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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做事甚是勤勉,雷厉风行,第二日酒醒之后,便匆匆告辞,告辞之时还特意叮嘱苏真试着在城固县将那一条鞭法推行下去,并笑称他日后定然会来看看成果如何。苏真等人送别张松,便回到县衙之中,打铁趁热,着手商量这一条鞭法的实施细节。
城固县衙不大,前后只有三进,第一进是办公的地方,县令,县丞,县尉,主簿,功曹,门下掾,吏,衙役等处理政事地方,此时还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十来个游侠在此驻守;第二进有一个议事厅和书房,并且有一个小院子,院中长着一颗巨大的枣树,此时正是枣子成熟之时,更有熟透了的掉了不少在院子里;第三进自然是县令和家眷的住处,如今苏真,苏凌和邹氏便住在此处。
当苏真,赵仁,陈调,苏凌,周大牛,小胡子一行六人来到那个小院子的时候,邹氏正围着围裙,俯身捡着地上的红枣,她本就大方,又和这几人混熟了,笑着道:“你们回来了,干脆就在这树荫之下商议事情吧,这里凉快的很,我已经烧好了凉茶,可以就着红枣边吃边议。”
对于邹氏,众人都不知道以何种身份相处,就是苏真也有些心虚,自己那日对邹氏有了非分之想,被她毫不留情的挤兑了,今日却又感受到她的懂事,热情,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难免心中又生旖旎,好在苏凌不知其中因由,此时听着嫂子招呼,笑对苏真等人道:“如此甚好,这个天热死了,那就麻烦嫂嫂了。”邹氏笑着进去倒茶,众人才围着这枣树下的石桌,石凳坐下。
苏真感觉到众人的尴尬,首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岔开道:“这一条鞭法如何实施,大家说说。”
赵仁毕竟是有些见识的,道:“昨夜席间听了羡之的话,我觉得此策可行,能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得到民心,当然关键是在于收多少钱合适?”
苏凌从小衣食无忧,对于钱没有什么概念,心中想着昨日张松所说的各种数目,暗暗推演一下,闻言接口道:“就收一千钱吧,只要我们事先跟百姓们说清楚,一年只收这么一次,我想他们定然是可以接受的。”
赵仁也低头算了算,点头道:“我看这个数目合适,仔细核算下来,百姓们现在一年实际交了不止这个数目,这也算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我想他们定然会支持的。”
“不行,普通百姓人家哪里一下子拿的出来这么多钱?三口人,就要三千钱,这不是逼着老百姓卖儿卖女么?”声音瓮声瓮气,一听就知道是周大牛,他家境贫寒,自然知道老百姓的难处。
陈调喝了一口茶,先笑嘻嘻的冲着邹氏赞一句道:“好茶。”然后方接口道:“那就分几次收,不就行了。”
苏真摇摇头道:“这样不妥,分几次收的话,和原来那么收没什么区别,而且我们的成本也会高上许多。”
“成本?”陈调等人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真,最近
县令大人嘴里的新鲜词越来越多了。
“啊,成本就是我们每收一次都得投入不少人力,物力,不划算的很。”苏真这样一说,大家立马就明白了。
“确实如此,每多收一次百姓们都会被亭长,亭卒们多盘剥一次。”陈调游侠出身,亭长,亭卒也多是游侠,因此他最清楚他们的门道。
这种本地官吏借机盘剥百姓的事情历朝历代屡禁不绝,苏真想起历史上的种种弊端,道:“一县之地,本就不大,我意绕开这些个亭卒,我们直接派人巡视各地,挨家挨户的直接征收。”
周大牛原来种地时候,经常受到盘剥,闻言立马赞成道:“此策最好。”
陈调却不赞成,他明白这些游侠,道:“这些人有个职事还好,要是整日里无事可做,那在乡里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为祸不浅。”
这个苏真明白,他想起后世的城管,笑着对陈调道:“这个好办,将全县所有的亭长,亭卒都招进你队伍里面,以后城固县的守卫,治安都交由你负责。”
反正这些人也都有些武艺,在乡中也有些声望,这下集中交给陈调管辖,一举两得,此策大善。苏真说到这儿道:“我有意将城固县所有的军队,分成两部,一部叫做都卫,就由陈调大哥你统领,除了前面所说的守卫,治安外,县中的征税,劝农等一切事宜都由大哥你配合赵兄完成。”
还不待陈调答应,赵仁已经接着道:“这下好了,各地的亭长都调到县衙里面来了,去各地征税也方便许多。”
见众人没有异议,苏真接着道:“还有一部叫做城卫,就有周大牛你统领,你将手下的一千人分成十个百人队,你等弟兄九人各人统带一队,就按照陷阵营的训练方法训练。”
周大牛瓮声瓮气的点头领命之时,小胡子已然站起来叫道,他的嘴里还有一颗枣,有些含混不清道:“我呢?那还有一个百人队呢?”
苏真哈哈一笑道:“胡兄莫急,这个百人队我想亲自训练,你做我的参谋吧,时不时的在旁边给我出谋划策。”苏真想的是将现代军训的方法引进到这个百人队中间来,看看效果如何,要是不行再交给周大牛他们训练。
“参谋?参谋是个什么职位。”小胡子,有些搞不懂,说着他将口中的枣核吐出老远。
“就是参军,参军,对于军中哪儿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指指点点,提出意见,当然陈调大哥和周大牛听不听你的我就不知道了。”苏真说完,大家哄然大笑。
大家笑完,苏真正色对周大牛道:“大牛,这一千人我要求人人都是精锐,个个能以一当十,我要用这支队伍纵横汉中。陈调,我估摸着都卫也应该会有两三百人,这些人你也要加强训练,不可懈怠,城卫要是出去作战,可是要全靠都卫守城。”
周大牛闻言瓮声瓮气的大声站起身来回答一声领命,陈调
依然满面笑容,也站起身来大声唱诺领命。由此就可以这两人的区别,周大牛沉稳镇静,不苟言笑;陈调却是相反,平常嘻嘻哈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但是做事却也不含糊。
军事上安排妥当,苏真才长出一口气,喝了一口凉茶,沁人心腑,他不由又瞥了一眼邹氏,不过都还来不及想入非非,赵仁的声音又响起来道:“大伙别跑题了,我们本来是说一条鞭法的,还是商量着怎么收税吧。”
众人此时才想起来,说了半天,跑题了,收税是当前头等大事,要是没有粮食保证,一切都是空谈,赵仁话一说完,一个个都陷入了沉默。苏真一一扫视着在座的苦着脸的手下们,赵仁商人出身,理财是一把好手,可是料民绝非其所长,只是实在是没有人,县丞的位置又至关重要,不得不交给信任的人;陈调,周大牛,小胡子就不用说了,此时一个个都喝着茶,吃着栆,基本没过脑子;他最后将目光看向这个时代唯一的读书人苏凌,他也皱着眉在那儿苦思,看来他的长处在于外交纵横,这些民事对于年纪轻轻的他来说还早了。
就在这时,在旁边邹氏见院子里面刹那间陷入了安静,她大着胆子插了一句道:“我看不用收钱,在这个年月收粮食最为划算。”
她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自从董卓开始铸小钱,引发了巨大的通货膨胀,铜钱现在几乎不值钱,特别是在关中,老族长当时给苏真的就是银子,汉中以前受影响较小,可是随着大批难民从关中涌入,铜钱也泛滥成灾。苏真赞赏的看了邹氏一眼,也不知道是赞叹她的智慧,还是赞赏她的身材,道:“这个主意好,我们就收粮食,收五成,按照田地来收,收产量的一半。”五成其实不多,因为取消了各种各样的税费,徭役,百姓们也还留有一半,有粮食吃,就不会乱,而且有了多余的时间可以去卖力气,挣钱养家。
苏凌此时却站起身来问道:“那官吏,士人也如此收么?”要知道各朝各代对统治阶级都有优待。
“士农工商,一体对待,在座的各位粮食要带头交。”来自现代的苏真却一视同仁,并不管高低贵贱。
赵仁也有些疑惑,接口道:“这样做只怕引起县中的大户人家的反弹,他们的田地最多,如果不予配合?”
苏真笑着道:“他们晚上不是请你我过去赴宴么?晚上给他们一些甜头,不愁他们不配合。”说罢,他的脸色转冷道:“我们已经得到刘焉的支持,手中有兵有粮,这帮人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了。”想到此,他又对苏凌道:“你以后是本县功曹,所有的人事考核,升迁都由你来负责。”其实从苏凌出使成都可以看出来他的长处在于外交纵横,不过手下没人,眼下也只好如此了,这个位置也不敢交给外人,苏真头疼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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