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又起波澜

令狐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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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克明道:“好啊,难怪我们等到花儿都谢了还不见人,原来你自己跑去挣钱去了。”

    宁思瑜道:“你真是个机会主义者,就喜欢干趁火打劫的事。”

    谭志成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一支笔。你少喝点吧,当心喝高了没有思路,明天交不出货,别人告你毁约。

    “我想起来了,李白喜欢酒后作诗,喝得越醉作的诗越好,除非你也有他那样的本事,喝醉了反而下笔如有神。”

    马池平道:“我哪是什么笔。饭后我还要去网上百度一下,下载和它相类似的检讨书,稍微修改就可以交差了。”

    廖雨天大发人心不古的感慨:“现在的学生鬼精得很,一个个诡计多端。想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遵规守纪,哪里敢顶撞老师。

    “也许我们真的老了,还没来得及任性一回就已经到了奔三的年纪。我们的观念明显已经跟不上时代,他们的好多行为方式,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

    谭志成不以为然道:“人不轻狂枉少年,谁年轻时没干过一两件傻事?

    “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我们小时候做的有些事,一样让长辈们看了气得跳起来骂。

    “别把话题扯远了,大家多敬小马哥一杯是真的,我现在只关心明天他领了那么厚一笔‘稿费’,怎样处理。”

    又劝大家多吃菜。

    到酒足饭饱,谭志成拿勺子在火锅盆里一捞,底下还沉了好多货。

    他怪各人不给面子,战斗力这样低,破费还是小事,浪费就是个大问题。

    人总是这样,条件好时,浪费再多也不觉得心痛,只有在艰苦的环境中,才会懂得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

    因此他说:“生活中好多浪费现象,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比如刚才吃完饭,擦嘴巴时都撕了两三张纸巾,只轻轻一抹就丢掉了。

    “那年我们去内蒙古演习,物资补给困难,什么都省着用。同样是一张纸,在当时就有好几种用途,反复利用。

    “首先是摊开擦嘴巴擦脸,叠一下擦碗,再对折擦筷子,最后卷成一团擦作战靴。”

    那天晚上,谭志成说要重点培养于永乐的酒量。

    各人响应号召,于永乐连敬带罚被灌了好几杯。回来在床上躺着,头痛胸闷,肚子里一股无法抑制的汹涌澎湃的力量。

    好几次以为要吐了,跌跌撞撞地冲到洗手间,肚子里的东西又流连不出来。

    人生最快意的事,莫过于众人皆醉我独醒,谭志成哈哈大笑,给于永乐支招说用手指勾住舌根,就吐出来了。

    于永乐照做,非但没吐出来,还赔上了许多口水和眼泪。

    躺着一刻难受似一刻,穿衣服到楼下去走走吧。

    就寝铃早响过了,校园里人行道上显得凄冷、萧索。

    今夜月明星稀,微风轻拂,四周万籁俱寂。

    于永乐只低头走路,感觉天旋地转。

    篮球场离宿舍楼有几百米距离,脚步不由自主。

    隐约看见篮球架下的压板上,两个人影依偎坐着。

    于永乐已经走进了一箭之地,那两个人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都站起来了,迅速一分为二,站开一段距离。

    原来是男女两个同学。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当然绝不是探讨当天未完成的作业。

    于永乐仿佛不经意撞碎了别人的隐私,倒不好意思,转头走了。

    他度测那两个学生不过十四五岁,舞勺及笄的年纪,已经迫不及待地练习爬树,等着尝吃禁果了。

    年轻人已经在感情的起跑线上蓄势待发了,难怪自己至今依然孑然一身。

    一个星期后,于永乐考试顺利通过了科目二,其时已经是三月中旬了。

    好事多磨,那天早上,学校本来说有车直送到考场,早饭过后,于永乐等都到校门口候车,左顾右盼,不见车子。

    大家心急如焚,眼看考试时间将到,等不及了,只好自己打车过去。

    一路上,无数张嘴同时骂培训部背信弃义,专会坏人好事。

    程教练偷偷伸手要了两包烟,当然他没有伸手的道理,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教练伸手要烟,学员敢怒不敢言”。

    原定的三个月的培训期即将结束,辞了即别和不辞而别的人每天都有,几百个学员去其大半,剩下的都是没来得及考试和等待补考的人,全是残兵败将。

    初来时人丁旺盛,而今一派萧条,让人不胜沧桑之感。

    人少的好处是吃饭的嘴巴同时减少,降低伙食开支,特别是周末,留校就餐的人所剩无几。

    那天,宁思瑜从训练场返回学校,刚好赶上吃晚饭。

    走进饭堂,签名打饭,一眼看见窗口里面菜盆里的陈列,全是中午吃剩下的,唯一不同的是只多了个煎鸡蛋。

    剩菜经过再次加热,变得古香古色。

    那鱼受到煎烹水煮的二次痛苦,已经骨肉分离,更加惨不忍睹。

    宁思瑜看了,大怒,当即质问打饭的员工为什么给他们吃剩菜。那员工眼望别处,不说话。

    宁思瑜愈说愈气,新恨加上旧怨,把这段时间伙食上的意见全带出来了。

    正在不知怎样收拾,谭志成等赶到,探头看了看,也都气红了脸。

    于永乐道:“这东西是人吃的吗?喂猪还差不多。”

    谭志成息事宁人,一挥手道:“算了,咱们到外面去吃。”

    路上,宁思瑜还在喋喋不休。

    谭志成道:“你跟员工吵有什么用?他们都是打工的,做不了主,你当时应该叫饭堂的管理员出来。

    “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学生的面,吵吵嚷嚷的也不好,咱们是退伍兵,应该注意基本的形象。”

    “这学校不把人当人看,对我们都这样,对学生还不知道怎样下狠心地宰。

    “我们又不是吃白食的,来这里培训,伙食费住宿费上面都有专项拨款的,这里面多少油水,凭什么赚我们的钱还要受他们的气?现在每天在学校吃饭的不到一百个人——”

    宁思瑜没说完,何忠勇插一句道:“那些员工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对她客气,她打菜时勺子就下得深一些;你给她的印象不好,她打苦瓜炒牛肉,只有苦瓜,没有肉。”

    于永乐笑道:“我看你每次打菜都是荤多素少,碗里一块一块的全是肉,是不是使的‘美男计’?”

    何忠勇道:“你开什么玩笑。”

    宁思瑜道:“有一天把老子惹急了,把这些内幕消息发到网上,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学校承办的就业培训挂羊头卖狗肉,侵占我们的利益。”

    谭志成道:“毛伟人说了,牢骚太盛防肠断,你们还是少说两句罢。”

    于永乐道:“你怎么不打电话到民政局去?”

    一语点醒梦中人,宁思瑜掏出手机,问谁有民政局的电话。

    谭志成依然不动声色,嘴角微露笑影道:“何必把事情闹大呢?毛伟人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于永乐道:“毛伟人说过这句话吗?他老人家倒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

    “这饭堂欺负别人娘家没人,你不给它点颜色,它会一直把你当病猫一样的对待。

    “这次给我们吃的是馊了的剩饭菜,下次可能连饭都不做了,让我们饿几天。”

    他不但没有釜底抽薪,反而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有这样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