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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记得大人有拿扇子的习惯了,想了想,开口道,“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渊兄这院子这般有情致,莫不趁着春光正好之时出门赏玩?”
私底下云九鹤更喜欢同沈于渊兄弟相称。
沈于渊掀起眼皮觐人一眼,随手扔过去玉扇,“喜欢便拿去,不必废话。”
反正她也不喜欢,他拿着也无用。
云九鹤一喜,手忙脚乱接过来,眼角余光注意到什么,眸光一顿。
“渊兄,这才不过数月,你这院子里都有女人了?”
不应该啊?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渊兄喜欢过什么女人,不对,六年前出了变故。
渊兄被“捡走了”。
门外,还不等裴晏如敲门,门从里面开了,白面书生模样的青年低头看她,“可是裴姑娘?”
裴晏如不认识眼前这人,颔首,“沈大人可在?”
“嗯——”云九鹤一个在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见身旁多了道身影。
“你且先回去。”男人淡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好。”云九鹤开了折扇,摇了摇,越过女子身侧,微侧眸。
说来,总感觉这女子眉眼和那女土匪有点像是怎么回事。
等人走远,沈于渊垂眸,女子一袭宽大青衫,衬得身躯越发纤细,让开了位置,“进来说吧。”
“好。”
入了书房,裴晏如一眼看过去,除了书,很少有其他的东西。
她记得,他确实很爱读书来着。
“阿泠今日怎的想起来寻本官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耳蜗,裴晏如收回视线,侧眸,“我听说南方匪患闹得厉害,朝廷那边可有做出什么安排?”
盛京虽位于南部,但是王朝所在地,那些魑魅魍魉自然闹不到盛京来。
他在短短一年内位极人臣,有很大一方面是因为新帝登基,时局不稳,教他拿捏住了大部分朝臣把柄,再加上先帝驾崩前的遗诏封他为太傅,这才能稳住地位。
但她记得,前世这南方匪患一事中,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听见这话,沈于渊眼底极快划过一抹笑意。
看来,阿泠也不是全然不关心他的。
沈于渊绕回案桌后,从中抽出一本书来,边开口,“今日上朝,陛下话里的意思是让本官亲自去一趟。”
裴晏如看他那动作,下意识把视线放到那本书上,看清书名,眸光微顿了下。
那不是寻常的一本书,没有封皮,就是一沓纸张整合在一起。
那是她....
“阿泠可还记得?”
沈于渊坐下来,双手撑在下颚,看着裴晏如怔愣的模样,唇角微弯。
“你不是已经丢了?”裴晏如伸手拿起来,上面密密麻麻抄满了字迹,纸张边边角已经有些泛黄,卷起。
看得出来是有人时常翻阅。
裴晏如敛眸,有几缕鬓发落下来,掩下了说不出的情绪。
“我怎么舍得丢呢。”
像是有些怀念,沈于渊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开那纸张,这是她亲手为他抄写的书。
裴府曾是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内设私塾,他入府后,她便让他一同入私塾念书。
他因身份低微教夫子看不起,常拿他出气,在那一年冬日,他被罚抄戒律一百遍,手指生了冻疮,冷的连笔都握不稳,她便挑了夜灯,连夜帮他抄完了剩余的三十份。
“......”
裴晏如低垂着眉眼,想起来那时候,父亲还在,母亲也还在,心底发闷。
但眼下回忆这些并没有用。
“南方官匪勾结,你若去,记得小心些。”这话来时她便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但真正说出来,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奇怪,心跳也快了几分。
不可否认,她有私心。
闻言,沈于渊敛眉轻笑。
“好,这天色也不早了,在这里用个晚膳,本官命人送你回去。”
裴晏如略点头,“好。”
她早就考虑过了,即便他依旧要南下,但提醒一番也总归是好的。
—
回到裴府已经是月初升了,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在夜色中少了威严,徒生了几分柔和,整座府邸笼罩在夜色之中。
踏过门槛,越过前院,梨花香散在空气中。
裴晏如一眼看到正坐在主位上的身影,脚步一顿,走进正厅,眉宇间浮现暖意,“祖母。”
罗氏脸上浮现笑容,布满皱纹的手连忙去握孙女儿的手,嗔怪道,“你这丫头也是,也不顾些自己身子,瞧着小手冷的,快让祖母捂捂。”
旁边伺候的冯婕见状连忙拿了汤婆子过来,“姑娘。”
其他几位姑娘都坐在下首,但都没人说话。
裴锦月捏了桂花糕吃着,忽而想到什么,道,“祖母可偏着心呢,阿姐没回来前,对咱姊妹几个爱答不理的,好教我们伤心。”
闻言,罗氏横过去一眼,“你个皮猴子,成天上蹿下跳的,哪儿有我泠姐儿省心,乖,咱不理她。”
裴晏如唇角弯了弯,没说话。
裴锦月咧了咧嘴,傻乐。
祖母定是关心着她的,不然怎的那般了解她。
“可用过饭了?”
裴晏如回过头,问几个妹妹。
裴允禾捂了捂肚子,又看了看端坐着的三姐姐,抿着唇不说话。
她和三姐姐一样都是庶出,自是不受祖母欢喜。
她还是不要开口了吧。
裴晏如扫过几人神色,看向旁边的嬷嬷。
“可还没呢,老夫人呐,愣是要等您回来呢。”冯捷揣摩了下老夫人的心思,此刻见着老太太抿着唇不说话,自是知道到她说话的时候了,缓缓开口道。
话音落下,一旁候着的明心看懂裴晏如眼神,带上几个人便出去了。
裴晏如在老人旁边坐下,轻声开口,“若是下次泠儿回来的晚了,祖母还是莫要等着才是。”
闻言,老太太低头,手心握着的手纤细极了,在心底叹了口气。
若是她这把老骨头走了,这个家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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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用过膳,几人便散了。
夜里,安宁堂。
“祖母。”裴晏如轻拨帘帐,尾音微微拖长,欲言又止。
床边,罗氏换下了袍衫,简单穿着白色单衣,见着孙女儿那表情,心下哪里不明白的,“你这孩子,这是怪起祖母来了?”
这人心本来就长偏的,她偏点心怎么咯?
她亲手带到大的娃娃,她就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