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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的天气最是难以预测,往往前一天才出了大太阳,隔天就遭遇寒流来袭。
滴答滴答……
天空春雨掉个不停,在透明的落地窗外形成一网水晶帘,继而流淌落地形成一汪清澈的水洼。
窗边有一张藤椅,上面铺着一层毛茸茸的毯子,又软又暖和。顾映雪坐在藤椅上,将书反盖在膝盖间,伸手在玻璃窗上推开一条缝,听着比刚才更加清晰的雨声,低头又拿起书
这时,一团雪白的小狗朝她跑过来,是团团,脖子下的金铃铛铃铃铃响个不停,它嘴里叼着一个黄色的软皮球,跑近了,把嘴一张,软皮球就咕噜噜的滚到主人脚底下,然后仰起小脑袋冲主人汪汪汪的叫唤几声。
顾映雪将视线从书上移开,看一眼脚底,腿一伸,再次将软皮球踢得远远的。
铃铃铃……
团团兴奋地跑开,去追那颗软皮球。
如此简单的“你丢我捡”游戏,一人一狗玩得不亦说乎。
碍眼。
恰逢今日闵关绍也在家躲雨,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却越来越觉得那团雪白小狗不顺眼,而且是毫无理由的讨厌。倒不是它长得多么面目可憎,相反它长得非常机灵可爱,又呆又萌,正能戳中人内心深处的怜爱之情。
不过看着那女人宁愿跟狗玩也不搭理他,闵关绍就觉得那只白毛狗特别碍眼。
男人隐而不发,若无其事的放下杂志,起身,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接近。
倏——
一件披毯冷不防地兜头盖了下来。
顾映雪抬头,冲闵关绍笑了笑:“谢谢。”
“今天下雨,天凉了,小心冻感冒。”说完,闵关绍面露不满的睨她一眼,不发一语地站在她身旁,下一刻却发挥霸道攻势将她手里的书抢了过来。
翻开瞧了瞧,了然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看这种书。”她热爱生命,从她经常看的书中就可以窥出几丝端倪。
闻言,顾映雪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住,真心不解他话里的含意。好一会儿才敢扬眸,见他状似无异的脸色,这才略微舒心,含糊的道了句:“兴趣,很难改变。”
却听男人说:“雪儿,为什么我总感觉你瞒了我一件天大的事?”
闻言,顾映雪苍白了神色,垂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小手叫它不要颤抖,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天打雷……”
上周二,天气预报说隔日有雷阵雨,周三清早顾映雪便“建议”闵关绍这一天不要出门,留在家休息。
没错,就是休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只管睡觉的那种休息。大约中午的时候天空响起了雷声,顾映雪突然一把躲进闵关绍怀里,抱头瑟瑟发抖,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闵关绍吓得脸都铁了,慌忙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顾映雪却一个劲地摇头,只管往他怀里钻,恨不能跟他融为一体才肯罢休。后来她哭着喊着去脱他的衣服,疯狂挑逗着他的欲|望。可闵关绍当时慌得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就急得握紧小拳头朝他身上乱揍,小嘴“啊啊啊”的乱说一气,也听不懂什么意思。
最终闵关绍不忍心她的自虐行径,给了她。
那天他们在床上抵死缠绵,欲生欲死,一直纠缠到深夜。他以健硕的双臂将她纤瘦的身子完完全全搂在怀抱,恨不得将颤抖不已的她揉进自己的骨血,给予最完整的呵护,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事后闵关绍追问缘由,顾映雪却什么都不肯说。
此时,她还是不想说,只道:“我怕打雷。”
“就这样?”闵关绍总觉得她在敷衍他,又问,“清明的时候为什么不肯让我陪你回台北祭祖?”
因为我怕你再次追问:“宝宝是谁?”那时我真的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哭、有没有勇气忍住不告诉你真相,而我无法想象当你得知真相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为什么?”闵关绍又问。
“因为爹地还没有接受你,你就没有资格祭拜我们顾家的祖先。”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还算说得过去。
闵关绍“恩”一声,将书还给她:“等忙完这阵我带你去美国休养一段时间。”
顾映雪乖巧点头,她明白,他话里的“休养”其实就是“治病”的意思,治她的哑病。
“汪汪汪、、、”
脚底滚来一个黄色软皮球。
顾映雪抬脚欲踢。
却被男人半路截获。
闵关绍弯腰将软皮球捡起来,抛两下把玩着,没话找话的问:“这什么东西?都快被它咬烂了。”
“那是团团的玩具,它最喜欢玩‘你丢我捡’的游戏,你快还给它,否则它急了又该咬你了。”顾映雪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解释道,天晓得闵关绍和团团一向不对盘,这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闵关绍总爱没事有事的欺负团团;而团团总爱咬闵关绍的裤腿,已经有好几条名贵西裤被它糟蹋得面目全非。
顾映雪曾试图调节他们之间的矛盾,孰料这种风头愈演愈烈,最后闹得她实在没辙了,干脆撂挑子不管了,任由他们胡闹。
果然团团不满的冲男人乱吠:“汪汪汪,汪汪汪、、、”
“哦,原来这是它最喜欢的玩具啊……”闵关绍喃喃自语,突然扬起唇畔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来自地狱里的恶魔,邪恶的目光盯住那只白毛狗,不怀好意。
这男人想干什么?顾映雪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却见闵关绍将球握在掌中往空中抛了几下,似乎在存心逗弄团团,等看见它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盯住那颗球不放时,他便轻轻的将球朝远方扔了出去。
嗖——
软皮球在空中划开一道漂亮的黄色弧线,最后蹦蹦蹦的停在客厅两盆盆栽之间。
“去把球捡回来。”闵关绍命令说,盯着团团,唇角的微笑简直坏透了。
“汪呜,汪呜……”团团急得原地打转,时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狗腿悬在半空轻轻颤抖着,下一刻又收回,然后又伸出,然后又收回……如此反复,似乎挣扎着踏出沦陷的第一步,只差一点点儿。
就差一点点儿了。
闵关绍就像一个善于恶作剧的顽童,狡黠的眼神盯住那团颤抖挣扎的白毛狗,似乎对于它表现出的纠结与痛苦非常满意,甚至恶劣的引以为乐。
“去,把球捡回来,晚上赏你吃肉。”诱惑。
“呜呜呜……”纠结。
看罢多时,顾映雪愈发的无语,心里既替爱犬心疼,同时又强烈鄙视那个幼稚的男人。
一边是最喜欢的球,一边是最讨厌的人,如果团团顶得住诱惑不去捡球,那么它身为一只狗的尊严就保住了;可是如果团团禁不起诱惑沦陷投降了,那么就表示从此以后它要屈服在这个男人的淫威之下。
够绝!
顾映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男人劝道:“阿绍,你别……”
然而不等她陈情完毕,随后只听“汪!”的一声咆哮,团团拔腿就跑,跑到盆栽处把球叼起,又忙不迭的转屁股跑回来,乖乖将球送到闵关绍跟前。
开玩笑!那可是它最心爱的玩具呀,它怎么可能抗拒得了?
“真乖!”闵关绍赞扬一声,朝团团微笑着伸出手掌。
“呜呜……”团团将球呈放在他的手掌中,下一瞬灰头耷拉脑袋的朝主人扑去,对于男人的夸赞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一切都在顾映雪来得及反应之前完成,身子已被一团挟带着庞大力量的小白球给扑倒在椅背上。
支起身坐好,就见团团可怜的朝她哀嚎,那委屈的小眼神仿佛在指控闵关绍那个男人的极度坏心眼。
真教人好生同情有木有?顾映雪爱怜的抚摸着爱犬的毛,给它安慰。
“雪儿,你养了一只好狗。”闵关绍由衷的评价道,“不过它可能需要一点儿专业的训练,这件麻烦的任务就交给我,我保证把它训得服服帖帖的,如何?”闵关绍想如果那只白毛狗以为他就如此轻而易举的饶过它,那未免太天真了!
“汪呜……”团团哀嚎一声,四只蹄子猛的扒拉主人,果断不干。
顾映雪心生不忍,刚想拒绝,却觉怀中一空,团团已经被闵关绍拎了起来,随后一人一狗穿过客厅走上楼梯,最终消失在拐角。
顾映雪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轻叹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种错觉,似乎闵关绍对团团的坏心眼跟她这个主人脱不了关系,又或者说,闵关绍原本就是一个极度聪明又狂傲自信的邪恶分子,为什么总是跟团团过不去呢?
这个问题真是教人费解。
哎……
结果在闵关绍的连日恶整之下,团团得了急性胃炎,使得原本就娇小柔弱的体型因脱水而生生缩小了一圈。
顾映雪带着爱犬看过医生,喂过它吃药,将它安置在客厅的小窝休息。
夜晚,青银色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幽暗的天边,顾映雪探望过蔫蔫的团团之后,回房轻轻的关上房门,却是站在门旁不肯动,看着闵关绍一副若有所思。
她想她不能再由着这男人胡来了,否则真担心有一天团团那纤细的神经承受不住刺激,到时候,她会心疼死的。
“那只神经狗呢?”闵关绍问,刚刚沐浴完毕的他,黑发微湿,挺拔强健的身躯只裹着一件白色浴袍,一举一动都充满着男性的阳刚味,比起专业的模特儿更迷人三分。
顾映雪组织着措辞,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闵关绍终于看出她的不对劲,心思一凛,表情如临大敌。
“团团生病了,你这几天……不,你以后都不要再欺负它了好吗?就算我拜托你。”
“凭什么?”闵关绍拒绝得理直气壮,虽然他自知他的行为很幼稚,但是他偏要幼稚到底,能耐我何?
“你看得懂我的手语!”顾映雪惊奇的瞪大眼睛,就像发现新大陆的航海家一样兴奋,“阿绍,你进步真快。”
“雪儿,别以为凭几句赞美就可以令我心软放过那只白毛狗。”闵关绍冷哼一声,酸溜溜的说,“告诉你,看它那么受人宠爱、受人喜欢我心里就不爽!就不舒服!懂吗?”
“啊?”一声近乎轻喘的惊叫从她喉咙深处夺出,顾映雪突然之间就明白了。
闵关绍在吃醋,吃一只受宠的白毛狗的醋,吃她疼爱那只狗而冷落了他的醋。
一时顾映雪又欢喜又无奈,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反观闵关绍却一点儿不自在的表情都没有,阔步朝她走来,英俊无双的脸庞毫不客气的凑近她,眼对眼,鼻尖对鼻尖,道:“怎么?你不是拜托我别再欺负那只白毛狗吗?那你赶快求我啊,否则我现在就想明天该怎样整治它。”
顾映雪别开脸逃离这方危险天地,道:“阿绍,你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后母大人。”
“你在夸赞那只神经狗是被我虐待的白雪公主吗?”闵关绍挑起眉梢,语气透出一丝不悦。
这男人!顾映雪吃不消的吐了吐嫩舌,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会与一只狗争风吃醋,而且醋劲还特么大。她想了想,又好言好气的恳求道:“阿绍,你行行好放过团团吧,它真的好可怜。”
闵关绍闷闷的吭了声,强忍住唇畔笑意,说:“雪儿,你不要光说空话,如果咱们俩能好好谈一些条件,或许结果能够令人满意。”
“令谁满意?你还是我?”她聪明的捕捉到他话中的不对劲。
“有区别吗?”闵关绍无所谓的耸动雄肩,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被她看穿内心的邪恶意图。
“当然有……”区别。
“看来咱们之间的歧义还挺多,不如这样,咱们趁现在一块好好的‘商量’下如何?”说完,闵关绍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冷不防吻住她软嫩的唇瓣,完全不容许她有任何抗拒的余地,继而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笔直地往床铺步去。
喂喂喂,放开我!放我下来!
顾映雪纵然再迟钝也发觉了他的不良企图,可惜在实施反抗之前她已经被他狂热的攻势蹂|躏得溃不成军,失去所有可供思考的理智,只能由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