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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樊重父子还在商量着,准备接回樊娴都之时,那位让他们不太“省心”的刘伯升!却已经带着王常等人,逃到了新野城郊。
“伯升!如今城里到处都有张贴通缉我的榜文,我实在是不能再连累你们,还是让我走吧!”
说话的是王常,此时官府已经开始在整个南阳通缉他,所以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和刘縯一行人走在一起,只会拖累别人,于是便有了离开的打算。
“颜卿莫要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既然敢去劫狱救你,就有想过官府会找我麻烦,你放心,这点小事拖累不了我!”
刘縯拍了拍王常的肩,表示自己才不在乎这些官兵呢!
王常一听刘縯这样说,突然便一下子跪了下来,对着刘縯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抱拳说道:“伯升高义,王常心中明白,只是我如今已是死罪之身,而伯升却乃汉室宗亲,身份高贵。况且,如今这王莽当朝,似伯升这般身份,且莫再与我等有所瓜葛,以免遭人猜疑!”
王常这话说得,其实非常含蓄了!这刘縯一家,本是汉室后裔,要算起来的话,刘縯本人便是高祖刘邦的九世孙。不过汉朝统治了几百年,这姓刘的皇室后裔多如牛毛,所以也不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更何况,他刘縯这前朝皇族血脉,还属于远支旁庶。因为刘縯的祖上,只是汉景帝刘启之子,长沙定王刘发。这个刘发本身就不是什么得宠的皇子,加之汉武帝曾有“推恩令”,这些旁系的皇族血脉,领地是一代一代,越分越小,官也越做越小。到了刘縯的老爹刘钦这里的时候,只是一个南顿县的县令。而且刘钦死得早,那时刘縯还在长安读太学,花费也不少,家里传下来的产业也不多,家里已经算是十分败落了,再加上后来王莽夺了他刘汉家的江山建立了新朝,他们这前朝的刘汉皇亲就更不招人待见了!
所以,如今他们这些前朝皇族的身份,其实是非常尴尬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标准的破落皇族,人人都需小心翼翼,生怕惹了祸事上身,被这新朝廷抓住把柄,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不过刘縯这人不一样,爱结交些江湖朋友,很有一些雄心壮志,时时想着要光复他刘家江山,以至于把并不算的多家财也散尽,养了这几百来号的门客,为的就是自己光复汉室的梦想!也因此,他此时听了王常的话,却并不在意被连累,反倒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王常这个人的确是重义气,又有胆识!于是,他便又道:“颜卿不必再说什么,我刘縯从来就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如今不过就劫了一个大狱嘛!有什么好怕的,我还不信这官府真敢拿我!”
话虽如此说,但是刘縯心里其实很明白,他们刘汉皇族可不是以前了,官府现在就真敢拿自己,自己其实也没办法!自己这几百来号人根本不成气候,一不小心马上就得全部玩完,血本无归。
可是这明白归明白,气节还是不能丢,如今他出来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还是那句话,义气!为了这“义气”二字,怎么也得撑下去!
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光是刘縯心里清楚,王常心里其实也清楚,而且王常也是个讲义气的人,显然不能容忍自己拖累别人,现在刘縯对他讲义气,自己也要讲义气才行!
于是王常又向刘縯行了个大礼,坚持说道:“伯升兄大恩,王常记在心里了,伯升兄大义,我也不能做那无义之人,此时却是非走不可了,伯升兄莫要再劝!”
说完,王常便招呼了自己几个兄弟要离开。
刘縯见他要走,连忙劝道:“颜卿何必如此!”
可任凭刘縯如何挽留,王常也执意要走。眼见于此,刘縯只得长叹一声,道:“也罢!颜卿既然执意要走……”说着,刘縯便招呼手下拿来了一些钱粮,递到王常手中,又道:“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常又要推拒,刘縯却只说道:“你们这一路上需得躲避官府的人,行事艰难,自然需要一些盘缠傍身,这却莫要在拒绝了!”
王常听了,便也只得收下,旋即又是一番跪谢。
“颜卿打算往哪里去?”
眼见就要分别,刘縯不免有些惆怅起来。
王常便道:“我想往先往江夏去躲避些时日!待这风头一过去,必然便回来跟随伯升兄!”
刘縯听罢,便握这王常的手,激动的说道:“好!等到时我们兄弟再聚!一起在干他一番大大事业!”
王常也激动的点头,两人相握良久之后,王常等人才告辞离去。
看着王常等人离开,刘縯手下一人便走到他身前,抱拳说道:“主公!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刘縯看着远去的人影,说道:“颜卿既然已经离去,我们自然便回舂陵家中,想那官府也无理由找我们麻烦了!”
话一说完,刘縯忽又想到,自己二姐一家就在新野,如今难得来了这里,不如便去看看她们,顺便,也看看他那个许久没见的弟弟。也不知,他是否还是一样,一天到晚,只会倒弄锄头种地。
想到此处,刘縯便对手下那些人说道:“我突然想起有些事,你们带着人马先回舂陵,等我办完事就回来!”
说完,便独自一人骑着马,往新野县城而去。
……
在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里,一名年轻男子正挽着袖子弯着腰低着头,在田间辛勤耕作着,在太阳的照射下,男子汗如雨下,并不时的用手背擦着汗。
“我说刘仲啊!今年你地里得庄稼又长的这么好,看来今年又要丰收了吧!”
在田坎之上,正有一位华服少年,就中居然拎着一壶酒,正看着田里的那人,自顾自饮。
而那刘仲此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华服少年,摇头叹道:“你年纪小小便喝这么多酒,可不太好!”
这华服少年便说道:“年纪小怎么了!需知甘罗十二便为上卿,我可比他大多了,难道还不能喝酒?”
刘仲一听他又开始狡辩,便摇了摇头说道:“你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酒为穿肠毒药!喝多了不好!”
说完,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又在地里忙活起来。
华服少年见刘仲不在理他,自顾自的喝了一会儿闷酒,觉得无趣,便把酒壶一扔说道:“刘仲啊!你一天到晚就这么种地,有意思吗?难道没什么大的志向!”
“种好地才能吃饱饭,有多的粮食还能卖了换钱,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不爱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有饭吃才比较实际!”
刘仲头也不抬的回道,手中的农活一刻不停。
华服少年便又道:“可是你大哥刘伯升和你可不一样,我就佩服他,敢作敢当,豪气干云,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光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你真的就没有这样的梦想吗?”
“我没有那样的梦想!”
刘仲这话一说完,便转脸瞄了那华服少年一眼,接着说道:“你年纪尚浅,我劝你也别去想那些不切实的梦想!”
说完便又埋头苦干起来。
华服少年听了刘仲的回答,似乎对刘仲的心无大志有些恼怒,于是便大声道:“人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两样!”
刘仲却道:“咸鱼就咸鱼呗,也挺好!”
“可就算是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不是吗?”
华服少年显然对刘仲如此窝囊的态度非常恼怒。
听到这话,田中忙碌的刘仲才终于停下了手,继而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然后转头望着那华服少年,皱眉说道:“咸鱼就算翻身了,他不还是咸鱼吗!”
华服少年闻言,顿时一愣,竟不知如何反驳,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我今天竟然说不过你!你这刘仲,看来也不是如外表一般老实!”
伴着黄昏的阳光,刘仲咧嘴一笑,那笑容很阳光,很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