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远

言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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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南宫晨……在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万萍萍觉得自己的心在霎时停止了跳动。 南宫晨……脑海中的印象应该已经模糊的,可是在她极力回避下,记忆却越来越显得清晰。

    那个可以将一身简单的白穿出富贵之气,桀骜不群的少年……南宫晨……十六岁的南宫晨……似乎在此刻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是个商人,做的是生意。”记忆中,那个传闻中的商业天才,那个一笑间纵横商场的少年,用着单纯少年才拥有的清朗声音正面无表情说着最冷酷的话语,然后将悲伤无措的她打入绝望的深渊。

    “孩子,爹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爹愧对万家列祖列宗!爹没脸去见你爷爷……爹……”

    那是她的父亲在临终前不断絮叨着的话语……反反复复,说的是同样的悔,同样的恨……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听得她的心揪紧,听得她脑海中只剩下那一个月,那一幕……

    万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数十年积累的财富飞灰湮灭……那是一直不懂生意的父亲……一直沉浸在古玩字画的父亲疏忽造成的………短短几日,万家一败涂地!

    也许万家在父亲的玩物丧志中必然会败,可是是南宫晨促进了万家的败,因为他看上了万家几家上好的店面……他不会出昂贵的转让费,因为他有更好的方法去获得……他说,他是商人,商人要用最小的损失去获得最大的利益。可怕的是,他轻易地做到了。

    他的父亲,可怜的父亲……一念之差……输了店铺,输了几十年的家业,最后连爷爷在京城好不容易建起的宅子都保不住。

    他们还能做什么?除了祈求还是祈求……可是谁会在乎呢?他们不是京城人士,没有根深蒂固的关系,有的只是利益纠葛……万家败了……没有人多看一眼……听到的连声可怜的叹息都没有,只有嘲笑蔑视……可怜的父亲……就那样,就那样跪在那个看上去还带着青涩的少年面前祈求最后的怜悯……父亲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少年的眼从没有看过父亲……倒是他看了她和弟妹几眼,然后皱了皱眉……她讨厌他看他们的眼神,好像充斥着同情,虚伪的同情!

    “我是个商人,做的是生意。”对了,这句话是他对父亲说的。他还说,“你不仅仅是个失败的商人还是个失败的父亲。”

    那个少年……那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就那样,用一句话,在一霎那将她已经一无所有的父亲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孩子……对不起……”

    “爹对不起……”那是从那以后,她从父亲口中听到了最多的话语。

    每听到父亲说一句,她就会想起那一幕……即若离开了京城,即若躲到了偏远的山村小镇……那一幕也生根似地刻在她的脑海……她恨他……在梦里,她无数次看见那个男孩冷漠的眼神……无数次对自己说,有一天,她会让他连本带利还给她!

    可是,她不是沈诗诗。沈家危及,沈诗诗年纪轻轻力挽狂澜。万家败了,她能做的除了哭泣却只有伪装……伪装自己适应着从大小姐沦为丫鬟的命运……努力做着卑微的工作为弟弟妹妹的生计而忙活……

    伪装久了,竟成了习惯,后来,她虽恨着……却已经没空将怨恨发泄……然后似乎遗忘。

    ……后来,后来,她又踏上了这块离开了许久从未属于过她的出生之地……小心地躲藏,害怕去聆听……她不想听见关于她要报复的那个少年如今已是如何的风光……她不想知道,不想知道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南宫晨?”

    “北街南宫府?”

    出了什么事情,她并不清楚。她从未料到那个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少年早已跟他父亲一样成了一抔黄土……那样一个受尽宠爱,风光无限的少年……在她不敢面对的时候,早已成为京城的一道风,只是一段过往……一场别人不敢提及的噩梦!

    “南宫晨!”念着这三个字,还是有些恨!也许是因为最终自己还是报不了仇的难堪,也许只是因为那名字带着太最不愿回忆的悲痛!

    因为万萍萍的低喃,沈诗诗似乎从梦中惊醒般看了万萍萍一眼,然后闭眼一笑。

    霎那,琴断成屑……

    “心已空,弹与何人听!君不在,此琴何堪!”沈诗诗说完,绝然转身,留下呆愣的沈诗诗,疾步离开。

    “小姐,可知我是万家人?千宝斋万家人?”急急地赶上沈诗诗,万萍萍冲到了沈诗诗面前。小姐始得南宫晨,看样子,关系非常。要进沈府,都是经过身世盘查的……那么……她必须问个明白。

    “他说,万成兴不是个好父亲,因为他没守护好他一生的珍宝。他说,万成兴一生寻宝,却不知宝在家中藏。他说,万家该败,只是可惜几个万家小儿女……他说……”沈诗诗顿了顿,“萍萍,往事已矣!”

    “小姐……”万萍萍退开一步。沈诗诗一句话,让她突然清醒。她僭越了。往事已矣,如今的她只是沈府的下人。往事已矣,南宫晨早已不在人间。往事已矣,那些短暂的恩怨是非早已成为过往……

    “小姐……”可是……小姐口中的他,小姐唤得那么轻……万萍萍心中百转,含泪道,“南宫晨!”

    只见沈诗诗脸色一白,手握得很紧很紧。

    “小姐,萍萍可以放下。小姐呢?”只是试探,真的只是试探。隐约已经明白了南宫晨在小姐的心中地位绝对不一样,可看着自家小姐脸色发白的样子,她才知那不仅仅是不一样。

    “萍萍,你知道吗?已经七年了,七年来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提他的名字!”过了许久许久,只见一滴泪从沈诗诗眼里滑落。

    沈诗诗哭了,泪落无声……沈诗诗在哭,但是没有哭声……只有泪,缓缓地流,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