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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女仆已经浑身湿透,泪眼蒙蒙,还不住地打着摆子。她颤颤巍巍地接过银尘的旧令牌,递给他一块全新的,上面印着两朵罂粟花的崭新的令牌,银尘接过令牌,有些诧异地瞪着那血红色的罂粟花图案好一会儿才慢慢收起来。
“少爷……少爷……奴婢失言……还请饶命……”女仆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知道自己给一个门徒招来了这么多骂声,事后自己肯定好不了。
“没事,这与你无关。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怪你的。”银尘尽量用最温柔最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声音说,他的温软的话让女仆感到了一丝安慰,至少她不再发抖了。
“还请……少爷选定兵器,奴婢一定叫匠房给您送来最好的。”女仆的声音渐渐平顺起来,万分恭敬地呈上那本《兵器谱》,此时她的心里也很惊异,甚至有一点点敬畏,眼前这个所谓的门徒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在众人如此的指骂声中居然面不改色,像平常一样举止得体,真不知道这样了得的心性是怎么练就出来的,难怪是个门徒呢,就这心志,真不是那些平日里颐指气使得瑟无比的“正式弟子”能北的!
银尘翻开厚厚的《兵器谱》,发现上面根本没有一样寻常的兵器,全都是暗器,什么飞镖,毒针,铁钎,八角玲珑,铁嵇藤,铁杵,梅花镖,铁飞燕,“山核桃“,“铁胆子”,铁莲子,流星锤,麻边牌之类的东西应有尽有,甚至光梭镖的样式就有好几十种。每一种暗器的图谱旁边,都有很详尽的介绍。《兵器谱》里不仅暗器多,每种暗器的使用方法也是五花八门,各种奇葩的意想不到的出招和连招方式也是应有尽有,有些甚至让银尘觉得下毒的方式而不是用暗器和罡风直接杀人的方法。这些琳琅满目的暗器和施展方式的背后,是一个神功修士们不得不面对的共同话题,那就是如何接近对手到一丈之内。
神功发出的罡风,只有在一丈以内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真正以性命相博的修士间的残酷厮杀,都是在这不到四米的近距离内展开的。
银尘认真看看《兵器谱》上的介绍,越发确定自己的推测:魔威阁的人是用鬼系罡风隔空遥控暗器惊喜回旋打击的行家里手,而不是真正的那些出身于古代恶罗海城的所谓“唐门”的暗器专家。这一点,让银尘越发肯定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像样的远程攻击手段,也让他真正找到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并且获得自我发展的诀窍。
这个诀窍就叫做距离。
“这样吧,你给我准备这个,要七十二件,可以吗?”银尘快速翻到《兵器谱》的最后几页,指着一张图画对女仆说道。女仆恭恭敬敬地,带着真正的感激和敬畏向银尘下跪行礼,然后拿着《兵器谱》和银尘原来的令牌退下了。
银尘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围住他的一大群无所事事的临时弟子。纯银色的瞳孔中,陡然间大雪弥漫。
“让开。”他的声音陡然变了,嗓音还是原来的嗓音,可是语气之中,暴烈地碾压过无尽的威严。
人群震动了一下,倒不是因为银尘身上散发出来了什么高手的气势,而是因为他的嗓音,男孩子的嗓音,让这些无所事事的家伙们感到意外。
“男的呀?”银尘听到人群里传来很多道失望的声音,登时觉得菊花又紧缩了起来。
“我擦他妈吧!刚才你们谁看到了那****居然拿着一块临时弟子的令牌!临时弟子!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门徒了!还他麻痹的一点修为都没有!大伙儿说说看怎么办吧!”就在银尘正在为自己的菊花发紧感到担忧的时候,一道格外浮夸,松散,嚣张又十分没品而且脏字连篇的声音猛然盖过了临时弟子们议论谩骂的声音,直挺挺地向银尘传过来,让他有一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银尘好看地皱起眉头,对于这种满嘴喷粪的家伙他本能地反感,在加布罗依尔主星上是没有这样的人,只有在偏远的殖民地里才能见到这种“没文化没品没底线”的卑微土著。加布罗依尔人对这种家伙基本上就是屠杀干净了事,实在杀不完了才去考虑建立奴隶工厂。在银尘的眼里,这样的人和那些被送往屠宰场的生猪活牛也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就是不能吃罢了。
银尘听到这样的话,微微眯起眼,瞳孔之中的风雪更加肆虐,此时,食堂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数弟子都已经进到里面享受可口的早餐了,而银尘自己堂堂一个门徒依然被围堵在门外饿肚子,这种状况让他有些恼火起来。
风言风语不能让他的情绪有什么明显波动,可是饿肚子这种事情确实能激起银尘魔导师先生的怒火。
“刚才是谁说得那么大声,站出来,我银尘和你来一场决斗。”银尘使劲压抑着放出范围魔法直接将这些聒噪家伙团灭的冲动,字字清晰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小,却能够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临时弟子的耳朵里去,就这一手,就让人群暂时安静了那么几秒钟。
“草!说你是内你脸,你还蹬鼻子上脸不成了?你一个屁功夫都没有的小瘪三,还不知道昨天在那条巷子里扒粪吃呢,今天就好意思来这里混门徒了?告诉你,****,老子今天就让大家看看,咱们魔威阁,那可是真正拳头大就有理的地方!今天老子就勉强替宗门里那些大人们处理掉这个骗吃骗喝的垃圾!妈了个巴子的!魔威阁的门徒岂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李三,王二狗子,让开来,老子就不信一个屁本事没有的小瘪三敢面对一个堂堂大圆满的高手!”那道嚣张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银尘稍微露了一手而退怯,反倒骂的越发起劲了。
“好!”喝彩声如同渐渐变得金黄的阳光一般,从各个方向传出来,将银尘彻底笼罩进去。临时弟子们恭敬又崇拜地分开一条道,让一位身高八尺(两米四零左右)的魁梧巨汉在走上前来。
那位壮汉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穿着和银尘一样的黑色魔威阁道袍(姑且叫道袍),梳着一个正正规规的道士髻,脸型方正,浓眉大眼,配上他孔武有力的身材,整体上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就是一个穿道袍的精壮汉子,可是他的脸色蜡黄中带着些许青灰,一双原本还过得去的眼睛里神光散乱,鼻翼两侧还郁积着两片青黑色的阴影,鼻尖上甚至还长出了一颗透亮的蜡黄色水泡,看起来简直就像沾上了一滴凝固的蜡油。这位八尺巨汉迈着松垮垮的步子,一摇三晃地向银尘走来,虽然每一步迈出都给人以虎虎生风之感,可是他那四处乱颤的松散的姿势,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来。
壮汉的气势,和他本身的装束差别太大了。黑色的道袍和精致的道士髻原本带给魔威阁的修士们一种干练又虔诚的气质,让他们无论男女都显得精神抖擞,威严肃穆,可是这种气质被大汉身上那一股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匪气和痞子气一冲,立刻变了味道,简直就成了一股江湖术士加上流氓骗子一样的气质,这种气质让银尘看得恶心,更为魔威阁居然收留这样的人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