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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私立医院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秦弈卓忍受着这种呛味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室内坐着两个男人,老院长与闵关绍。
人员到齐,气氛却有些诡异。
办公桌主位,圆滑事故的老院长在对面两位年轻的雄性之间瞄了瞄,双手一摊各自推过去一份协议书,面部挂着官方微笑,说:“秦先生,闵先生,请签字吧。”
一份手术风险知情书,一份手术责任承担书。
两位雄性刷刷几笔签好,推过去呈给老院长。
老院长看过之后确定没有问题,起身说道:“你们聊,我去安排手术室。”话落,颇有觉悟的遁走,将这方天地留给那两位诡异的雄性。
记忆中这是回国之后的第二次他们师兄弟共处一室,而且地点同样是医院。上次是在北京,闵关绍脑洞大开的推测出顾开被秦弈卓藏在北京,那晚他们师兄弟在医院的天台上“聊”了整整一个通宵。
同样的手段,闵关绍用了两次,第一次他偷偷拍下顾开的病照,威胁说:“师兄,如果你不把顾开移回s市,我就把这张照片发给顾北北。”
第二次更粗暴,直接上手抢人。
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夺妻之恨势不两立。
秦弈卓冷哼一声,鄙视道:“趁人之危。”
闵关绍不以为意,谦和道:“师兄,承让了。”
办公室有过片刻沉寂。
秦弈卓掏出手机状似无意的把玩着,说:“师弟,听我讲个故事吧。”哄小孩子的口气,然而不等听众表态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七年前我第一次去台北,在那边遇到一个女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很漂亮,就是爱喝酒,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我观察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心想这女孩到底经历过什么不堪的过往要这么作践自己,后来渐渐的我才发现,原来她被男人甩了,她每晚都去同一家酒吧买醉,浑浑噩噩的喝一整夜,凌晨四点离开,还口口声声的叫着……”
到这秦弈卓突然打住不说了,划着手机屏幕翻找相册,不一会儿找到一张照片,问:“想不想看看那女孩长什么样子?”
闵关绍敬谢不敏。
“师弟,她真的长得很漂亮,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闵关绍噗之以鼻:“不必了,最难消受美人恩。”
“不错,最难消受美人恩。”秦弈卓颇为赞同的点头,下一刻他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古怪,“后来有一天那女孩离开的时候忘记带走钱包,我看到了,拿起她的钱包追上去还她,她却一把扑进我怀里,你不知道,她的胸好软,就这么一把朝我扑过来,隔着薄薄的衣料我都能感受到她炙热的体温,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说来也奇怪,她即便喝得醉醺醺的也丝毫闻不见酒气,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好香,好软,好想拥有她,然后我脑门一热拉着她进了路边的旅馆。”
闵关绍无语了一会儿,问:“后来呢?”
“师弟,你相信缘分吗?”秦弈卓不答反问。
“信。”
“我也信。”秦弈卓说,“后来我回了大陆,不到两年又遇到那个女孩,她身边带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是个男孩。”
闵关绍挑眉,满脸戏谑:“你的种?”
秦弈卓点头。
“你怎么安置的他们母子?”
“很简单,我娶了那个女孩,名正言顺的……”
砰——
办公室的门狠狠的震了下。
砰——
又一下。
怎么回事?
顾映雪拎着食盒到达孟氏医院,被告知闵关绍在院长办公室,她一路连猜带问的找到地方,却远远的望见办公室门口堵了一堆白大褂,他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什么。
砰——砰——砰——
“怎么了?怎么了?”老院长闻讯风风火火的赶回来,由于一路小跑而气喘吁吁的平复着。
“院长,里面好像打起来了。”
“门是反锁的,怎么劝里面的人都不出来。”
老院长掏出钥匙试了试,的确打不开,急得满头冒汗,心说里面那位闵关绍是他们孟氏集团少主的损友,两人交情匪浅,如今却在自己的办公室被打,到时候他就算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砰——砰——砰——
想起少主平日里整人的那些手段,老院长不禁打个寒战,也顾不得场合了扯嗓门就喊:“秦先生、闵先生,别打了,有话好好说,有什么……啊,秦——闵太太来了,你们别打了。”老院长冷不丁瞥见一抹倩影,当即搬出顾映雪救场。
果然,随后只听“咔”的一声,门开了。
闵关绍率先走出来,面无表情,俊脸冷峻,好像没挨打,顾映雪不由松了口气,走上去拽了拽他的衣角,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为什么把门反锁?
这时就见闵关绍身后踉踉跄跄的钻出一个人,发型凌乱,衣服歪歪扭扭的,往脸上看,鼻青脸肿,眼睛周围淤着一圈红晕,鼻孔和嘴角都带着血,额角不知什么地方裂了口子,此时正突突突的往外冒血水,恐怕以后要破相了。
顾映雪吓了一大跳。
“北北,你来了。”秦弈卓一开口就疼得龇牙咧嘴,那副尊容恐怕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顾映雪气极,怒目看向身边的男人质问道:“为什么打人?”
“你很在意他?”闵关绍毫无悔意,越过顾映雪冷冷的丢下句:“你问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远。
闵关绍心很乱,乱糟糟的来到重症病房,看着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孩子,心情复杂,想起秦弈卓讲的故事,想起那些污言秽语,他恨不得打死那个人渣、恨不得掐死这个孽种!
“闵关绍,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荛荛不是8月30号生的,他是10月11号的生日,当初为了能早一年上学所以特意将出生日期改成了阴历,你知道的,我父亲是唐氏医院的院长,假造一份出生证明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了,荛荛是七个月的早产儿,当年你离开台北的时候是二月份吧?呵,真是不巧呢……”
“闵关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ab型血吧,过来,耳朵凑过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荛荛是o型血,o型,知道吗?”
“你看,这女孩是不是很漂亮?瞧她的眼睛,醉汪汪泛着水润的莹光,瞧她的小嘴,红艳艳的像颗樱桃,你不知道那晚的感觉简直太棒了,她被我压在身下欺负得死去活来,连连求饶,哭着喊着叫‘阿绍……再来……阿绍,再快点,再快点……阿绍,阿绍……’她叫得真好听,我越来越兴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禽兽!”
他又一拳头朝那人渣撸过去,龇得双目爆红:“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畜生!畜生!”
“呵……你也知道她无辜?当年为什么抛弃她?”
畜生!
孽种!
“闵……闵先生?您……您要做什么?”女护士吓得双脚打颤,被这满屋子冷气冻得怯怯发抖,尤其是被男人的动作吓到,他竟然……竟然……
闵关绍收回卡在孩子脖子上的大手,冷冷的觑了眼护士,转身一言不发的走出去。临出门时突然回头问:“这孩子什么血型?”
“好……好像是……是o型。”女护士磕磕绊绊的回话。
“好像?”
“我……我去叫化验科医生。”话落,风一样逃走。
外科诊疗室,秦弈卓被包成个木乃伊,整颗脑袋只留一双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你怎么那么傻?他打你你也不知道躲?”顾映雪没好气的损他。
秦弈卓苦笑,奈何整张脸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无人瞧见,唯有一双眼睛,充满愧疚的叫了声:“顾映雪。”
啊?顾映雪怔了怔,心说秦弈卓一直叫她北北,叫了五年多,冷不丁一改口,她还真有点儿不适应。“怎么了?”她问。
“对不起。”
顾映雪不解:“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秦弈卓问:“顾映雪,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想,如实答道:“你是个好人。”
“就这样?”
“恩,我一直很感激你,把你当成我最信任的人。”
信任?
多么讽刺!秦弈卓又问:“顾映雪,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我做过伤害你的事,还会这么认为吗?”
“雪儿,走了。”诊疗室外传来闵关绍的声音。
顾映雪冲木乃伊抱歉的笑了笑,从小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几个字,然后拎起食盒去找老公大人。
身后,秦弈卓对着那张孤零零的“不会,你不会伤害我”,眼神晦涩。
顾映雪,到底我该夸你单纯还是该骂你蠢?这世上怎会有一个男人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
傻丫头!
傻丫头被老公大人带去院长办公室,主人早被轰走,闵关绍鸠占鹊巢往主位上一坐,像个指点江山的帝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掌管人间生死。
可惜这位帝王心情不好,顾映雪感受得到。顶着由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看看那张阴沉冷郁的俊脸,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你什么时候给荛荛动手术?他的时间不多了,只剩……”
嘶——
手被抓,捏得她死疼死疼的。
放开啊。她楚楚可怜的瞅着他。
闵关绍满脸阴郁:“我问你,当年我离开以后你是不是一个人买醉?”
顾映雪身子一僵,咬着嫩唇不吱声。
“说!”
她僵硬的点了下头颅。
“你……”跟谁上过床?这句话闵关绍怎么都问不出口,“你和谁在一起?做过什么?还有印象吗?”
她摇头。那晚她喝得烂醉如泥,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醉生梦死过后她就成了顾北北。
嘶——
手被捏得更疼,顾映雪紧紧的蹙起秀眉,疼得快哭了。
突然闵关绍大掌一松放开她,将转椅退开几步,转过去不想看她。
顾映雪死死咬着嫩唇,看了看办公桌上的食盒,走过去打开,顿时一股淡淡的饭香弥散开来,她将夹层一一摆开,捧着一双银筷走到男人跟前,恳求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做了便当给你吃,你尝尝。”
她在讨好他!为了那个孽种而讨好他。
一瞬,闵关绍被这个念头噎得反胃。
“别烦我。”他挥手一把打掉筷子,冷冷的表情阴沉到极致。
顾映雪终于委屈的哭了,眼泪啪啪啪往下掉,一声声砸向男人的手背,那滚烫炙热的温度直教他有过瞬间心软。
闵关绍瞧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那委屈得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而惹他生气的可怜模样,成功叫他找回一丝理智。
罢了,他的雪儿他了解,不是那种乱来的人。秦弈卓向来跟他不对盘,如今他又抢了他老婆,秦弈卓心里肯定恨得要死,那些胡言乱语没准是他瞎掰的,可信不可信还两说,自己又何必自乱阵脚,纠结不休?
况且左右全靠秦弈卓一张嘴,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等血型化验报告出来以后再做定夺。
想到这,闵关绍面色一缓,语气也柔和了些,道:“拿去洗洗,回来我吃。”
顾映雪擦擦眼泪,乖乖捡起筷子,去办公室洗漱台洗干净,出来时见男人对着满桌子饭菜皱眉。
三菜一汤等于四,两对米团等于四。
天晓得他闵关绍特别讨厌4!
“是不是不合胃口?”顾映雪小媳妇似的,心情忐忑。
扣、扣、扣、
闵关绍起身去开门,顾映雪只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白大褂,将一份报告递给闵关绍,然后……
闵关绍的锐眸在报告纸上迅速扫过,瞬间,瞳孔骤然收紧。
o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