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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昀猜得不错, 因为十五那天晚上宫里的那件事, 整个京中一脸兴奋了半个月都没下去, 虽说没敢明面上提及,可整日坊间都热热闹闹的, 吃完饭或者闲暇的时候都去茶楼待上片许, 互相交换更隐秘的宫中秘闻。
不仅如此, 三位当事人皇子府外频频有人经过, 都想窥探到一二。
平时难得能听到这些身居高位的秘闻,加上这次传出来的消息又这么劲爆, 不仅如此,虽说二皇子是冤枉的, 是被三皇子算计下了药才欺负了大皇子的侧妃,可事实却也是欺负了,二皇子醒来当场就吓晕了,接下来几日都称病在府里再也没出过门。
只有宁家主他的亲舅舅去过一趟二皇子府, 之后二皇子就待在府里不再露面, 想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三皇子被关在宗人府半月,事情也都查清楚了,死的那个小厮死之前私下里去三教九流之地去买过催青药, 甚至也与那几位被扔进御花园池塘的宫人有接触,加上小厮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三皇子虽然没直接参与,可人是他带来的, 也是他近身的随从。
三皇子百口莫辩,最后齐皇后出面买通那随从的家人,一口咬定这件事是那随从私下里自己做主,三皇子并不知情。
是随从记得三皇子的恩情想报恩,看二皇子频频与三皇子作对,这才用了这个手段想给三皇子出气。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这事逻辑上说不通,可那毕竟是三皇子,真的坐实三皇子设计陷害两位皇兄还牵扯进来一位无辜的辛侧妃,那皇家的脸整个都丢尽了。
最后在齐家力保以及齐皇后跪求老皇帝的份上,老皇帝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只是心里对这位皇子,到底彻底厌弃,以教下不严关了三皇子在宗人府反省三个月。
这般说辞却加上这惩罚,众人心里门清,可老皇帝下了令,此时不许再议,否则严惩不贷。
三皇子一口气窝在胸口出不来,可他这次大意,被老二这么算计,最后只能忍下来。
二皇子怕进宫触霉头,也称病不理朝政,在府里修身养性。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老皇帝时常让大皇子进宫,一开始百官只当皇上是怜惜大皇子被两位皇弟给嚯嚯想补偿,可随着大皇子手上开始接管二皇子三皇子正在办的正事,百官愣了许久,突然心里有了计较。
消息传到焦昀耳边,他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吃了,摇摇头,“大皇子这一遭被万人嘲笑可偏偏得了老皇帝的心得了实权,等日后他一旦登基为帝,谁还敢笑话当年的事?”
这一招可谓是险中求胜,舍下脸面被人在地上踩来搏一个前程,够隐忍够心狠,城府也够深。
能对自己都狠到这程度,更何况对旁人。
聂柏昶嗯了声,“大皇子这么多年能沉得住气,这次崭露头角之后,怕是会开始私下里拉拢人支持他。”
“这么快?”书中大皇子至少是做成这件事之后一年才开始出手的。
聂柏昶捏着木箸的手顿了顿:“他,怕是等不及了。”
焦昀最近这段时间要么在珍宝阁要么跟聂柏昶待在一起,倒是没进宫也没太过关注宫里的情况,可既然聂柏昶这么说,那就是出现了与书中不太一样的大事,“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聂柏昶道:“老皇帝自从十五那天吐了一口血再醒来,虽然身体检查没问题,身子骨却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这几天精神头不太对。”虽说这消息没传出去,可聂柏昶回宫这一年多以来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宫里有他安插的人,得到的消息也自然比别人多。
除了他,更直观看出老皇帝身体大不如前的也有刘公公以及最近频繁出现在老皇帝身边的大皇子。
大皇子做这一切原本就是想搏一个出路,他已经得罪了二皇子三皇子,除非日后能成事,否则一旦让这两位当了,那么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污点。
焦昀摸着下巴,“他这是急了啊,怕老皇帝万一这个时候真的驾崩了,他刚接触根基不稳,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不过书中老皇帝至少是几年后才驾崩的,当然也是从吐血开始,如今却是早了好几年。
可聂小柏突然告诉他这个,他一愣,想起一种可能性,“大皇子他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
聂柏昶闻言眼底带了笑意,没说话,替他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可意思却明显。
焦昀默默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无奈笑了,“你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不过目前来说,最稳妥拉拢的还真是我,我虽然是世子,却没有实权,加上义姐的事,我跟二皇子老死不相往来是有仇的加上跟三皇子不熟,所以我是唯一他目前能确定不是这两位皇子的人。”可别人大皇子可就不确定了,有二皇子之前私下里偷偷娶的五位妾室拉拢的那五位大人为前提,大皇子这是不敢冒然出手。
聂柏昶接过他的话,“嗯,他如今不确定别人只确定你,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最主要的缘由,他缺钱。”
无论是日后拉拢别的朝臣或者打点,他都需要银钱。
他不想二皇子有宁家做支撑,也没有三皇子有齐家百年基业的底蕴,他想得到储君之位,除了老皇帝的信任之外,还需要尽快获得大量的银钱做根基来保证他即使从老皇帝手里拿到储君之位能不能坐稳。
一旦老皇帝死了,他就算是被立为新帝,可能不能坐上去,却是个问题。
而焦昀既然能拿出这么多银钱救将士,那他手里头只会更多的银钱。
焦昀听懂了聂柏昶未尽的话里的意思,头疼又好笑摇摇头,“你说说他,他不会是想拿你来和我合作,让我支持他吧?”
他有钱又不恋权,如今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看上了五皇子,却求而不得。
焦昀突然忍不住笑了,突然有点同情大皇子,这位主儿肯定会拿这点来诱.惑他,估摸着也就是那几句话,等他成了事,日后五皇子还不是任他拿捏,他是皇帝想让他娶谁肯定也能,或者用他这个皇兄能撮合他们的说辞。
只是……大皇子啊大皇子,你就没想过,五皇子虽然“体弱”,可他好歹也是个皇子啊。
等以后想想大皇子帮他们撮合在一起,他们还拿走了他心心念念的“皇位”,想想就觉得,大皇子这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啊。
虽说……这个他们就是他们了。
聂柏昶还真没说错,不过几天,焦昀这日正在珍宝阁三楼的厢房与聂柏昶下棋,门口传来苗崇俊的声音,“大皇子来了,想定制一套首饰,要让他上来吗?”
焦昀停下动作,和对面的聂柏昶对视一眼:来了。
焦昀低咳一声,“让他上来吧。”
等大皇子被苗崇俊带来时,焦昀已经让聂柏昶进了他的空间,收拾妥当棋枰和杯盏,他打开门,装作诧异不已,“大皇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想定制一套首饰,随便让人来就好了。”
大皇子这一个多月来为了演戏,瘦了一大圈,只是一双眼却很亮,精神头很好,望着焦昀,依然是那副敦厚老实的模样,“本王也无事,就刚好来看看,加上这首饰送的人特殊,所以……想亲自来一趟。”
他边说着,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与疼惜。
焦昀装作疑惑,让苗崇俊离开后把大皇子迎进去,“大皇子客气,想做什么就说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他迎大皇子坐在矮榻上,亲自给他倒了茶水,迟疑一番,望着大皇子愁眉不展眼底带着疼惜的模样,小心翼翼问道:“大皇子你这是?”
大皇子抹了一把脸,像是兄弟间闲谈般很自然开口,不知不觉间把两人的关系就拉近了,“你不是外人,当时那件事世子也在场,本王就不瞒世子,这套首饰……是本王想送给本王侧妃的,她……虽然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可那件事让她在府里无法自处,又自杀过好几次,都是王妃劝她开导她,可她在京中呆不下去,本王只能送她走。他是本王最疼惜的侧妃,本来以为会陪着本王走一辈子,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本王的心好疼,世子应该能懂本王这种感情吧?就像是世子对五弟一样,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求而不得不能厮守。”
焦昀:不不,我们不一样。
可嘴上也叹息一声,可怜道:“这事本来不好非议,可三皇子……做的太过分了。”
大皇子眼底闪过恨意:“他是本王的皇弟,亲兄弟,可他怎么能为了与老二争斗竟然这么对本王?本王好恨啊……”
焦昀:“大皇子你看开点。”
大皇子重新抹了一把脸,等放下手,眼底带着水光,那种痴情又可怜的模样看得焦昀叹为观止,这演技,真的绝了,说哭就哭,可这在他这哭,他要怎么劝?他怕自己会笑出来啊。
大皇子,“老三他,怎么能这样?那是本王这辈子唯一欢喜的女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就这么被他毁了,本王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本王怕……怕万一老三日后……怕不会留下本王。”
焦昀诧异:“这、这不可能吧,你们可是亲兄弟……”
大皇子摇头:“可如果他真的把本王当亲兄弟,怎么会这么对本王?本王憋了这么久,不吐不快,本王也就信任你了,这朝中这京中也就世子是个通透的人,也就你不恋权势置身事外,可你也看到了,父皇明知道是老三做的,可为了顾全大局,只是关了三个月,等年前出来,他依然是他的三皇子,可我却失去了最心爱的人……甚至日后……”
焦昀叹息一声:“大皇子你这……我也不太懂这些啊。”
大皇子突然抬起头,“世子你帮帮本王吧,至少,不能让老三当储君,无论是谁都行!你放心,本王不会白让你帮忙的?等报了仇,本王会想办法撮合你和五弟,你长得这么好看,五弟肯定会对你上心的,日后你肯定能和五弟白头携手,你肯定能得到心上人,不像本王,只能……只能……世子,你考虑考虑,本王是真心的,只要能替本王的爱妃报仇,让本王怎么都行,再不行,帮你多见见五弟解一解相思之苦也行啊!”
焦昀像是吓到,捂着嘴,眼底带着迟疑不安惊吓却又隐隐透着无法克制的向往,“这、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