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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栀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婠，眼神中闪过一抹悲伤。
她眼中带了些湿意，眼泪强忍着，眼睫像抖动的蝴蝶一般，飞快地扇动，再抬眸时，冷着道：“还我。”
苏婠看着抬起的那抹雪白的手，嘴角浅浅勾出一个淡淡的笑，看上去格外柔弱。
嘴中的话却像毒蛇一般，但语气温和，如同一朵白莲，眉轻轻蹙着，“盛小姐不要为难我了，妾不敢做大人的主。”
说完将玻璃小猪收了起来。
盛南栀的手僵硬在空中，随后收了回去，垂下眸点点头，“左右不过是一件随时可丢的物件，苏小姐愿意当宝贝便好好收下。”
苏婠一下眼眶便红了起来，“为何这般与我说话，对妾来说大人给的东西，不是可以随时可丢的物件。”
说完眼眸半垂，像是受到什么天大的屈辱一般。
她身边跟着的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段位自然高深，冷哼一声，“传闻都说盛小姐心善，却如此折辱我家小姐，盛小姐倒是含着金汤勺出身，自然理解不了我家小姐在这府上的委曲求全。”
她扯了扯帕子，眼神傲慢，“老妇不才，当年也是伺候贤妃娘娘的，如此被陛下派来伺候我家姑娘，自会护她平安。”
盛南栀差点被气笑，小桃平日虽稳重，可今日被这嬷嬷的话一激，差点没一杯热茶给人从头浇到脚。
盛南栀学着陆铖平日里的眼神，神色淡淡地看着嬷嬷和苏婠，迟迟未说话，倒有几分唬人。
就在苏婠快在这样的目光下撑不住时，盛南栀才慢慢开口，“嬷嬷你也别激我，我确实从小被家中护得好，天真了些，没怎么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可我也不傻，上过国子监女学，册封过郡主，父亲盛铭当年科考第一，辅佐皇上近三十年，我是忠臣之后，若不是陛下，你们连和我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小桃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姑娘嘴这么厉害过，一时都有些愣住了，那嬷嬷和苏婠也没想到盛南栀会这样说，两人脸上青一道白一道。
她们来之前就做过调查，都说盛家小姐性子软。
便是苏婠从进府，就开始观察，盛小姐说话软对下人也好，甚至都未找过她一次麻烦。
都当是养得天真的娇娇蠢货小姐，没想到是人家不计较。
苏婠倒是反应快，知道盛小姐院中定有陆铖的眼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任由一颗一滴眼泪掉在地上。
头发散落几簇散落在旁，像是身形不稳一般，还晃了几下，“盛小姐，嬷嬷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担忧我，是妾惹小姐生气了，是我对不起小姐，别罚嬷嬷了。”
若盛南栀是个旁观者，定会觉得这人哭得这么柔弱。
盛南栀没见过这般颠倒黑白的人，她心难过得紧，气得发抖，不想再多说。
刚准备唤人，将两人带出去，这时严嬷嬷穿着墨绿色的衣裳走了进来，看样子像是特意打扮过，今日格外地威严。
她走到盛南栀身边，看着一个神情傲慢，一个装柔弱，气得往那婆子身上扇了几巴掌。
那嬷嬷被严嬷嬷甩了几大嘴巴子，人都懵了，苏婠也被吓得跪在原地，本来就没几滴泪水更流不出了。
那婆子有些肥胖，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严嬷嬷按住有些不安的盛南栀上前又是几巴掌，叫身边的身强力壮的小厮将她按住跪下去。
她捏住那嬷嬷的脸，手劲很大，头一时都转不动，一字一顿道，“贤妃娘娘看门的狗罢了，还值得拎出来说？”
她一脚踹向婆子的膝盖，“没人教过你见到主子要跪下来行礼吗？”
苏婠语气好像很担忧又很委屈，“可是府中其他下人从未要下跪行礼啊？严嬷嬷不过欺负我们新来的。”
不管是在盛府或是陆府，家中都对下人不严，并未要求像别人的家仆从那般动不动就下跪行礼。
严嬷嬷嗤笑一声，“你不必装柔弱，我家姑娘幼年丧母，太后心善恐姑娘以后被人欺负，命我照顾，宫中腌臜事多不胜数，我见惯了。”
她看向眼神躲闪的婆子，“你还是个小宫女在宫中努力生存时，我便已经是太后身边的人，”她拍了拍婆子的脸，“那时宫中尚且不稳，我见过的烂事比你多多了，小姐仁慈可我却不——”
严嬷嬷说到这语气加重，苏婠也忍不住抖了抖。
“两位，还不快滚！若以后不想下跪，便少来我小姐的院里！”
说完不等她们自己起来，就叫小厮将两人拖出去，看上去实在狼狈。
见人走了，盛南栀原本挺得直直的脊背才慢慢放了下去。
严嬷嬷用湿帕子给自家姑娘轻轻擦拭眼泪，温声哄道：“姑娘不必难过，她就是故意引着姑娘与大人吵架，她不值你哭。”
盛南栀一想到那只玻璃小猪，心中就泛酸。
小桃给她拿着冰帕子湿敷，“苏婠看着柔弱不争不抢，但心眼多，这事还不一定是实情。”
盛南栀“嗯”了一声，看见门口有一道白色的人影走过去，微眯眼睛又道：“不可能，这小猪若不是哥哥给的，又怎么可能会到她手中！”
小桃她们也没了声音，相视一对，垂下眼眸，都不再劝了。
今日陆铖回来倒有些早，刚去盛南栀的院子，便被赶了出来。
他在院门口等了许久，才被放进去，还没过多久，两人就在院门口爆发了争吵。
下人们从没见过陆大人对小姐生气过，两人破天荒吵架，倒是头一回。
仆从都觉得新来的苏婠小姐手段当真厉害。
陆府的仆从只有一小部分是从盛府带来的，基本安排在盛南栀的院里的。
因此院里的都偏向自家姑娘，不管如何与小姐吵架就是不对。
而陆府的仆从都是阿宝千挑万选出来的，嘴都严实，即便有些心中有猜测，嘴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安安分分地做事。
盛南栀擦干泪水，坐在小榻上，垂眸问道：“消息传到她们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