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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连叶这个人没有脾气,尤其是现在她跟傅修远刚刚开始磨合,人家一脸真诚地看着你然后诚实地把一切瞒着你的事情都告诉你并且道歉,换你你好意思吗?设身处地想一下的话,如果傅修远没这么做,无外乎两个结果:第一,她花钱租了个不便宜条件也不是那么好的房子,从此以后再也别想存起来钱;第二,拎包远走……
所以她只好就这么算了。因为团团看她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眼泪都要出来了,以为她会走,扑过来抱住她大腿:“老师你不要生伯伯的气,都怪团团……是团团不想让老师走,想跟老师住在一起伯伯才会这样……老师你不要走……呜呜呜……”
啊,连叶的心都要被萌化了,这么个小不点,可怜巴巴地抱着你大腿,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委屈又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她本来就喜欢团团,这下怎么可能气得起来嘛!
“老师不会走的,别哭了。”连叶把团团抱起来,小家伙继续抽抽噎噎,听到她说不走才瞪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这回是傅修远帮忙回答的,“伯伯不会让她走的。”
虽然伯伯有时候会跟自己抢老师,但从小到大,但凡是伯伯说过的话没有做不到的,团团这才放下心,吸了吸鼻子,顺着连叶抽纸给他擦眼泪擤鼻涕的时候,眼带得意看了傅修远一眼。
傅修远笑而不语。
老狐狸哪能养出只兔子来呢。
过了会儿连叶发现不是回荷园的路,顿时奇怪道:“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吃饭呀。”傅修远说。“每天都吃同样的人做的饭,难免有些腻味。”
连叶:“……”
团团这会儿也不哭了,在连叶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傅修远瞄了他好几眼,他都仗着连叶在,一副老子什么都不care的模样,看得傅修远微笑不已,真以为他治不了他了是吧,这小家伙经常得意忘形,是不是忘了曾经在他手上吃过的亏?
团团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刚被蒋先生送到傅先生身边的时候他还要再小一点,特别黏妈妈,于是任性刁蛮的叫人头疼,动不动就大哭大闹。傅修远看着他摔价值连|城的砚台,砸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董花瓶,从来也不生气,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也正因为他脸上欺骗世人的笑,才让团团以为这位是个没脾气的,跟自家基本上没表情的老爸不一样,可以随意欺负。可是时间久了他吃亏了才知道,哦,原来这位比他老爸还狠,毕竟他老爸的危险写在脸上,而傅伯伯,他用笑容伪装一切。
团团之前确实被宠坏了,有很多小脾气,以他的身份来说这其实无关紧要,毕竟他有这个本钱。但在傅修远身边的这两年,诸如此类的坏毛病都被修改了过来,可以说,除了偶尔霸道总裁上身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以外,他已经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了。
要是能够吸取教训不跟傅先生对着来,可能会更可爱一点。
和老狐狸在一起久了,小兔子都能被同化,更何况是从小机灵的团团。他现在跟傅修远简直心有灵犀,尤其是在面对连叶这件事上,一大一小态度惊人的一致——把人留下来再说,至于到底属于谁,那就各凭本事。
团团恐怕长大了才知道,自己当初以为稳赢不输的约定,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傅修远免费得了个助攻还顺便彰显了自己公平公正的光辉形象,哪里都不输。
又过了十几分钟,四周的车子逐渐开始减少,只剩下公路两边茂密的灌木丛和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连叶从没走过这条路,也不知是要往哪里去,就跟团团一起往外看。傅修远瞧着俩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动作,不禁莞尔,只要他们不打开车窗把脑袋伸出去,看就看吧。
在一个十字路口,司机右转了,之后又转了几个弯儿连叶记不大清楚了,不过车子拐进了一条小道,这条小道两边种满了鲜花,此时正灿烂盛开,姹紫嫣红好不美丽,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动人的花香。放远了看是一片农场,有不少工人正在工作,前方则是一处古色古香的房子,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天然居。
“这三个字是我父亲题的,这里的老板是我父亲身边的人,我母亲爱吃淮扬菜,父亲便请了这位到荷园。后来母亲去世,父亲无意再品淮扬菜,便让这位离了荷园,出资建了天然居。”
这还是连叶第一次听傅修远提起他的父母,听起来他母亲已不在人世,那……“令尊呢?”
“母亲去世后,他悲痛万分,不久也跟着去了,我将他们合葬在祖坟。”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逝者已逝,不必介怀。”傅修远笑了一笑,他向来看得开,他的父母情深似海,他与他们却没什么子女缘分,自小便是独自生活,待到成年,父亲将傅家家主一位交予他,便带着母亲离开了荷园。二位的离世他固然难过悲伤,却也并非不能痊愈。“倒是这天然居,逐渐成了很有名气的私人会所,现在可是一饭难求。”
连叶听了,抿嘴微笑,傅修远摸了摸她小巧的耳朵,下了车,伸出一只手,连叶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他稍一用力,便将她牵到身边。
“先生!先生来了!”
伴随这惊喜的声音,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可以想见傅修远的到来让她感到多么开心。
仿佛意识到什么,她立刻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穿着,顿时懊恼不已。今天农场比较忙,她穿的是普通的长裤衬衫,为了防晒还戴了顶特别土的大草帽,现在浑身是汗脸都没洗。可是先生就在面前,如果能多说几句话,又怎么舍得离开呢。
傅修远笑容依旧,“觅儿,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先生许久没来了,我爸这阵子一直唠叨,说发明了不少新菜色,等着先生来品呢。”
女孩语气中的欣喜和化不去的爱慕一直在苦苦压抑,男人兴许察觉不到,女人却非常敏感。连叶就觉得对方看傅先生的眼神不对,隐隐有种傅先生看她的感觉。
这时老板也出来了,看见傅修远兴奋不已,看得出来之前他也在忙,因为双手上沾着泥土。他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想跟傅修远握手但是又没好意思。傅修远笑道:“卢伯,好久不见了,今儿个我带拙荆不请自来,还请卢伯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先生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觅儿,快去把最好的包房打开,快!”叫了两声发现女儿没动,卢伯疑惑地看过去,觅儿一脸呆滞,而后如梦初醒,“啊……呃,先生、先生结婚了?”
傅修远握着连叶的手道:“很快。”
觅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控制内心反应,说了句我去开包房,就转身走了,只是速度很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一般。卢伯的神经比较大条,看不出自家女儿喜欢先生,他就没想过这件事,毕竟往深处说,他只是傅家的佣人,是托傅家的福才有今天的天然居,这份恩情他不仅自己记着,也一直告诫着家中的老婆孩子。说直白点,觅儿哪里配得上先生呢。
傅修远就是因为看出来这一点才很少过来天然居,荷园的厨子固然也会做淮扬菜,但和卢伯一比,还是差了点火候。
卢伯一听他说很快,大喜过望,先生如今都要四十岁了还没成家,他虽然是个佣人,却也很担心,听傅修远说很快要结婚了,对连叶更是哪哪儿都看得顺眼。老一辈的都不喜欢太瘦的姑娘,卢伯看着连叶猛点头,搓了搓手没敢伸出去:“夫人好,夫人一瞧就是有福气的。”
连叶害羞地点了下头:“您好。”
卢伯听了那个您后连连摆手:“我就是个佣人,夫人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老卢就成。”
连叶摇摇头:“先生都叫您卢伯,我哪能叫您老卢呢。”
傅修远低头看她一眼,笑道:“夫人说的是。”
卢伯嘿嘿一笑,说:“那今儿个卢伯下厨,夫人您就瞧好嘞,我这手艺啊,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说着把胸脯拍的砰砰响,连叶瞧了,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不好意思,傅修远忍俊不禁,说了句那我们先进去,卢伯应了一声,赶紧洗手换衣去厨房了。
天然居很大,这里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外面看起来是碧玉琼阁的古宅,但进来后却觉得像是身处一棵巨树中。大厅中央是一株枝叶虬结的大树,一直往上,看不见顶端,围绕着大树的是一圈水池,池水清澈见底,锦鲤在其中游动。地板的纹路和树木浑然一体,每个房间的名字都很雅致,看起来就像是中间的巨树蔓延开来,树枝卷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