小娃就闭上了他衿傲的眼,脑袋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寻找到了舒适的位置,然后就没动静了。
夏戟愣了愣,然后一笑,说:“这孩子有意思得紧。”
赵璟茗看一眼在皇帝怀里安然闭眼睡觉的儿子,微不可见地也笑了下,似乎很赞同皇帝这“有意思”的评价。
孩子都睡了,原武帝却没有立刻把孩子还给赵尚书的意思,而是像观察什么神奇事物似的盯着猛瞧。许久后,就见皇帝陛下伸手在小孩脸上戳了戳,小娃娃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呵呵。”皇帝爽然而笑。
赵函墨一双淡烟眸,盯着呵呵笑的皇帝陛下看,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看得很专注。夏戟微讶道:“莫非真的能听懂?”
赵三少眼睛缓缓眨了眨,夏戟大讶,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尚书:“赵爱卿,你这孩子莫非真聪慧异于常人。”
赵璟茗看一眼儿子,淡然道:“犬子尚小,聪慧与否一时又怎看得出。再则,有无数人小时异慧于常人,长大后却泯然于众人矣。”
“赵爱卿之子断没有长大后泯然于众的道理。那些果真泯然众人的要么是小时本就不慧,要么是后天不学,天慧尽去。”原武帝道,又看了看虚睁着眼睛,安安静静窝在他臂弯里的小娃娃,只觉这小眼神透出像是会思考似的光度,“赵爱卿,汝之此子朕观之当是天慧有之,加之后天栽培,焉有不成器之理。”
“借皇上吉言,望其得圣言而敏。”赵大人拱手行礼道。
赵三少别开眼神儿,搜寻到了自己的父亲赵尚书大人,然后两只胳膊举了起来,对着赵大人舞动小手。赵璟茗眉头挑了挑,看向皇帝。
夏戟眉目一瞪,对着怀里的小娃娃道:“那是谁?”
赵三少眼珠转动,看向抱着他的皇帝陛下,又看向赵尚书,小眼神微微扑闪了几下,像是有雾气在流动。然后又仿佛无聊地闭上了眼。
夏戟直愣了好一会儿,盯着小孩儿看了一阵。但之后再怎么逗弄,小孩儿似乎都不理人了。最后,只得意犹未尽地将孩子还给了赵尚书。
赵璟茗接过孩子,让人把雾月叫了进来,将孩子递给她抱了下去。
皇帝陛下这一番逗孩子的时间并不短。简直有些惊呆了众人。尤其是张公公,他可是知道,原武帝平时偶尔抱小皇子们都没这么久的。只能说赵三少着实惹人喜爱,又或者皇帝陛下对赵尚书比想象中还看重。
今日,皇帝陛下突然驾临赵府,起因是代表他来道贺的人回禀说赵尚书的嫡子十分聪慧,完全不类于普通的一岁小儿。原武帝听得此言,感兴趣地想来看看。于是才有了臣子家中不过一孩子周岁宴皇帝却亲临的极大荣宠。
这看上去是皇帝陛下的一时兴起。但是就近伺候原武帝的张公公可不这么认为。
原武帝心思深沉,行事缜密。这说不定是他早就有所决定的事情。
张公公随意猜测了一下,但也不敢深想。帝王心思,深不可测。他只需要揣摩如何伺候好原武帝即可。其他的,还是不想比较好,才更安全。在宫里知道得越多可能就越是不安全,死得也越快。而关于皇帝揣摩太深,那可没什么好处,除非皇帝昏庸无能好糊弄。然而今上可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