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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株葡萄的主藤拔地而起,迅速拉长升高,笔直地伸向天空,刺入压在河面上方的乌云里。
在甘棠的控制下,葡萄藤在云层里面快速伸长,相互勾连,像三条巨蟒一样疯狂搅动,将里面的元气搅乱。盘膝闭目坐在堤坝上的他,觉察到有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在全力反抗,无形的能量冲撞得他脑海里一胀一胀地痛,泥丸宫几乎要炸裂,力量蔓延下来,全身的骨骼仿佛浸在万吨海水中被反复蹂|躏碾压,几乎要使他粉身碎骨!
不过甘棠是人仙,虽然还是人,但毕竟也是仙!他体内元气涌动,澎湃浩瀚,生生不息,魂魄尤其凝练,此时调动毕生所修来的真元,跟对方相抗。
僵持了半个小时,甘棠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承受着无比庞大的压力,每挪动一步都很困难,但他脸上依旧风轻云淡,他的身材拔高到十米之上,像巨人一样在河面上缓缓迈步,每一步都无比坚定,一步一个脚印,右手桃木杖当做剑使,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步天雷动,二步地水通,三步雷火发,四步霹雳惊,五步罡煞起,前扫凶恶,后驱孽龙……”
青木宗的这套雷法,是当年空桑老人跟全真派南宗的高人所学,又跟茅山、龙虎、皂阁三山的人交流切磋,自己改进出来的,外用咒语,内用元神,体内五行元气勾结天地,上行结成雷罡。
随着泥丸宫中电光乍现,一道耀眼的雷光从他的桃木杖前端迸射出去,仿佛一柄利剑,生生将风雨如晦的天地割裂,狠狠刺入浓云里面!
“喀嚓!”一声雷响,惊得天地变色,甘棠过去虽然把青木宗的法术都习练过很多遍,但是从没有成功过的,这次没有来地信心十足,竟然真将甲木神雷放了出来,体内的元气全部化作雷罡发射出去,使得身心一空,脑袋里如被斧劈刀砍,剧痛之下,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想要坐起身子,却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柳商一直坐在房间里的八仙桌旁画画,他学过漫画,当初公司初创的时候,他还想过要做动画片,这些天甘棠化身好奇宝宝,屡次问他关于哈利波特的事情,柳商索性尽量挤出时间给他画出来,其实主要都是电影里的场景,寥寥几笔,就勾勒得十分生动形象,甘棠每每看得津津有味。
甘棠连日操劳,累着了,在家里睡觉休息,柳商就守在旁边,拿来纸笔作画。
正画到哈利波特被罚巡视禁林,遇见死掉的独角兽时,忽然听见床头放着的桃木杖猛地挑起来,杖头电光一闪,跌落在地,紧跟着是甘棠的痛苦呻|吟。
他赶忙扔了笔过去查看,只见甘棠小脸红扑扑的,满头是汗,眉头皱紧,仿佛被梦魇住了,他拉过甘棠的手,轻拍脸颊:“棠棠!棠棠!你怎么了?”
甘棠用尽浑身力气,才能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柳商听不清是什么,他吓坏了,把被子揭开,发现甘棠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赶忙把人抱起来:“棠棠?棠棠!小白!小白!”
西屋里正在给飞狐梳毛的白梦勋听见立即跑过来:“柳哥,怎么回事?”
“棠棠生病了!你快去找大夫!去粮库把老郝请过来!快去!”
“不要去……”甘棠在柳商怀里努力睁开眼睛,“我没事,我没事。”
“棠棠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柳商看甘棠的样子,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眼睛只睁开一下就闭上了,然后就是急促地喘,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永远离他而去,“棠棠,你别着急,慢慢说。”他把甘棠又放回床上,轻轻地给他捋顺胸口的气息。
缓了一会,甘棠积攒了些力气,仍然闭着眼睛说:“我没事,就是使力太过了,有点虚脱,休息……休息一会就好了。狐哥,你把我的太乙救苦丹拿来,要三粒,再要一匙五毒粉……五毒粉已经用光了。”他转头跟窗台上放着的小九说,“九儿,给我六片叶子,要紫花和青花下面的。”
见他出现异状,小九正把花朵都调过来看着他,听他说完,枝条轻轻摆动,六片叶子轻轻飘落,柳商过去把叶子接住。
甘棠告诉柳商:“把叶片放进锅里熬,九碗水熬成三碗,拿来给我吃药。”说完这些话,他已经把才积攒起来的力气用尽了,头一歪,就有不动了,柳商吓得要死,用手去探鼻息,只是若有若无的一点,心跳也是极慢。
“我去煎药吧。”白梦勋主动把叶片接过去,拿到外屋去煎药。
柳商拿来毛巾,给甘棠从头到脚都擦了一遍,换了一套新的睡衣。
很快药煎好了,柳商吹温了端过来:“棠棠,棠棠,起来吃药了。”连叫了许多声,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用嘴喂药的时候,甘棠终于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柳商先把药丸拨开给他一颗,然后用刚熬好的药汤送下。
按照甘棠的吩咐,一个小时后,服用第二碗,再过一个小时,服第三碗,全部喝完之后,就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甘棠睡了三天四夜,等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上午了。
柳商始终在床前,守着体温冰冷,心跳和呼吸越来越微弱的甘棠,他有一种甘棠真正死去,马上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真实到让他几乎窒息和发疯,真实到让他胆颤,让他难过的想哭,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哪怕他拥有别人没有的巨力,却仍然抓不住面前的人。
甘棠醒过的时候,柳商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两眼都是血丝,看见甘棠睁眼,他立即扑过去:“棠棠!棠棠你醒了!你还活着,我也活着……咱们都活着……”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甘棠精神却很好,拉住柳商的手:“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真气透支,累着了,我是人仙,认真说起来体质比你还好,而且小九的叶片功效极大,我已经养回不少元气了。”
“真的好了?”柳商摸了摸甘棠的头和脸颊,又去切他的脉搏,反复确认。
“真的好了,你去给我做点粥喝吧,我有点饿了。”甘棠很少向别人提要求,更不会轻易指使别人,这回难得一次,柳商听说他想喝粥,精神头又来了,“棠棠你着,我给你熬粥去!”
等柳商出去,甘棠寻找自己的法杖,从地上把它捡起来,用手轻轻摩挲,感受到里面涌动着强大的能量,回想着先前的经过,心情愉悦起来。
柳商很快就进来了,他只是刮了刮胡子,洗漱了一番,做饭的活计被白梦勋接过去了。
在床边坐下,柳商拢住甘棠的手:“棠棠,你到底怎么了?四天前,大堤上面有水龙出现,葡萄藤疯长,直接捅到天上,还有堤上凭空出现一道闪电,把天上的乌云给劈散了,从那以后风雨就都停下来了,只偶尔下点毛毛雨,你这次生病,或者受伤跟那边是不是有关系?”
“嗯。”甘棠点点头,“我要修成鬼仙了。”
“鬼仙?”柳商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已经死了吗?”他又切甘棠的脉搏。
“没有没有,我还活着呢!”甘棠解释给他听,“细说起来比较复杂,你可以理解为,人仙,是把肉|身修炼到一个新的境界,鬼仙,是把灵魂修炼到一个新的境界。所谓仙业,跟学业差不多,两个证书拿到手,才能修入地仙,可以永远住世不死。我只是要修成鬼仙的位业了,如果肉身死亡,还能以灵魂状态继续修炼,不会立刻进入轮回。”
柳商松了口气:“那这么说,堤坝上的事情真的跟你有关了?”
甘棠点了点头:“要修鬼道,必须先修人道,否则精气损耗厉害,人体越来越糟糕,最后往往还没有成就,肉身就坏掉了,所以不得正统丹法,只知一知半解就修鬼道法术的人,通常都不会长寿。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我师父不允许我碰鬼道的东西,一直到十二岁修成人仙之后,才让我修鬼道的法术,不过主要精力仍要放在保养精气神上面,所以我也没有刻意去练。今天,不,那天我是正在睡觉之中,突然出神,到了堤坝那里,使用出了我们青木宗的甲木神雷杀死了妖龙。”
“妖龙?”
“嗯,当日堤坝顶上的乌云里面隐着一条龙魂,兴风作浪,我把他击杀了,自然风平雨散,这次‘青龙摆尾’的难关算是彻底过去了!”
“你是说,有妖龙作怪才发起的大洪水?那全球各地得冒出多少条龙啊?”
“不是的,是先有洪水,才后才有妖龙乘时而起,龙借水势,又能襄助风雨,从而引起更大的洪水,本来这里也是要发大水的,只是不该这么大。”甘棠把玩着自己的桃木法杖,心情十分舒畅,这一次不但把水患难关渡过,还另的了一番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