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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黎洛厌恶道：“我不喜欢你，我说过很多次了。”
相比做主播，他当然更讨厌做程洵的“女朋友”。
在网上他或许只是被看看，被言语骚扰，如果真的做程洵的“女朋友”，那他就是真的被吃豆腐了。
而且签了合约协议也就意味着专属，程洵成为他唯一的老板，这种关系很可怕也很不公平。
程洵面无表情道：“你喜欢钱就可以了。”
“可我不喜欢你的钱，”黎洛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再被程洵缠下去就快到崩溃边缘了，他吼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你是找不到人了吗你非要缠着我？！你有病去找医生好不好，你多吃点药别出来祸害人！”
加重的呼吸声落在麦里。
程洵清晰听见此刻黎洛的情绪有多激烈，又有多厌恶他。
舌尖顶着上颚，他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屏幕。
——是刚刚黎洛直播间被封前的录屏。
脑海中却浮现出很早的回忆。
他们都没有说错。
在初中，他就去看了心理医生，中度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有这种障碍的人很少有自知之明，而就算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也很难改变或者疏通自己。
不过随着他人格的成熟，如今的偏执型特征已经缓和不少了。
“你这是病理性嫉妒心理，其实她并不是你的对象，你们是陌生人，你却嫉妒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个人，甚至是仅通过屏幕看见她的人。”
“既然你固执地认为自己并不是喜欢她，为什么又不愿意放开她？”
“你认为是没有得到的执念在控制你？”
“对不起，我不认可。”
“如果一个猎人用整天的时间去追逐一个毫无价值的猎物，你觉得他是什么心理？”
……
在决定找到黎洛前，程洵和自己的心理医生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谈话。
他异常冷静地推开门，去当一个不正常的猎人。
麦里早就没有了声音，程洵拿出手机给黎洛转了五十万。
转账信息后面跟了一个白色气泡：
【甩不掉的疯狗：两天的直播收入。】
黎洛心情复杂地看着这笔转账。
他刚刚吼完一通，不留情面地把程洵骂了一通，结果这人还给他转账。
真的有病。
但也是真的有钱。
黎洛切出去看了一眼后台数据，他今天才直播两个小时，除开抽成，落在他手里的收入有一万了。
其实如果没有榜一大哥的打赏，黎洛直播一天，收入也是很难破五万的，但程洵直接给他转了五十万。
人总不能和钱过不去。
如果有人面对这笔钱能毫不心动，黎洛只能说这种人要么是圣人要么就是没真正穷过。
反正黎洛他是俗人。
很诚实地点了收款，反正是程洵封的直播间，钱也是他主动转的。
黎洛不收那他就是傻子。
所谓的尊严又不能帮他还债。
可是为什么鼻子那么酸眼睛那么涩呢。
黎洛吸吸鼻子，他想：
做聪明人大抵也是会难受的。
他也时常厌恶这样的自己，却无力改变残酷的现实。
手机震动两下，是盛屿川发来的消息，问他的直播间怎么被封了，黎洛回复说，“遇到sb了。”
【山与：有麻烦吗？】
【洛：没事。】
【山与：那打游戏吗？双排，算我们俩一起播。】
【洛：没心情。】
知道盛屿川是想帮他，可黎洛是真的没什么心情。
虽然现在不用直播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但他也不想做任何事。
扯掉假发，准备卸妆换睡衣然后闷头大睡，但刚进行完第一步。
程洵就弹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黎洛直接挂断。
但第二个很快也来了。
黎洛还想挂的时候，看见程洵发过来的消息：“你是想我把你直播账号也顺便封了吗？”
赤裸裸的威胁。
黎洛没好气地把假发戴了回来，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闪了一下，下一秒，程洵上半身就出现在了屏幕里。
他似乎用的电脑，屏幕是横的，他还姿态悠闲地坐在电竞椅上，跟个大爷一样。
黎洛瞪着手机镜头，主观情绪让他完全没法认可和欣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没好气道：“你又想干什么？”
程洵面无表情，薄唇开阖：“你周末一般直播几个小时？”
“五个小时左右。”黎洛不耐烦地回答。
“那还剩两个小时四十分钟。”
“啊？”
“你今天还要直播两个小时四十分钟。”程洵重复道。
“你把我直播间关了，我上哪去直播？”
“这里。”
程洵微不可见地挑起眉尖，言简意赅道：“视频，现在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三十九分钟。”
黎洛懵怔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程洵是叫他现在通过视频直播给他一个人看。
果然那五十万不是白给的。
有一瞬间黎洛真的很想特别硬气地把钱还回去甩在程洵的脸上，但他舍不得。
钱刚放他腰包里还没有捂热火呢。
黎洛心里暗骂程洵，但还是选择配合。
他把手机放在电脑桌上的支架上，坐回椅子里，也没好好对准镜头，十分的消极怠工。
程洵似乎也不在意，低沉的声音淡淡响起，“镜头摆正，然后站到椅子上去。”
黎洛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照做。
说他露腿擦边，说他不知廉耻，可程洵自己又有多干净呢？
站到椅子上去后几乎看不见手机屏幕，黎洛眼神放空地望着白色的墙壁，他伸手几乎都可以摸到天花板。
不知道站了多久，黎洛只觉得每分每秒都很漫长，他蹙起眉，微弯下腰靠近手机，“看够了吗？”
“我可以下来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跃跃欲试。
正要落脚下地时，听筒里传来一道微沉的嗓音：“别动。”
黎洛唇角微瘪，水红湿润的杏眼瞪向屏幕：“那我还要站多久？”
“直到我说停。”程洵冷淡又无情道。
黎洛咬牙，只好又站了回去。
他倒是不累，大一的时候他有去做过兼职，一天站六七个小时，能收到一百块左右的报酬。
所以程洵即使叫他站一天一夜，黎洛也只能忍着。
“转个身，背对着我。”程洵命令道。
黎洛照做，隐隐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听筒里没了声响，黎洛觉得自己像是在学校里做错事被老师罚站。
他无聊地打哈欠，心想自己或许不应该用手机视频，这样他可以一边站着一边玩手机。
又想，程洵是在看他腿吗？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腿很长很细，但也不至于看这么久吧。
……